催人老的除了“歲月”，還有內分泌紊亂

◎ 孫瑜淼

專家簡介

魏 瓊 東南大學附屬中大醫院內分泌科副主任，主任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中華醫學會內分泌分會甲狀腺學組委員，江蘇省中西結合學會內分泌分會委員，南京市內分泌學會青年副主任委員。擅長甲狀腺疾病的診治、糖尿病并發癥綜合診治。

倘若說世界上有一件事情可以預料并且必將被一次次驗證，那就是我們每個人都必將經歷衰老、面對疾病、走向死亡。這聽起來似乎隱藏著一些宿命與無奈，而實際上，正因為我們都將走上同樣的終點，這過程才值得一直探究。因為，人類為何衰老，什么在影響著我們的衰老，又有哪些因素可以讓我們延緩這一過程的發展，讓我們可以樂享這不可復制的人生旅程呢？

近期，《柳葉刀》雜志發表了多篇關于衰老和內分泌學的文章，討論了內分泌系統衰老的生理學基礎，使用睪酮治療老年男性性腺功能減退的臨床意義，衰老過程中常見的甲狀腺功能異常，以及內分泌系統在衰老發生發展中發揮的作用。這些研究旨在強調，內分泌相關疾病是老年人保持身體健康的主要障礙。

我們常在日常生活中把“內分泌紊亂”掛在嘴邊，但內分泌是如何參與衰老的進程呢？

● 內分泌是調節人體生命活動的一個系統

人體有很多腺體，如汗腺、淚腺，是將分泌的物質通過導管流到體外，它們屬于外分泌。而甲狀腺、胰島、腎上腺、腦垂體等，其產生的物質（激素）直接分泌到血液或細胞外液等體液中，再流向需要的地方，發揮作用，這就叫內分泌。

人體的各項生命活動，如組織和細胞的新陳代謝，機體的生長、發育、生殖，以及生命走向成熟和衰老，都有內分泌系統的參與，有時候甚至是主導。

消化系統負責消化食物、吸收營養，給身體提供能量；呼吸系統吸入新鮮空氣，排出身體代謝產生的廢氣……內分泌系統通過分泌各種激素全面調控與個體生存密切相關的基礎功能活動。

內分泌系統不僅獨立地行使自己的職能，也與神經和免疫系統相互作用，構成復雜的神經-內分泌-免疫調節網絡，共同發揮整體性調節功能以保持機體內環境穩定，確保機體生命活動的運行。

● 內分泌系統猶如一個訓練有素的“大軍團”

內分泌系統在人體正常運轉過程中，猶如一個訓練有素的“大軍團”。對其工作機制的理解，我們可以簡單概述為“上級領導”和“下級反饋”的模式。

其中下丘腦這個“中央指揮官”發出命令下達到“地方指揮官”垂體手中，地方指揮官再將信息下傳到“基層指揮官”（靶腺：腎上腺、甲狀腺和性腺），基層收到命令后派遣執行官（激素）去各周圍組織完成具體任務，同時執行官根據“兵力”（激素水平）的大小，也會及時反饋信息給地方指揮官和中央指揮官，以便及時作出命令調整。

整個工作的實現亦需要激素作為通訊兵往來傳遞信息，在醫學專業術語中我們稱“第一信使”。一般來說，反饋調節機制能保持體內激素水平的穩定，若整個軸中的3 個指揮官哪一個出現問題或者損傷，導致激素分泌的過多或過少，或者發生激素抵抗的局面，這個時候內分泌系統就出現紊亂進而發病，導致機體出現問題或加速衰老。

●“ 第一信使”激素：讓我們發育、成熟、衰老

內分泌系統通過內分泌腺產生激素而發揮作用。整個系統的運行，在體內悄悄進行著，能夠根據內、外環境的變換而自然發生，只有出現故障，人們才有所察覺。

說起“激素”，很多人聯想到的是一種不好的物質，而談起“荷爾蒙”就會聯想到嫵媚的女性或健碩的男性。其實，“荷爾蒙”就是“激素”的外文英譯，性激素只是人體各類激素中的一類。

各種激素對人體新陳代謝、內環境的恒定、器官之間的協調及生長發育、生殖等起著調節作用。它不斷影響一個人的生長、發育及情緒表現，更是維持人體各器官系統均衡運作的重要因素。激素一旦失衡，身體就會出現病變。一個人要達到身心健康、貌美如花、青春永駐的狀態，激素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激素既產生興奮性效應，也能產生抑制性效應，以適應多變的內、外環境。激素是由內分泌腺或器官組織的內分泌細胞所合成和分泌的高效能生物活性物質，它以體液為媒介，在細胞之間遞送調節信息。經典概念認為，激素通過血流將所攜帶的調節信息遞送至機體遠處的靶細胞，實現長距細胞間通信，所以內分泌也稱遠距分泌。

● 會施“魔法”的激素，能給你“全然不同”的體驗

激素究竟如何在人的一生中發揮作用呢，我們不妨做一個類比：成長激素負責控制身體的生長發育；甲狀腺激素負責維系身體機能活躍；副甲狀腺激素負責維持血鈣濃度；雄激素負責掌管男性性特征；雌激素負責掌控卵巢發育與功能；雌激素與黃體酮負責調節女性月經、維持生育能力；胰島素負責對糖、脂肪、蛋白質的代謝作用；腎上腺素負責激勵身體爆發力，處理緊急危機……

1.年齡增長，激素代謝也有變化

機體內的激素各司其職，在人體這個大系統中發揮著不同的作用，同時也在人生的不同階段讓我們看起來“全然不同”。

比如在21—22 歲是青春的巔峰，也是分泌系統功能最頂峰的時期。30 歲之前人體內分泌系統是可以自動調節的，激素的微量減少不足以影響其他的生理機能。30 歲時體內激素的分泌量只有巔峰時期的85%，缺失的激素分泌量會引起其他器官功能的衰退，人體各器官組織開始老化萎縮：皮膚明顯黯淡，精神不佳，生理機能的缺失會引起容顏上的衰老及心理失落。50 歲時，大約會喪失40%的激素分泌量。60歲時，激素分泌量只剩35%左右。到80 歲時，只余下1/5 不到的功能。激素會以每十年15%的速度遞減，激素一旦下降，人體就開始走向衰老。

2.會施“魔法”的激素，也會讓你千變萬化

激素的作用機制就好像施魔法：首先，不需要連接。如射出的箭，從某處（腺體）釋放，通過血液，準確地到達靶心，即身體的作用部分（受體）。其次，相對人體中其他物質，激素的結構很小，含量很低。只需要一小滴，就能對遠處的受體起作用。

但激素很少孤軍奮戰，一種激素的含量變化往往會引起其他變化。除了治療疾病，激素還可以讓人長高、變瘦，讓人變得更快樂，讓人不再衰老、煥發青春……激素主導人一生的美麗和健康，當然激素平衡與否，將有著截然不同的結果。換言之，激素的平衡，就是內分泌系統影響衰老的真正內在邏輯。

● 內分泌失衡，才會催人老

在激素發現之前，巨人癥、侏儒癥、“世界上最胖的新娘”都不會被當成患病（事實上往往是因為激素異常），只會被當成怪物，成為馬戲團里被人參觀的畸形人，很多還會因為疾病早早離世。激素在一百多年來間給人類帶來希望和欲望，直到現在仍未停止。

1.成也激素，敗也激素

激素的臨床應用由來已久，因其具有較強的抗炎和免疫抑制作用，被廣泛應用于腎上腺皮質功能減退癥、系統性紅斑狼瘡、類風濕性關節炎、原發性腎病綜合征等疾病，在腎臟病的治療中更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激素好似一把“雙刃劍”：一方面，治療免疫性腎病它可以迅速控制病情進展；另一方面，激素本身對人體代謝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這是激素產生不良反應的基礎。

雌激素藥物被用于治療絕經癥狀，但很快副作用也逐漸顯現出來。先是發現服用雌激素有導致子宮癌的風險，又發現添加黃體酮可以抵消這種副作用，不僅如此，還能減少心臟病和結腸癌的發病率。1999 年美國激素療法的處方量達到了8960 萬單，雌激素成為最流行的藥物。然而，2002 年研究人員發現服用雌激素的女性腦卒中的發病率顯著上升，發生血栓和乳腺癌的概率也更高。

人們甚至在脂肪細胞中發現了瘦素。能量降低，瘦素把饑餓的信號反饋給身體，進食會減少饑餓感，從而讓瘦素水平穩定。當我們節食和減少脂肪含量時，瘦素水平也會隨之降低，促使我們吃回正常值——這讓我們找到了減肥失敗的原因。當我們極度饑餓的時候，瘦素水平會非常低，并擾亂下丘腦釋放的其他激素，減緩生殖和代謝、降低免疫力——這是過度節食會導致絕經、不孕和容易生病的原因。減肥藥中，如果添加瘦素也要慎重使用，目前研究表明，補充瘦素只對天生瘦素極其匱乏的人有效。

2.激素多不得，也少不得

雖然激素看不見摸不著，但它作用于身體的方方面面。目前已知體內擁有十種激素，它們遍布在身體各個部位，支配整個身體的活動。當激素失衡時，你會感覺不適，身體的許多部位還會出現各種不良反應。

激素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調理失衡的激素其實就是高了調低，低了調高，使激素恢復到平衡狀態。拿女性的雌激素來說，缺乏雌激素時，女性會長痘、皮膚松垮、頭發干枯、掉發、月經不調、脾氣暴躁、骨質疏松、陰道干涉、沒有性欲，不能生育等；雌激素過高也不是好事情，太高了孕激素失衡，會出現很多婦科疾病，易患乳腺增生、結節和纖維瘤，發生乳腺癌的風險也會增加。同樣，雄激素過高，則會造成溢脂性脫發；雄激素減少會有性欲減退、精神萎靡不振、身體乏力、失眠健忘等癥。只有將失衡的激素調節正常，才能使我們的機體保持穩定健康。

● 激活、平衡是抵御衰老的“生命之匙”

人或高等動物體內有些腺或器官能分泌激素，不通過導管，由血液帶到全身，從而調節有機體的生長、發育和生理機能，這樣的內分泌系統是人體得以平衡運轉的關鍵所在。

1.激活腺體，促進分泌足量激素

內分泌系統的經典概念是指一群特殊化的細胞組成的內分泌腺，包括垂體、甲狀腺、甲狀旁腺、腎上腺、性腺、胰島、胸腺及松果體等。這些腺體分泌高效能的有機化學物質（激素）經過血液循環而傳遞化學信息到其靶細胞、靶組織或靶器官（接受指令的細胞、組織、器官），這些指令只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那就是通知細胞、組織、器官發揮興奮或抑制作用。

更進一步地理解就是，如果細胞、組織、器官興奮，就能加強工作，增加工作量；如果要求抑制，那么接受要求的細胞、組織、器官就將暫停工作或者大幅度減少工作。如果細胞、組織、器官持續興奮，就會疲勞、衰弱，失去動力。如果持續受到抑制，就會退化、老化，失去功能。

激活腺體，可促進分泌足夠量的激素，加快機體的新陳代謝，從而延緩機體的衰老，使人恢復年輕態。

2.平衡激素，讓機體煥發青春

人體在整個生命過程中，為了適應不斷改變著的內外界環境并保持機體內環境的相對穩定性，必須依賴于神經、內分泌和免疫系統的相互配合和調控，使各器官系統的活動協調一致，共同擔負起機體代謝、發育、生殖、運動、衰老和病態等生命現象。

各種腺體本身不儲藏能量，也不儲藏各種資源，而是根據機體所處的內外環境狀況，由大腦調節信號，激素作為“信使”傳遞命令，而各個細胞接受“信使”傳遞的命令，分泌不同的酶進行工作。激素的分泌，同時意味著酶的制造過程，以及“資源”的加速利用。如果腺體分泌激素過于頻繁，那么就意味著機體的資源將不斷地被調用，最終導致機體油盡燈枯。

衰老的過程，就是各種激素不斷分泌而導致機體資源被耗盡的過程。合理地激素分泌，能夠保持生命的活力，過度的激素分泌，將導致機體資源不足而提前衰老。因此，要想延緩衰老，還要控制激素分泌的平衡，從而使內分泌系統達到內外平衡狀態。

在人體這個獨立的小宇宙，潛藏著無數破解生命奧義的“秘鑰”，而內分泌系統的平衡，一直在無形中幫助我們終其一生度過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生階段：青春期、孕育期、圍絕經期、老年期。更多的時候，內分泌系統在竭盡全力為我們保駕護航，讓我們盡享人生百味，但如果我們由于內外因種種影響打破了這種平衡，那就要訴諸現代醫學進行及時干預，讓身體“復歸平正”，讓人體這個“小船”可以在動蕩的海洋中可以如一葉扁舟，走過一次次風浪，順利渡到人生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