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琛

如今,面對生活學習的壓力,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喊著“戀愛工作都煩惱,LOVE哪有LIVE好”的口號,選擇買上一張門票,去到Livehouse或音樂節現場,在自己喜愛的音樂中盡情釋放煩惱。
4月8日19時,上海虹口區瑞虹天地月亮灣內ModernSkyLAB門口早就排起了長隊。這里馬上就要進行愚月FoolMoon“決定性瞬間”巡演上海站的演出。
愚月出生于千禧年間,是一名唱作人。他的樂迷中,就包括今年19歲的丫丫,她提前半小時來到演出場地,發現前面已經排了幾百人,“大多是和我差不多大,20歲上下的年輕人”。
在可容納幾百到上千人不等的場地中,臺上的音樂人抱著開放的態度開始表演,與有著相似氣息的人切磋、交流,將自己想要傳達的精神傳遞給聽眾。臺下的人們則揮舞著手臂,在吶喊和搖擺當中與臺上的人產生共振。
這正是與演唱會和音樂節不一樣的地方,也是丫丫喜歡上Livehouse的原因之一。因為場地“狹小”,音樂人與觀眾間的距離非常近,與追隨者和被追隨者的關系相比,雙方更像是在彼此聆聽。爵士、朋克、嘻哈、搖滾……人們被完全包裹在專業音響的震動之下,充分感知著音樂的渲染力,此時,與其說是在觀看表演,不如說是欣賞音樂本身。
曾幾何時,最初作為一種亞文化誕生的Livehouse,隨著2019年綜藝《樂隊的夏天》的熱播,一度迎來高潮。
愚月在參加了嗶哩嗶哩出品的說唱音樂類節目《說唱新世代》后,僅僅通過兩個非正式舞臺的表演,便在這檔節目中獲得了“最浪漫的rapper”之稱,也收獲了一波粉絲。
在丫丫看來,樂迷和粉絲之間差別還是很明顯的。好的音樂才是關鍵,這也是吸引樂迷的核心。至于她自己,不會像粉絲那樣去關注音樂人音樂以外的私生活,也不會買海報貼在床頭。同時,丫丫坦言,比起票價,搶不到票才讓她比較頭疼,“即使上了鬧鐘最后也沒搶到,點進去就卡了一下,票就賣光了”。
沒有座位、舞池、閃耀的燈光和樂器的配合,丫丫認為,Livehouse是放松的,能給人淡淡的聯結感,但又不會造成社交壓力,一個人去也不會顯得格格不入。“物理空間上是很多人互相挨著,但心理上我會覺得我在跟自己獨處。”自認為比較內向的丫丫這樣形容Livehouse的魅力。
“看現場讓我體會到了很多以前沒有的經歷,蹦一蹦,或者靜靜地聽都很快樂。”25歲的黎仔在廣告公司上班。對他而言,音樂節已經成了一種生活方式,“跟逛展、逛街沒什么不同”。
黎仔至今還記得多年前第一次去音樂節的經歷,自己就跟木頭一樣,很拘束,也不敢亂動。直到在朋友的帶動下,加上很熱情的舞臺,身體才不由自主地跟著節奏動了起來,“原來根本沒有人在意你是不是出了洋相”。
在黎仔看來,音樂節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你能跟一堆人一起享受音樂,彼此不會在意對方是什么學歷、什么身份,大家只會做一件事,就是蹦,一起快樂地蹦。”黎仔將這種體驗稱為“一種沒有標簽的快樂”。慢慢地,他也完全放開了,“來都來了,嗨就對了”。
“如果不是音樂節這樣的契機,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和來自全國各地、各行各業的人有這樣的交集。音樂節實際上是提供了找到同道中人的機會。音樂節的音樂相對小眾,年輕人卻很容易在這里找到跟自己有相同喜好的人,這是一種獨特的認同感。”
上海師范大學副教授、發展與教育心理學博士丁雪辰分析道,音樂節這種形式很大程度上滿足了20多歲的年輕人關于個性化自我表達的需求。年輕人可以將在音樂節的體驗以照片、短視頻的形式分享在社交媒體上,向周圍同齡人傳達出自己的喜好或價值觀,然后通過周圍人的反饋來不斷調整和獲取對自己的認同。
草莓音樂節主辦方“摩登天空”的副總裁沈玥說過:“音樂是一個Physical(身體)的事情,真正的音樂就是得靠現場。”
心理學有研究證實,現場的真人互動、真人演出,實際上會比在電視或網絡上看到的更容易引起人們的共鳴、模仿,或是合唱。在音響和燈光的加持下,臺上的音樂人或樂隊會跟臺下的觀眾更好地互動,會把話筒傳遞下來,有時甚至會玩“跳水”(指歌手從舞臺上跳向臺下的觀眾,觀眾伸手接住他,前提是打好招呼),觀眾很容易被帶入,情緒也隨之高漲起來。
的確,對一些人來說,Livehouse也好,音樂節也罷,音樂現場便是逼仄生活中的一扇小窗,能夠透過它在繁忙與機械的重復生活中喘口氣。
(摘自《新民周刊》2023年第20期,科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