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遵守的規則一定正確嗎

Justin Lee

刻舟求劍的寓言我們都學過，可在實際生活中，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犯過“刻舟求劍”式的錯誤。

刻舟求劍的寓言有個社會實驗版。將5只猴子放在一個大籠子里，并在籠子中間吊一串香蕉，只要有猴子伸手拿香蕉，就用高壓水懲罰所有的猴子，直到沒有猴子再敢動手。實驗的下一步是用一只新猴子替換出籠子里的一只猴，新來者不知這里的“規矩”，動手去拿香蕉，被4只老猴子暴打，直到它服從這里的規矩為止。實驗人員繼續將最初經歷過高壓水懲罰的猴子逐個換出來，當最后籠子里所有的猴都換成新猴子時，仍然沒有一只猴子敢去碰香蕉。因為它們知道，碰香蕉就意味著被打，至于為什么被打，已經沒有人知道。

規則是用來成事的，大家為了達成某個共同目的，于是制定了規則。任何一條社會規則，都有其適用場景，一條規則脫離了場景之后還能適用只能靠巧合。可世界上多的是只知道要做一件事卻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的人，于是即使環境早已發生變化，規則早已過時，卻還在很多地方被延續下來并嚴格遵守。這時，這樣的規則不僅無助于成事，反而會損害效率。

一個妻子蒸火腿腸時總是把火腿腸切成兩半，丈夫便問，為什么要切開，這樣一蒸中間就冒出來了。妻子說：“我不知道，自小我媽媽就是這樣蒸的。”那好，問問媽媽吧！媽媽說：“我也不知道，我自小你姥姥就是這樣蒸的。”那問姥姥吧。姥姥說：“唉，你媽小時候咱家窮，大的蒸鍋買不起，只能買小蒸鍋，火腿腸太長，不切開放不進去，所以得切開啊！”

可能很多家庭都會有類似的各種奇怪的“家規”。這個社會上很多所謂的道德、約定俗成，也類似“家規”，大家都在遵守，但沒人說得出為什么，如果追問，得到的回答無非是“老輩子規定的”“自古如此”“大家都這樣啊”。也許人云亦云、隨波逐流省了思考的力氣，但需要浪費的，是我們的時間、精力，甚至是生命。

比如，關于火災逃生，現在網上廣為流傳的還是“用濕毛巾遮掩口鼻往外跑”那一套，這種做法是大約100年前從美國流傳而來，當時之所以管用，是因為那時火災的燃燒物無非是木材、棉麻之類，燃燒產物是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濃度不大的話人被熏兩三分鐘可能不會死亡，加之那時大多是平房，兩三分鐘其實已經足夠逃生。但現在，平房變成了樓房，家庭裝修材料也發生變化，一旦著火，會產生大量有毒煙氣，一口煙就足以使人失去行動能力而身陷濃煙之中，造成死亡。所以，在火場逃生中，雖然濕毛巾有一定過濾煙氣、降溫和少量防毒作用，但它不是逃生的“神器”。遇到火災，如果你手頭正好有現成的毛巾，并且方便的話，就捂上，但不要刻意去找濕毛巾。“用濕毛巾遮掩口鼻往外跑”的做法如今有了局限性，逃生方法要因地制宜、因人而異。

我上小學的那個年代，打算盤雖然不是必修課，但每個人都要學習。對那時的讀書人來說，只有掌握了算盤，才能勝任各種計算，跟各種各樣的數據打交道。隨著時代變遷，現在很少有學生學打算盤了。這點進步在一定程度上跳出了“刻舟求劍”的笨拙，但還沒有完全跳出，因為人們還在犯另一個“刻舟求劍”式的錯誤——用今天的知識教未來的孩子。

孩子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很多人只看到“花朵”二字，卻看不到“未來”二字。所謂未來，意思是他們20年后才能為社會所用，我們教他們的知識，應該是20年后需要使用的知識，而不是我們現在使用的知識。如果沒有這樣的意識，我們還是會像我們的父母師長在20年前一樣，犯下讓孩子拼命學打算盤的錯誤。

因此，我們應該幫助孩子建立學習的能力，即使20年后他們掌握的知識過時了，也能快速學習新知識。

人不僅應該仰望星空，也需要腳踏實地努力，才能真正影響自己命運的方向。所以，我們應摒棄自己某些“刻舟求劍”的狹隘與局限，我們永遠都只是在路上。

（田龍華摘自“ONE·一個”，本刊有刪節，郭德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