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東 楊萬富 指導 龔旭初
(江蘇省南通市中醫院,江蘇 南通 226001)
在自然界中有毒動物較多,尤其在熱帶、亞熱帶地區,毒蟲、毒蛇、毒蜥等嚴重影響人民健康。毒蛇類占有毒動物首要地位,因此研究頗多,隨著抗蛇毒血清問世,進一步降低了毒蛇咬傷的致死率,目前有2018 版的中國蛇傷救治專家共識[1],另外鑒于中醫藥治療可以提高治愈率、縮短治愈時間、降低死亡率、肢體傷殘率和危重癥發生率等優勢,形成了2016 版毒蛇咬傷中醫診療方案專家共識[2],兩者結合可以指導毒蛇咬傷臨床的診治。然而毒蟲咬傷作為外科急診常見疾病,發病人次較多,僅毒蜂類蜇傷每年超過1 億人次[3]。因咬傷的中毒程度不一,小部分患者可無明顯臨床癥狀,臨床研究較少,目前無規范的診治方案或專家共識。部分地區基層醫院救治經驗欠缺,較多患者因處置不及時或不當,可出現咬傷處感染,甚至出現喉頭水腫、急性腎功能損傷、過敏性休克等威脅生命的并發癥。
我院從著名蛇傷專家季德勝開始,一直致力于蟲蛇咬傷研究,季德勝蛇藥享譽全球,蛇傷專科為國家臨床重點專科,為蘇北地區毒蛇咬傷診治中心。近年來我院平均接診蟲蛇咬傷患者近2 000例,其中毒蟲咬傷占比約80%。龔旭初教授為全國名老中醫師承項目指導老師,民族醫藥學會蛇傷分會副主委,擅長蟲蛇咬傷診治。作為專科學術帶頭人,龔師臨證思路承襲季德勝老先生治療毒物咬傷經驗,從解毒排毒理念出發,采用中西醫結合療法治療毒蟲咬傷,臨床療效顯著。現將其經驗闡述如下,以期形成診療規范。
龔師言毒蟲咬傷是指被毒蟲類叮咬而引起的中毒性疾病,而臨證常見的毒蟲以蜂、蜈蚣、蚊為主,如陳實功《外科正宗》云“惡蟲乃各稟陰陽毒邪而去……如蜈蚣用鉗,蝎蜂用尾……自出有意附毒害人”[4]。龔師總結毒蟲咬傷致病機制主要有兩種,一是毒素的直接作用,毒蟲毒液中含有多種酶類及胺類物質,可導致炎性反應,二是免疫球蛋白(IgE)介導的過敏反應。龔師結合咬傷患者臨證特點及西醫機理,從中醫病機角度將毒蟲咬傷歸為風火毒證,多為實證,臨證根據毒蟲種類的不同有火毒為主或風毒為主之別。
龔師言毒蟲咬傷風火毒證臨證表現可參照毒蛇咬傷[5]。風毒證局部以麻木瘙癢為主,紅腫不明顯,可稍有疼痛或觸痛,部分較重患者所屬淋巴結可及腫大和觸痛;全身表現為神經系統損害為主的癥狀,輕者頭暈目眩、乏力、咽痛等,稍重者可出現全身肌肉酸痛、嘔吐、腹痛腹瀉、頸項僵硬、寒戰等,嚴重者可有言語不清、喉中梗阻、呼吸不暢甚至過敏性休克昏迷等。火毒證局部以紅腫疼痛為主,可有大小不等的水皰、血皰等,嚴重者可出現局部組織破潰、壞死等,部分患者亦可出現淋巴結腫大及觸痛;全身癥狀表現為血液毒性損害,輕者發熱、胸悶、皮下出血,較重者出現尿血、便血等,嚴重者可有面色蒼白、煩躁不安、譫語、血壓下降、呼吸苦難、神昏休克等。龔師指出多數毒蟲咬傷多有不同程度的上述癥狀,若患者有明確的毒蟲咬傷病史,結合臨床癥狀可以明確診斷,而若患者未見毒蟲,必須與毒蛇咬傷鑒別。龔師言長江中下游地區以蝮蛇咬傷最為常見,目前抗蝮蛇毒血清作為蝮蛇咬傷有效解毒劑,早期應用才能有效阻斷毒素蔓延侵害及降低并發癥發生[6],而毒蟲咬傷目前暫無特效血清,因而兩者鑒別尤為重要。龔師言毒蛇多于田間雜草處多,若未見蛇體,則可根據局部及全身癥狀鑒別,咬傷處多有明顯的寬大而深的齒痕,多為兩枚一對,盡管同樣具有風火毒證表現,但因蛇毒具有強大的溶血毒素,且致病較早,患處可及明顯的皮下瘀斑,局部皮膚多不紅,麻木酸脹明顯,可伴有視物模糊、俗稱“蝮蛇眼”的眼瞼下垂、瞳孔縮小及睜眼無力等癥狀,發病多較重。
毒蟲咬傷治療目前沒有統一規范,且因毒蟲種類繁多,因此治療的難點在于如何根據不同種類毒蟲區別治療,現有較為系統的毒蜂蜇傷研究,對于其他毒蟲咬傷的救治仍缺乏經驗,尤其對可能出現的不良反應的處理,無從下手。龔師總結多年救治經驗,指出治療毒蟲咬傷可不區分毒蟲種類,以臨床癥狀為主要依據,同時不可拘泥治療手段,當以中西醫結合、內外兼治為原則,如西醫以抗炎、抗過敏為主,中醫內治以清熱解毒、涼血祛風為治療大法,外治以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為準則。具體臨證龔師建議從局部、全身分別論治。
2.1.1 基礎處理 龔師言,被毒蟲咬傷后局部建議常規消毒,就近可選取流動自來水、肥皂水,進一步可選取生理鹽水、碘伏、呋喃西林溶液、雙氧水等清洗傷口,龔師摒棄早期擴創排毒理念,認為毒蟲咬傷本易導致患處感染,而有創處理容易加重病情,同時若有蜂針、毒刺等殘留,亦建議自行取出,以免折斷遺留。若咬傷處迅速紅腫或被群蜂蜇傷,建議適當選取繃帶、絲巾等近心端結扎,注意松緊度,以能阻斷靜脈、淋巴液回流且保證動脈血流為度(觀察末梢循環),結扎時間每隔10~15 min適當放開1~2 min。
2.1.2 局部外用藥物 龔師言,毒蟲咬傷局部多以炎癥所致紅腫、疼痛為主,中醫屬陽證瘡瘍。龔師繼承陳實功外治理念,認為內外同治方可相得益彰,有效避免邪毒流竄,如《外科正宗》所載“瘡瘍之為病,毒邪由表入里,流竄經隧,深伏臟腑之故”[7],陽證瘡瘍早期以清熱解毒、消腫止痛草藥或外敷膏藥,不僅可以緩解局部癥狀,亦可防止邪毒入里。
龔師言具體可選草藥如半枝蓮、半邊蓮、白花蛇舌草、七葉一枝花、金銀花、蒲公英等,選取1~2種新鮮藥材搗爛外敷。藥典載七葉一枝花,其味苦,性微寒,具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功效[8],治療疔瘡癰腫、咽喉腫痛、毒蛇咬傷等疾病,季德勝老先生曾創立“七葉一枝花藥酒”作為蟲蛇咬傷外用藥物,倪毓生教授將其制劑不斷改進,龔師承襲前人基礎,制成瓶裝七葉一枝花酊劑(將七葉一枝花飲片與50%酒精按照3∶7比例浸泡,2 個月后提取浸泡液,分裝于100 mL 噴霧瓶中),龔師言此法臨證使用方便,酒精可消毒咬傷處,同時七葉一枝花飲片可借助酒精揮發作用充分發揮其解毒消腫之功。研究亦證實外涂蝮蛇咬傷腫痛患肢可起到局部消腫止痛作用,且降低血炎癥因子水平,對消除蛇咬傷后炎癥水腫效果良好[9]。
芙黃膏為本院院內制劑,由芙蓉葉、大黃、赤小豆等制成外敷膏藥劑型,為本院名老中醫陳鴻賓經驗方,外用具有清熱解毒、散瘀消腫之效,用于陽證瘡瘍紅腫熱痛期[10]。龔師言,對于咬傷處沒有明顯破潰滲出且局部紅腫明顯者,可選擇該藥外敷,類似藥物還有廣東省中醫院如意金黃散等。
季德勝蛇藥片同樣為季德勝老先生所創,主要成分為重樓、地錦草、蜈蚣、蟾皮等,具有清熱、消腫、止痛及解毒的功效,既可內服也可外用。龔師言其該藥外敷可治療蟲蛇咬傷,具體選取相應數量的季德勝蛇藥片,碾碎至細粉末裝,少佐醋汁或涼水調成糊狀均勻外敷患處,覆蓋面積稍大于紅腫邊界外緣1 cm 左右,臨床研究亦證實其可以緩解蛇咬傷患者局部腫痛[11]。另外龔師還指出,此外敷法同樣適用于毒蟲咬傷所致循行部位淋巴結腫痛。
龔師言如若局部瘙癢明顯,可先少量涂敷地塞米松乳膏、曲安奈德軟膏、皮炎平、丙酸倍氯米松等膏藥,利用激素抗炎、抗過敏、消腫之功,同時嚴密觀察用藥后反應,若局部癥狀好轉可繼續使用至紅腫消退,若局部出現細小水泡、皮疹或瘙癢加重,考慮外用中藥過敏者,則當停用,同時繼續予激素類軟膏加爐甘石洗劑外用,加強抗過敏及收濕止癢之功。龔師指出若局部咬傷較重,已有張力性血皰或水皰形成,可予無菌注射器針尖挑破或抽吸內容液,同時予雷夫諾爾溶液或呋喃西林溶液濕敷,有條件者可予復方黃柏液濕敷,加強清熱解毒燥濕之功[12],此法尤適用于局部滲出較多或以有潰瘍形成者。龔師言若局部壞死較重,肉芽失活,當予局部清創治療,同時配合現代醫學負壓封閉治療,使得壞死分泌物持續主動流出,增加局部血液循環,降低細菌感染力,加快肉芽新生[13]。若咬傷處位于眼角部位,為避免藥物進入眼,導致刺激癥狀,龔師建議可考慮使用紅霉素眼膏外用抗炎。
2.2.1 毒素直接作用 龔師指出,多數毒蟲毒素均可致的全身炎癥反應,除了局部紅腫、破潰外,全身可出現發熱、寒戰、乏力等癥狀。此時檢測血常規中白細胞計數、中性粒細胞比例及C 反應蛋白可判斷炎癥反應的輕重。龔師指出西醫治療可根據病情使用抗生素,如頭孢類、羅紅霉素等,口服或靜脈用藥;中成藥可選取季德勝蛇藥內服、蒲地藍消炎口服液、新癀片等清熱解毒,若患者出現發熱癥狀可對癥應用退熱藥或激素。龔師言蜈蚣咬傷患者局部疼痛較重,且較易沿淋巴管蔓延,可使用非甾體消炎藥,如雙氯芬酸鈉、酮咯酸氨丁三醇、對乙酰氨基酚、布洛芬、塞來昔布等。另外對于毒蟲咬傷龔師不建議常規使用破傷風抗毒素,若咬傷處較深或較大范圍多處叮咬者可考慮使用,為避免過敏反應,建議有條件醫院可考慮使用人破傷風免疫球蛋白。
2.2.2 毒素致過敏反應 毒蟲咬傷所致過敏反應多發生于傷后數分鐘至數小時之內,但也有可能出現延遲性過敏反應,無明顯劑量-效應關系,一般過敏反應越早發生,其程度就越嚴重,甚至可危及生命[14]。龔師指出毒蜂類蜇傷較其他毒蟲咬傷更易發生過敏反應,因而毒蟲咬傷均建議預防性使用抗過敏藥物,如抗組胺類藥物氯雷他定或西替利嗪片等(兒童建議使用氯雷他定糖漿或左西替利嗪溶液)。對于過敏較重或有出現過敏性休克者,在積極抗休克治療同時,建議使用糖皮質激素,如地塞米松,休克緩解后激素逐漸減量使用至皮疹或風團等癥狀不再反復,必要時可予毒液免疫治療(VIT)[15-16]。患者若有全身肌肉酸痛、腹痛、腹瀉甚至尿血等狀況,均在上述治療基礎上對癥治療,如有尿血且肌酐升高表現為腎臟功能衰竭者,可考慮血液透析治療,若救治及時損傷大多可逆。
中藥內服方為中醫精粹,龔師臨癥應用遵循毒蟲風火毒癥之特點,以“消”為主要治則,選用五味消毒飲(《醫宗金鑒》)合五虎追風散(《晉南史全恩家傳方》加減。龔師擬定基本方如下:七葉一枝花、半邊蓮、蟬蛻、僵蠶、當歸、牡丹皮、生地黃、黃芩(或黃連、黃柏)、茯苓、薏苡仁。龔師言七葉一枝花、半邊蓮清熱解毒為君藥,此二藥尤善蟲蛇咬傷;蟬蛻、僵蠶祛風通絡止痛;當歸活血祛風,以求“血行風自滅”;牡丹皮、生地黃清熱涼血,黃芩、黃連、黃柏“三黃”清熱解毒燥濕,根據咬傷部位“三焦辨證”選取其一;茯苓、白術健脾利濕顧護脾胃,以防解毒之品苦寒傷脾。加減:若火毒較重,加蒲公英、地丁等加強清熱解毒之功,同時可加生大黃、白茅根、車前草通利二便,解毒促進早期腫勢消退,尤適用于尿血患者;若風邪較重,加鉤藤、全蝎、防風、白芷加強息風止痙之功。
患某,男性,37 歲,2022 年8 月12 日16∶00 左右初診。主訴“右前臂不明毒蟲咬傷后腫痛不適22 h,伴乏力惡心嘔吐3 h”,患者訴11 日18∶00 左右戶外活動時不慎被不明毒蟲咬傷右前臂近肘關節處,起初可及局部細小咬痕一枚,針孔粗細,僅有局部刺痛感,約2 h后咬傷處周圍開始腫脹,伴有紅腫熱痛,范圍直徑約5 cm左右,自行外敷“青草膏”,余未有特殊治療,今晨患者見右前臂腫勢加重,范圍約20 cm×10 cm 左右,伴有局部瘙癢,未有明顯破潰,再次涂抹“青草膏”治療,約3 h前,患者出現嘔吐,伴有全身風團皮疹,大腿內側及腹部周圍較多,瘙癢明顯,自訴乏力,稍有心慌,遂來我科就診。刻下患者訴右前臂腫脹疼痛明顯,無發熱,自覺惡風,頭暈乏力伴嘔吐振作,伴有全身酸痛,夜寐欠佳,小便色黃,量不多,傷后未有大便。專科檢查:體溫37.0 ℃,心率約110次/min,血壓90/50 mmHg(1 mmHg≈0.133 kPa),面色、唇色發白,心臟聽診無明顯雜音,軀干部、大腿內側均可及散在風團,局部可及搔抓痕跡,腹部無明顯壓痛及反跳痛,四肢關節活動尚可,淺表淋巴結未及腫大,舌質紅,苔白膩。血常規提示:白細胞11.6×109/L,中性粒細胞比率80.7%,嗜酸細胞比率6.5%,C反應蛋白65.4 mg/L。大生化(肝腎、電解質、血糖)提示:血鉀3.01 mmol/L;心肌酶CK-MB 223 IU/L。肌鈣蛋白cTnI、心電圖均未及明顯異常。西醫擬診:毒蟲咬傷,蟲咬過敏反應。中醫診斷:有毒昆蟲咬傷,證屬風火兼證。龔師西醫治療予頭孢抗炎,地塞米松10 mg 靜推,口服氯雷他定片抗過敏,外用本院氯霉素地塞米松霜涂抹風團皮疹處,同時維持水/電解質平衡改善循環及糾正低鉀血癥。中醫內治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為主兼顧活血祛風。方藥:七葉一枝花15 g,半邊蓮30 g,蒲公英15 g,野菊花10 g,茯苓15 g,豬苓15 g,薏苡仁30 g,生大黃6 g(后下),白茅根30 g,車前草15 g,當歸15 g,牡丹皮15 g,蟬蛻15 g,僵蠶10 g,生地黃15 g,甘草6 g。3劑,每日1劑,水煎服,早晚分服,每次150~200 mL;中醫外治予芙黃膏外敷(避開咬傷口處),每日1 次,藥物均勻涂抹于紗布上,約2 mm 厚度;囑患者忌食辛辣刺激走竄之品,勿飲酒,多飲水。二診(2022 年8 月13 日):患者訴乏力好轉,腹部及大腿內側處風團較前明顯消退,散在隱疹,局部仍有瘙癢,右前臂芙黃膏外敷中,無明顯瘙癢,腫痛好轉,小便明顯增多,顏色逐漸轉淡;現無惡心嘔吐,全身乏力改善,酸痛好轉,自覺胃中稍有嘈雜不適,訴汗出較多。血壓118/72 mmHg,心率80 次/min,復測血鉀3.7 mmol/L。繼予頭孢抗炎,地塞米松減量至5 mg,連用2 d,繼續口服氯雷他定片及外用氯地霜,停止補鉀。繼續口服中藥湯劑,更換芙黃膏外敷。三診(2022 年8 月15 日):患者復查血常規、C 反應蛋白均正常,CK-MB 70 IU/L。主訴全身風團已消退未有反復,稍有瘙癢,無明顯乏力及不適,納食較少,二便正常,更換芙黃膏見右前臂紅腫明顯消退,局部可及細小水泡多枚,予挑破水皰,改用雷夫諾爾紗布濕敷。初診方去大黃、蟬蛻、僵蠶、防風,加陳皮10 g,生白術10 g。鞏固3 d 后停口服中藥,水皰基本愈合后予七葉一枝花酊外噴消腫。隨訪1 周后諸癥痊愈。
按語:本病例患者37 歲,男性,體格健康,平素好酒,毒蟲咬傷后起初癥狀輕,繼則出現局部紅腫疼痛等炎性表現,而后出現蟲咬過敏反應,具體表現為全身風團皮疹、瘙癢、乏力嘔吐、全身酸痛、稍有心慌等。實驗室檢測提示局部炎癥反應,因嘔吐導致低鉀血癥,血壓下降至接近過敏性休克,同時因患肢腫脹出現CK-MB升高,但無明顯心肌、肝腎等損害。初診龔師認為當快速糾正過敏性休克癥狀及維持水/電解質平衡,防止病情加重,此時中醫藥治療的側重點在于“解毒排毒”,兼顧活血祛風。龔師“解毒”藥以七葉一枝花及半邊蓮為主,配合“五味消毒飲”加減清熱解毒。“排毒”亦重要,否則“毒氣無從出,必致內攻”,龔師以“通利二便”為“排毒”思路,臨癥選取大黃通便,白茅根利尿。配合茯苓、豬苓、車前草、薏苡仁健脾利濕消腫。因該患者“風毒”癥狀明顯,龔師言當予蟬蛻、僵蠶、防風等祛風解毒,同時酌加活血之品消腫之外以求“血行風自滅”之功。外治同樣以清熱解毒消腫為主,龔師言外治藥物不可拘泥,患者初診選用芙黃膏外敷,后因局部水皰,為防止感染加重,改為雷夫諾偶爾紗布外敷,水皰愈合后改為七葉一枝花酊外噴消腫。二診時患者癥狀緩解,予地塞米松減量使用,防止癥狀反復,三診時諸癥明顯緩解,風團無反復,可祛除祛風藥物,繼續鞏固清熱解毒治法,此時因苦寒藥物敗胃,當顧護脾胃,酌加陳皮、白術健脾燥濕,促進胃腸功能恢復。
龔師言中醫藥文化博大精深,中藥材取材廣泛、方便,可以避免西醫治療不足與減輕副作用,促進病情早期恢復。“毒蟲咬傷”為中醫外科常見急診病種,龔師根據其“風火毒癥”特點,以“消”法為內治總則,采用清熱解毒、涼血祛風之法治療該病,同時配合中醫外科特色外治法清熱解毒、消腫止痛。龔師指出絕大多數毒蟲咬傷患者癥狀較輕,單獨應用中醫藥療法臨癥亦可取得良好效果,如季德勝蛇藥內服外敷;病情較重者當聯合西醫相關治療,避免耽誤病情。龔師還指出毒蟲咬傷患者預防調護同樣重要,尤其在自我防護及飲食方面,如飲食方面當避免辛辣刺激食物,以防助火加重病情,避免飲酒,以防走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