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似火如浪來

鄭蜀炎

所有的美都是有理由的。

榴花似火。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成語，但卻知道丹葩朱實的石榴，在鄉土稼穡、時光歲序間，以其春可看新綠點點，夏可賞繁枝灼灼，秋可品嘉實累累，冬可觀傲骨錚錚的美，鋪展著別致的審美品位、逶迤成一片文化符號。

在商周前期，由于歷法不夠精細，一年只分春和秋兩個季節，那時文章里的“春秋”，就是一年的意思。而當時的石榴，已然構成了季節的標識。所謂“滿地殘紅驚不見，曉風吹上石榴枝?！碑斒窳殉黾t珠碧玉似的石榴籽時，就意味著時序已經從春到秋了。

所有的理由都是現實的表達。

石榴在文人筆下是寫不盡的一種美，而在今天的文山，石榴澄澈碧艷的紅，則是一種象征，一種視角，一種歷史與現實融合的呈現。

邊地文山固遠，但遙遠的疆域不等于歷史色彩的單薄。描述今日之文山，可借色彩斑斕的彩虹，可托花團錦簇的春花。比如，山川濕地讓人驚艷的“綠”，豐收大地灑滿谷穗之“黃”，少數民族古老的千年靛染的“藍”，各種富礦資源的“金”……

但是，文山各族人民最為自豪的色彩還是“紅”。

這里有歷史火炬點燃的赤紅——文山作為革命老區的地市，有我黨在云南省建立的早期黨支部之一，有云南省少數民族聚居區建立的第一塊紅色根據地——滇黔桂邊區革命根據地，有云南省最大、最為鞏固的滇東南革命根據地……

這里有熱血寫下的“老山精神”不朽的鮮紅——文山軍民創造的“虧了我一個，幸福十億人”奉獻精神，不斷深化的雙擁工作的經典范例……“拔劍說崢嶸，橫槍憶俠骨”構成這片熱土上最鮮明的紅色標識。

這里有新時代強邊固防五星紅旗壯美之紅——345萬各族人民用脫貧致富的壯舉，在紅色的故土揮灑下書寫下民族團結進步、邊疆現代化建設的新篇章，開拓著富邊興邊強邊的康莊大道……

一切景語皆情語。紅色里賡續著中華各民族相連的血脈，映照著鑄就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初心守望。種植石榴的鄉親告訴我：石榴花盛開之時，花紅如浪，奔涌山川，讓人愛都愛不過來。

聞一多先生有句名言：“詩人主要的天賦是愛，愛他的祖國，愛他的人民。”對個體與民族國家精神血脈的探尋，以及對歷史之光照進現實的描述，無疑是書寫當代中國故事所蘊含的美學精神的重要體現。當然，也是這種愛的基本根基。

登臨邊關山峰，才知“登高可以望遠”不僅是古人詩句，更是每一個人內心的高度。作家走邊防，用自己的筆傳遞出鄉土中國、當代邊疆各族群眾對新生活、新時代、新理想的期盼與憧憬、景觀與場景，不僅展示著書寫者的敘述能力，同時也浸潤著內在精神向度層面的追求。

“吟詠所發，志惟深遠?！比纭段男牡颀垺分裕覀優橐蠹t的石榴而歌吟，是因為心中飽含著對這片土地的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