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命運之歌

孫越

蘇維埃紅軍第一騎兵軍第四騎兵師戰士奧斯特洛夫斯基，生于1904年。1920年8月19日，他在烏克蘭西部利沃夫近郊的戰斗中，被炮彈炸傷眼睛，導致后來失明。他當年10月從部隊復員，來到小城伊茲亞斯拉夫定居。那時，他雖康復，但仍虛弱，卻毅然投入到當地克格勃前身——“契卡”委員會工作，參與了剿滅匪患的行動。

1922年深秋，奧斯特洛夫斯基參加共青團組織的修建鐵路支線工程，目的是向基輔運送木柴。他在風雪交加的施工現場患上重感冒，之后又轉為傷寒。11月，他和共青團員們一起踏冰臥雪，搶救第聶伯河上的浮運木材時，再次患上感冒，并得了嚴重的關節炎。

醫療機構的專家委員會在會診后，對他的病情做出書面鑒定：年僅18歲的奧斯特洛夫斯基為一級殘疾。他接到殘疾鑒定書后，很久沒有說話，內心遭受巨大痛苦。但他沒有放棄自己，10年后，他將內心的感受通過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告訴了這個世界。奧斯特洛夫斯基直到1936年去世，也未公開他的殘疾鑒定書，人們在整理他遺物時才發現。

1927年以后，奧斯特洛夫斯基所患的骨髓炎病情每況愈下。他長期在溫暖的南方濱海休養治療，但即便經驗豐富的醫生，對他的病也是一籌莫展。

1931年，奧斯特洛夫斯基獲得政府頒發的莫斯科住房證。他便與妻子搬到莫斯科老商業街——阿爾巴特街附近居住，那是一座帶有公用廚房和衛生間的筒子樓。

妻子馬丘克回憶說，奧斯特洛夫斯基搬來時完全不能行走，救護車送他到樓下，眾人再用擔架將他抬進房間。屋里只有幾件簡陋家具：老式的鐵床，一張舊牌桌和兩把實木椅。

馬丘克白天上班，只得將癱瘓的丈夫獨自留在床上。奧斯特洛夫斯基便在自己制作的硬紙殼寫字板上寫寫畫畫。有一天，馬丘克下班回家，奧斯特洛夫斯基便從寫字板上取出幾頁紙，讓她謄寫。

馬丘克看了一眼，因為字跡潦草，又寫得歪歪扭扭，以為是丈夫寫給朋友的信，但謄寫時才知道，那幾頁紙是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開篇的章節。

后來，奧斯特洛夫斯基病情加重，雙手不能動彈，他就請鄰居姑娘卡利亞幫忙——他口述，卡利亞用筆記錄。幫過作家的不僅僅有卡利亞，俄羅斯國家文學檔案館里，至今還保存著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數十種字體的聽寫手稿，它們見證了朋友、親戚和戰友對奧斯特洛夫斯基的真誠情感。

蘇聯解體后，有人認為奧斯特洛夫斯基文化水平低，不可能寫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樣成熟和厚重的作品。20世紀90年代，《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從俄羅斯中小學生必讀的文學經典著作名單中清除。那么今天，俄羅斯讀者如何評價《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呢？俄羅斯作家貝科夫說，小說蘊含著強大的精神能量，表現出寧死不屈的精神，激勵人們的心靈沖出樊籠，追求自由。無論人們如何評價小說的藝術水平，都無法抹殺它的精神高度。俄羅斯國家廣播電臺不久前，還對中國讀者做了一項調查，結果表明，在中國，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是俄羅斯排名第一的文學象征，讀者對奧斯特洛夫斯基名字的熟悉程度，遠超托爾斯泰和契訶夫。

（摘自《看世界》2023年第11期，知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