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昆坤 JIANG Kun-kun
(安徽財經大學,蚌埠 233030)
為順應新時代經濟社會對信息化、數字化以及智能化發展的硬件基礎設施要求,國務院于2013 年8 月首次頒布了“寬帶中國”試點方案。自“寬帶中國”試點政策實施以來,我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為我國流通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廣闊的上升空間。流通產業是引導生產和促進消費的關鍵紐帶,近年來規模迅速擴張,職能不斷增強,正日益成為國民經濟的基礎性和先導性產業,其發展質量提升是新發展格局下加快構建現代流通體系的重要保障。以“寬帶中國”試點為標志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在經濟發展領域廣泛滲透,為全方位重構流通企業管理方法、組織架構以及商業模式提供了新動能,成為推動流通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
學術界從多個角度探討了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政策效應,證實了數字基礎設施對數字化轉型[1]、產業結構升級[2]、城市創新[3]等具有正面影響。僅有少量文獻對數字基礎設施的高質量發展效應展開討論,譚皓方和張守夫(2023)[4]基于我國省級面板數據,證實了數字基礎設施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促進作用。鮮有文獻考察數字基礎設施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其中,孫穎和陳思霞(2021)[5]運用多期雙重差分法檢驗了“寬帶中國”試點對科技服務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針對流通業高質量發展,相關研究強調了數字化流通基礎設施助力現代流通體系建設的重要性[6],并且指出數字科技賦能是傳統流通實現向現代流通革命性轉變的關鍵[7]。也有研究認為,流通智慧化轉型是助力流通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互聯網普及和數字技術應用在其中發揮了關鍵作用[8]。
從現有文獻來看,關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與流通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厚,但大多聚焦于中宏觀層面,且鮮有文獻從微觀層面研究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對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作用機制。
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蓬勃發展,為流通企業搭建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平臺提供了物理載體。數字平臺的搭建拓展了流通企業獲取外界信息的深度和廣度,破除了企業與外部的溝通交流障礙,有利于降低流通企業的信息成本。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還有助于數字技術在流通企業中得到廣泛應用,從生產過程、流通過程和營銷過程優化企業資源配置,促進企業生產運營效率提升,降低企業生產運營成本。同時在數字技術驅動下,流通企業能夠更加深入地了解供應鏈上下游企業的相關信息,提高企業的議價能力,降低交易成本。經營成本的降低有利于緩解流通企業的資金約束,為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的資金支持。
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了城市數字信息資源的開發與利用,極大提高了當地流通企業的信息化水平,信息化水平的提升引起了流通企業內部以及流通企業之間溝通協調效率的提升,通過緩解信息不對稱大幅提高了企業的管理效率。此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速了流通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提升了企業對于非標準化、非結構化數據的處理能力,使得管理層決策結果趨于信息化、透明化,為監督和約束管理層機會主義行為以及緩解委托-代理問題創造了有利條件。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通過提高流通企業管理效率,有助于促使企業的技術、勞動以及資本等不同要素之間產生良性互動,從而提升企業資源配置能力,推動流通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
為識別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對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以“寬帶中國”試點為準自然實驗,構建如模型(1)所示的漸進雙重差分模型進行實證檢驗。
其中,TFPLPACFit表示全要素生產率,為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代理變量;DIDit表示政策虛擬變量;Controlsit表示控制變量;μi和vt分別表示企業和年份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參考溫忠麟等(2014)[9]的研究,在基準回歸模型(1)的基礎上,引入模型(2)和(3)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
其中,Mit表示中介變量,其他變量含義與模型(1)相同。如果模型(2)中系數λ1與模型(3)中系數β2都顯著,則說明中介效應存在。
3.3.1 被解釋變量
參考王鵬飛等(2023)[10]的研究,選擇LP 法測算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同時對LP 法進行ACF 修正,構建如下模型(4)估算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其中,企業產出Y,選取企業增加值的自然對數衡量;資本投入K,選取企業固定資產凈值的自然對數衡量;勞動力投入L,選取企業員工數量的自然對數衡量;中間投入M,選取企業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現金的自然對數衡量。
3.3.2 解釋變量
將試點城市內的流通企業作為處理組,組別虛擬變量賦值為1,其余流通企業作為控制組,賦值為0;將政策下一年及以后年份的時間虛擬變量賦值為1,其余年份賦值為0;組別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互項即為“寬帶中國”試點的政策虛擬變量。
3.3.3 控制變量
本文主要選取如下控制變量:公司規模(Lnasset),用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衡量;資產負債率(Roa),用總資產比總負債衡量;企業年齡(Lnage),用上市年數的自然對數衡量;資產收益率(Lev),用凈利潤比平均資產總額衡量;托賓Q 值(Tobin),用市場價值比總資產衡量;資本密集度(Capital),用總資產比營業收入衡量;股權集中度(First),用第一大股東持股占比衡量。
3.3.4 中介變量
①經營成本(Rpc),用成本費用利潤率衡量,成本費用利潤率為利潤總額除以營業成本與期間費用之和。
②管理效率(Manage),用營業總收入與管理費用的比值衡量。
本文基準回歸結果如表1 所示。第(1)列為控制企業和年份固定效應后,不加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發現“寬帶中國”試點(DID)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第(2)列為加入控制變量后的估計結果,發現DID 的估計系數為0.084,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證實了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顯著促進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推動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

表1 基準回歸結果
采用漸進雙重差分法進行政策效應評估需滿足平行趨勢假定,參考Beck 等(2010)[11]的研究,利用事件分析法構建如模型(5)所示的動態效應模型進行平行趨勢檢驗:
由圖1 可知,政策實施前,政策效應的估計系數均在0 點附近,且置信區間都包含0,即統計上不顯著,表明政策實施前處理組與控制組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趨勢無明顯差異,通過平行趨勢檢驗。政策實施后的估計系數,除第1 年不顯著之外,后幾年的估計系數均顯著且呈上升趨勢。

圖1 平行趨勢檢驗結果
4.3.1 剔除直轄市樣本
考慮到直轄市與其他城市相比,具有明顯的區位、政治以及經濟優勢,為排除相關因素的影響,剔除位于直轄市的流通企業樣本。結果如表2 第(1)列所示,DID 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本文研究結論穩健可靠。

表2 穩健性檢驗結果
4.3.2 替換被解釋變量
采用GMM 法測算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以消除單一測算方法對本文研究結論可能產生的偏誤。表2 第(2)列為替換被解釋變量后的回歸結果,DID 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再次說明本文研究結論十分穩健。
4.3.3 控制相關政策干擾
“寬帶中國”試點對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效應可能會受到同期開展的“智慧城市”試點的影響。表2 第(3)列控制了流通企業是否位于“智慧城市”試點城市與政策時間的交互項,結果顯示:DID 的估計系數仍然顯著為正,進一步證實了本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根據前文的理論分析,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可能通過降低經營成本和提高管理效率兩條途徑促進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表3 為上述作用機制的檢驗結果。

表3 作用機制檢驗結果
表3 第(1)列中“寬帶中國”試點對經營成本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顯著提高流通企業的成本費用利潤率,即降低流通企業經營成本,第(2)列中經營成本對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估計系數也顯著為正,說明降低經營成本是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同理,第(3)列中“寬帶中國”試點的估計系數以及第(4)列中管理效率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通過提高管理效率推動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
本文以“寬帶中國”試點為準自然實驗,采用漸進雙重差分法實證檢驗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對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研究發現: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顯著促進流通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推動流通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降低經營成本和提高管理效率是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兩條重要傳導路徑。根據以上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啟示:第一,應繼續貫徹和落實“寬帶中國”試點政策,積極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流通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和數字平臺搭建提供有力的“硬件”支撐。第二,應積極引導流通企業利用數字基礎設施在生產、經營和管理等各環節全流程進行智能化建設,有效發揮數字基礎設施對流通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全方位賦能。第三,應鼓勵流通企業積極探索數字基礎設施賦能自身高質量發展的多維路徑。一方面要加強數字技術在流通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的應用,提升生產經營決策的可靠性,降低企業經營成本;另一方面要依托數字基礎設施提升流通企業的數字化管理水平,加快構建信息化管理體系,提高企業管理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