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任的“不順從”

常小仙

《晏子春秋》里講了一個故事：齊景公設宴款待群臣，喝酒喝高興了，下令犒賞大家，其中被賞賜萬鐘俸祿的有3 人，被賞賜千鐘俸祿的有5 人。齊景公的命令傳下去多次，掌管會計事務的職計都不遵從。齊景公大怒，下令免掉職計的職務，但命令傳下去多次，掌管法律與刑罰的士師也不肯遵從。

齊景公很不高興，向晏子抱怨說：“我聽說作為治理國家的君主，喜歡誰就能讓誰得利，厭惡誰就能疏遠誰。現在，我喜歡誰卻不能讓他得利，厭惡誰卻不能疏遠他，這豈不是失去為君的體統了。”

沒想到晏子回答說：“我聽說，君王行為正直而大臣都聽他的，叫作‘順；君王行為乖張而大臣都聽他的，叫作‘逆。現在您重賞阿諛奉承的人，卻命令臣下一定要聽您的，這就會讓君主失道，大臣失職啊。”

“先王之立愛，以勸善也，其立惡，以禁暴也。昔者三代之興也，利于國者愛之，害于國者惡之，故明所愛而賢良眾，明所惡而邪僻滅，是以天下治平，百姓和集。及其衰也，行安簡易，身安逸樂，順于己者愛之，逆于己者惡之，故明所愛而邪僻繁，明所惡而賢良滅，離散百姓，危覆社稷。”

——先王之所以確定喜歡的人，是為了勉勵大家向善；確定厭惡的人，是為了制止兇暴。從前夏、商、周興盛之時，對國家有利的人，君主就喜歡他；對國家有害的人，君主就厭惡他。這時，明確什么樣的人受愛戴，效法他們的賢良的人就多；明確什么樣的人受厭惡，邪惡的人就消失了。這樣，天下最終就變得清平安定，百姓生活也因此和樂吉祥。而等到夏、商、周將要衰亡之時，君主的行為安于簡慢輕忽，身心安于放縱享樂，迎合自己的人就喜歡他們，不迎合自己的人就厭惡他們。此時再明確什么樣的人受喜愛，邪惡的人就多了；明確什么樣的人受厭惡，賢良的人就消失了。這樣，老百姓的心越來越渙散，國家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聽完晏子的話，齊景公如夢方醒，趕緊道歉說：“是我不明智，那就按士師說的辦吧。”此時，他恍然大悟：原來，不肯迎合自己做不合理事情的人，才是真正對自己、對國家負責的人。為政之人，要不時聽聽逆耳忠言，才能少犯錯誤。

（本刊原創稿，小栗子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