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順應論視角下的俄羅斯電影字幕翻譯研究

張慧敏

【摘要】電影不僅是一個國家對外傳播本國文化的途徑，也是其他國家了解這個國家文化內涵的重要手段。電影的對外傳播離不開字幕翻譯，優秀的電影字幕對于一部電影的成功輸出有重要的影響。語言順應論能夠為字幕翻譯提供良好的理論支撐。本文以Jef·Verschueren創立的順應論為理論基礎，以電影《圣誕樹2》為例，從語言結構的順應和語境的順應兩個方面分析該影片譯者在字幕翻譯時所運用的順應處理。

【關鍵詞】順應論；字幕翻譯；《圣誕樹2》

【中圖分類號】H059?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標號】2096-8264（2023）42-011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2.036

影視作品是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但是由于各國語言存在差異，語言文化成為影視作品對外傳播的阻礙，為了各種影視作品能夠在其他國家更加順利、成功地進行相互交流，字幕翻譯工作被推向了舞臺中央，受到了眾人的關注。電影是影視作品的一種，它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了解到不同國家的生活習慣、行為規范、風俗文化、價值觀等，受到越來越多人的喜愛。電影中，除了故事情節和畫面能夠讓人直觀地感受到文化之間的差異外，臺詞也是展現不同國家之間文化差異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字幕翻譯的過程中，能夠深刻地體會到兩國之間的文化差異。因此，字幕翻譯在“引進”其他國家電影的過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電影《圣誕樹2》

《圣誕樹2》是俄羅斯賀歲音樂喜劇片《圣誕樹》的續集。影片講述的是飛行員格里高利·斯姆里亞尼金在40年前給戀人尤利婭寫了一封道歉信，說會在老地方等她。可是由于郵局的工作失誤，尤利婭并未收到這封信。斯姆里亞尼金每年新年都遵守許諾在紅場等戀人，但他今年決定放棄，不再等了，可尤利婭卻意外地收到了這封40年前的信，來到了紅場，站在鐘樓下等他。一個剛入伍的克里姆林宮衛兵巴維爾聽說了他倆的感人故事之后決定幫助他們，他打電話聯系自己的熟人，他的熟人又聯系另一個人……就這樣串聯起了七個來自不同城市的人和事。這部電影講述了親情、愛情和友情，故事情節環環相扣，贏得了廣大觀眾的熱愛。本文基于Jef·Verschueren的順應論理論，從語言結構的順應、語境關系的順應方面分析順應論在這部電影字幕翻譯里的運用。

二、順應論簡介

比利時語用學家Jef·Verschueren在其《語用學的理解》一書中提出了語言順應論這一理論。Verschueren認為，語言的使用，是“一個不斷的選擇語言的過程，不管這種選擇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也不管它出于語言內部的原因還是出于語言外部的原因”[1]。語言有變異性、商討性和順應性，也正是因為這三種特性，人們才能在交際中做出合適、恰當的選擇。順應性是其核心，是確保交際順利進行的關鍵。從順應性出發研究語言時，需要注意語言結構的順應、語境關系的順應、動態的順應以及順應的過程這四個方面。字幕翻譯相當于一種語言交際活動，需要帶入各種社會、文化、歷史的因素綜合考量，以達到不僅符合原語義還要讓觀眾理解和接受的程度。本文將從語言結構的順應和語境關系的順應兩方面進行簡要分析。

三、語言順應論在電影《圣誕樹2》中的應用

（一）語言結構的順應

語言結構的順應指從多方面對話語作出選擇，選擇語言、語碼、語體、選擇話語的構建成分。[2]所以，翻譯的時候要注意語音、詞匯、句法等各方面的選擇。電影字幕的翻譯還需要注意語體的選擇，大多是口語語體。俄語使用的是斯拉夫字母，屬于表音文字；而漢語以象形文字為基礎，是表意文字。漢語和俄語在語言結構上也有著巨大的差異，因此，譯者在翻譯字幕的時候，可以重新調整語言結構，使得譯文更加貼近本國語言的使用習慣，這樣更能為觀眾理解和接受。除此之外，還可以根據交際目的和交際場合的變化靈活使用詞匯。

1.語音的順應

在翻譯人名、地名等詞語時通常會運用語音的順應，譯者常采用音譯法，使觀眾的感受更加直觀。例如電影中的人名“Земляникин”“Павел·Бондарев”“Оля”等根據音譯法譯為“斯姆里亞尼金”“巴維爾·邦達列夫”“奧麗雅”等。“Париж”“Пермь”“Самара”等地名的翻譯方法是直接將俄語音節轉換為漢字，完成語音的順應，分別被譯為“巴黎”“彼爾姆”“薩馬拉”。

2.詞匯的順應

詞匯的順應是指在字幕翻譯過程中，出現了譯入語和源語之間詞匯不對等的情況，從而造成詞匯空缺的現象發生。此時，譯者需要采取一些翻譯策略，從而解決這種不對等的現象。在《圣誕樹2》中，譯者在翻譯時經常會運用符合漢語風格的四字格形式，這不僅能使句子更加凝練，而且符合國內觀眾的審美，為字幕的翻譯錦上添花。

例1：Дочка у Коли выросла такая， что палец в рот не клади.（小尼的女兒成熟的速度連他自己都有點招架不住。）

例1是旁白對尼古拉在和女兒娜斯佳對話時內心感受的解讀。原文中“палец в рот не клади”的直譯為“不要把手指放進嘴里”，譯者將此譯為“招架不住”。很明顯，直譯的文字缺少美感，而四字格的使用，讓譯文更加緊湊，短小精悍。

例2：И теперь расхлёбывают свою бескомпромиссность.（而現在就只能為以前的固執自作自受了。）

例2是娜斯佳對裝扮成嚴寒老人的爸爸說的話。原文中“расхлёбывать свою бескомпромиссность”的直譯為“應付自己的不妥協”，這不符合漢語說話邏輯，譯者在理解原義的基礎上順應了漢語文化，譯成“為以前的固執自作自受”，不僅能讓觀眾更好地理解小女孩想要表達的意思，而且能突出她性格上的成熟。

像這些四字成語的運用，在這部電影的字幕翻譯里還有很多，ломал голову над（絞盡腦汁）、приревновал（爭風吃醋）、повоюем（并肩作戰）等。影片中“разбить легко， а склеить потом невозможно”根據成語“破鏡重圓”譯為“破鏡可不能重圓”。如果譯為“打碎玻璃，但是然后不可能粘上”，那么這句話就顯得很平淡，根據“破鏡重圓”來譯，不僅有漢語的韻味，而且體現了詞匯的順應。

與此同時，電影字幕的翻譯過程中也不乏流行語的使用，讓譯文更加貼近譯入語觀眾的日常生活。如把“лучше”譯為“比……高大上”，把“взгреть”譯為“虐”等都體現了譯文的與時俱進。

3.句法的順應

句法的順應是指由于兩種語言在句子結構上存在著較大的差異，為了使觀眾更容易理解句意，順應譯入語的表達方式和習慣，從而在翻譯時靈活地調整句子結構。漢語屬于漢藏語系，而俄語屬于印歐語系，有豐富的詞匯形態變化，動詞處于句子的核心地位，在句子中做謂語，句意的表達是通過詞形的變化來完成的，語序相對自由。漢語的語序通常是主語在謂語之前，緊接賓語，謂語前后分別是狀語和補語，定語位于主語和賓語之前。所以，在翻譯字幕時要注意調整語序，以達到漢語表達習慣的要求。

例3：К сожалению， привет Оленьке Боря передать не мог.（遺憾的是，小波不能向自己的奧麗雅轉達問候了。）

這句話直譯為“遺憾的是，小波的問候不能轉達給奧麗雅了”。通過對比可以看出，譯文的主語是小波，原文的主語是問候，而直譯并不符合我們的說話邏輯，因此，譯者做出調整，完成了句法上的順應。

例4：И знаешь， женщины иногда совершают такие поступуи， которые сами себе потом не могут объяснить.（你知道嗎，女人常常會做出她們自己也無法解釋的行為。）

俄語中多用連接詞，如這句話中的“и”和“которые”，翻譯時，這些詞則可以省略不譯。因為俄語中多有復合句，一個簡單句中只能出現一個謂語，所以需要借助前置詞、連接詞等將簡單句組合起來完整清楚地表達句意。而漢語卻與之相反，能夠巧妙運用各種動詞和簡短的句子進行敘說。因此，翻譯時將這些詞省略不譯，反而能夠使行文流暢，減少生硬翻譯痕跡的出現。通過對比，我們不難發現，如果按照俄語句式一字不落地翻譯，就會顯得冗余，讀起來也十分別扭。

（二）語境關系的順應

Verschueren（1999）把語境分為交際語境和語言語境，交際語境包括物理世界、心理世界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主要包括時空的指示關系，心理世界主要指說話人和聽話人的個性、情緒、愿望和意圖等認知和情感方面的因素，社交世界則是指社交場合、社會環境、規范交際者言語行為的原則和準則。[3]任何交際都離不開語境，電影中人物的對話和旁白也是如此。因此，在翻譯俄羅斯電影字幕的時候，需要考慮語境的影響，采用合適的表達方式，這樣才能更好地傳達電影本身所要表達的內容。本文將從文化語境的順應以及情景語境的順應這兩方面對《圣誕樹2》字幕的語境順應進行分析。

1.文化語境的順應

從表面上看，字幕翻譯只是在語言層面進行的，實則離不開語言背后的文化內涵。由于各民族文化的不同，如果在翻譯時直接引入這些文化信息，會導致觀眾難以理解，從而影響觀影感受。因此，譯者有責任通過動態地適應譯入語的文化語境來解釋這些文化負載的表達。[4]譯者要結合譯入語國家的民族文化，對原有的文化信息進行替換，采用譯入語國家所熟悉的詞匯，從而消除文化隔閡。

例5：Сейчас прольётся чья-то кровь.（看來火山要爆發了。）

這句話是弗拉基米爾教授對他女兒男朋友充滿炮火味的談話說出的感想。“прольётся кровь”直譯為“流血”，會讓觀眾誤以為他們要打得頭破血流，而事實并不是這樣的。弗拉基米爾只是不喜歡他女兒的男朋友，如果再聊下去，弗拉基米爾就會很生氣，所以譯為“火山爆發”。在中國，當“火山爆發”形容人的時候，表示這個人很生氣，要大發脾氣了。這樣的翻譯順應了中國文化。

例6：Ведь это именно он 40 лет назад разлучил Снегирёву и Земляникина.（因為他就是40年前拆散鴛鴦的罪魁禍首。）

這句話直譯為“要知道就是他40年前使斯涅吉廖夫和斯姆里亞尼金分開的”。一經對比就能看出直譯寡淡無味，而字幕的譯文通過“鴛鴦”這個詞能夠很直接地知道斯涅杰廖夫和斯姆里亞尼金在40年前不是簡單的朋友關系而是情侶或者夫妻關系。因為“鴛鴦”在中國文化中是愛情的象征。而譯文中的“罪魁禍首”一詞能夠看出來是帶有情感色彩的，這是含貶義的詞，說明將斯涅吉廖夫和斯姆里亞尼金拆散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

例7：Я даже компьютер в любовную зону поставила.（我都把我資料放上百合網了。）

原文中“любовная зона”的直譯為“愛情區域”，這個詞對觀眾來說無法理解。而“百合網”在中國是一個婚戀網站，因此使用中國人所熟知的“百合網”來代替，這樣更能為觀眾所接受。

2.情景語境的順應

語境是動態的，它隨著影片情節的發展以及影片中的人物關系而變化，因此譯者在翻譯時要處理好情節的前后聯系，銜接好上下文，在確保故事情節的完整性的同時，還應注意譯文的準確性和生動性，將影片內容更清晰地傳達給觀眾。[5]字幕翻譯的好壞不僅要看是否順應譯入語的語言和文化，還要看故事情節是否具有完整性、流暢性和生動性。譯者需要考慮上下文銜接是否通順、符合邏輯。

例8：Навсегда такой останешься сейчас.（這樣子可是會成為黑歷史的哦。）

這句話的直譯為“會永遠像現在這樣保留下來”。小女孩一直苦著個臉拍照，爸爸為了哄女兒笑從而說出了這句話，他想表達的是，如果她不開心的話，苦著臉的她會永遠保留在相片里。如果沒有把黑歷史翻譯出來，這句話完全可以理解為另一種意思，即這樣拍出來的照片是好看的，希望永遠保留這種畫面。如果按后者理解的翻譯，就會造成觀眾的疑惑。因此在字幕翻譯時，要注重上下文、前后情節的聯系，有時一個細節的翻譯錯誤，會導致觀眾對整部影片的不理解。

例9：Вот старый дурак， а！ Выскочил босиком на...（你個小兔崽子啊！大冬天的讓我跑來跑去……）

這個場景是孫子安德烈第二次騙爺爺瓦列拉說外面有飛機要緊急降落，這樣他就能和他的朋友麗莎打電話。但是爺爺并沒有看見有飛機要迫降，于是很快就回來了，發現孫子騙自己出去是為了用緊急聯絡的電話通話。所以這里出自爺爺之口的“старый дурак”不直譯為“老傻瓜”，而譯為“小兔崽子”，能體現出爺爺被孫子耍后的情感態度。爺爺說這句話時剛進門還沒有發現安德烈在偷偷打電話，所以說出的“小兔崽子”含有寵溺的意味，雖然大冬天的來回折騰，但是出于長輩的地位，就算孫子有些調皮還是能包容的，不帶有謾罵的情感態度。

例10：Добился всё-таки своего， да， Ромео？（還是沒能阻攔你們倆，情圣？）

這句話是弗拉基米爾對女兒和她的男朋友阿斯蘭說的。弗拉基米爾及其反對女兒和阿斯蘭在一起，阿斯蘭的爸爸也給兒子找好了結婚對象，都不想讓他們跟對方見面，在雙方父親的百般阻撓下，這對情侶最終還是在醫院相見了，所以，阿廖娜的爸爸才會如此感嘆。“Ромео（羅密歐）”在這里被翻譯為“情圣”更符合語境以及故事發展的邏輯。“羅密歐”出自莎士比亞的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講述的是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因兩家的仇恨而受到阻撓。“情圣”指戀愛高手。雖然“羅密歐”一詞能體現出他倆對愛情百折不撓的態度，但是譯文選用“情圣”更能體現出爸爸弗拉基米爾此時對他倆談戀愛的態度的轉變，由不贊同轉變為贊同。“情圣”不僅符合我國的語言習慣和文化特點，而且達到了情景語境的順應效果。

四、結語

在順應論的視角下，對電影《圣誕樹2》譯本的分析，不難發現字幕翻譯的過程中需要運用多方面的順應，才能達到“信達切”的翻譯效果。字幕翻譯時，需要在理解原文中心思想的基礎上，融合譯入語的語言特點以及文化內涵，適時變通，達到想要的表達效果，這樣才能給觀眾帶來良好的觀影體驗。

綜上所述，語言順應論對于電影字幕的翻譯工作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和積極的影響。字幕翻譯時選擇恰當語言的過程其實就是動態的順應過程。電影字幕翻譯的最終目的是服務于觀眾，因此，翻譯時需要站在觀眾的角度上進行考慮，譯文要在不改變原文意思的基礎上盡可能做到簡潔精練、語言通順。好的字幕翻譯是通過電影來進行文化交流的敲門磚，因此，運用好語言順應論這一理論，不僅對字幕翻譯有幫助，對跨文化交際也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1]Jef Verschueren.Understanding Pragmatic[M].London：Arnold，1999：55-56.

[2]閏鳳霞，邢雪晶，王麗萍.翻譯的順應性研究[J]. 文教資料，2007，（05）：162.

[3]何自然，于國棟.語用學的理解——Verschueren的新作評介[J].現代外語，1999，（4）：432.

[4]李娜語境順應論視角探析電影字幕翻譯：兼評《霸王別姬》 [D].西北工業大學，2003：63.

[5]岳好平，黃貴英.從順應論視角看動畫電影字幕翻譯的影響因素：以《瘋狂動物城》官方譯本為例[J].牡丹江大學學報，2018，27（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