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威夫特：繼續自己的舞步

周曉曉

“霉霉”泰勒·斯威夫特又創造了歷史。

最近，她在全美展開時代巡回演唱會（The ErasTour） ，預售第一天就售出了240萬張門票。據《公告牌》雜志統計，這次巡演最終票房將以5.91億美元打破麥當娜的紀錄，成為歷史上票房最高的女性藝人巡回演唱會。

而在她首演的美國亞利桑那州格倫代爾市，演唱會期間——3月17日和18日，整座城市都因她而閃爍：該市在這兩天內暫時改名為“斯威夫特市（Swift City）”，以顯示他們“非常珍視泰勒·斯威夫特的巡演在此啟航”。

不再被流言蜚語擊倒

總有一天，我會去一個棒極了的大城市生活/而你，從頭到尾所有的都只不過是刻薄/有一天我會強大到你再也無法襲擊我/而你所剩下的只有刻薄

她曾在《卑鄙》（M e a n） 里譜寫下的心聲，終于成為熠熠發光的現實：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會被流言蜚語擊倒的“美國甜心”，而是強大到能征服一座城市。

這不是她第一次刷屏。去年5月份，她被紐約大學授予榮譽博士學位，以紅唇妝容登臺，20多分鐘的演講回顧了她從小開始承擔的壓力、付出的代價，給出畢業生三點“生活小竅門”：第一，生活可能是沉重的，要學會取舍與放手；其次，學會與尷尬相處；第三，永遠不要羞于嘗試。

這三點“生活小竅門”，是霉霉以嗓音和肉身為武器，在漫長的歲月博弈里探索出的生存之道。

霉霉是幸運的。她擁有一副漂亮的好嗓子，家境優裕，金發碧眼，是活脫脫的“迪士尼在逃公主”。她也很早就確定下自己的特長、興趣及“讓自己與眾不同”的方法：做音樂。在12歲那年，她就創作出了《幸運的你》（Lucky You） 。

成功看似一蹴而就。

首張同名專輯在美國《公告牌》二百強專輯榜中最高排名第五，并在該榜單上停留了157周。20歲時，她開啟了首次巡回演唱會，成為獲得格萊美年度專輯的最年輕藝人，之后又不斷刷新與打破自己的紀錄。

簽下她的“大機器唱片”創始人斯科特·波切塔后來回憶，唱片業的同行們最初并不贊成他簽下一個15歲的創作歌手，但斯威夫特開拓了一個以前未知的市場——聽鄉村音樂的年輕女孩們。后來，她又通過轉型證明了她拒絕被放在一個盒子里。從鄉村寵兒到流行樂壇，她被《時代》稱為“音樂變色龍”，鼓勵著她的同齡人嘗試不同的聲音。

但她之所以能成為全球流行的青少年偶像，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通過自己的歌曲講述了一代人的故事。

她早期歌曲的一個共同靈感是個人經歷，帶有自傳式敘事或者說“日記式”的創作技巧。她將這一體裁引入了可以與她個人相聯系的年青一代：從青少年角度表現心碎和不安全感情緒、在音樂中明確描繪青少年經歷、回應惡意的網絡輿論和貼標簽行為。

“曾經的泰勒已經死了”

是的，霉霉的成功始終伴隨著巨大的爭議與謾罵浪潮。這個拿過幾乎所有鄉村和流行音樂界大獎的女生，不文身，不酗酒，不吸煙，不愛泡夜店，常年通過節食加高強度運動保持“完美身材”，總以笑臉迎人。她是父母眼中的優質偶像，卻因完美顯得虛假——尤其在追求特立獨行的叛逆一代看來。

互聯網時代典型的群體情緒能為加拿大歌星艾薇兒辯白“我抽煙，喝酒，文身，說臟話，但我知道我是好姑娘”，也能把一個小心翼翼活在“好女孩”路徑里的愛豆拉下神壇。

她談過數段戀愛，對象都是赫赫有名的歐美“男神”：《暮光之城》里的狼人飾演者泰勒·洛特納、杰克·吉倫哈爾（《斷背山》男主角）、“抖森”……

但很少能逃過“三個月魔咒”。

盡管分手是兩個人的原因，但熱衷討論女星私生活的人們，給她貼上了“情緒化的男人殺手”“極端而又不穩定的噩夢”等標簽，認為她是“黏人的、瘋狂的、絕望的女友，需要讓你娶她并和她生孩子”，為此她創作出《空格》（Blank Space） 。

前任的名單一大串/他們會告訴你我是瘋子/但是寶貝，我會留著一個空格/在那里寫下你的名字

她職業生涯里兩次最大的危機，來自同一個人——“侃爺”坎耶·維斯特。1 9歲那年，她首次站在V M A領獎臺，卻突然被侃爺一把搶過話筒當眾羞辱：“碧昂斯才是最棒的。”臺下噓聲一片，臺上是漠然看著她的嘉賓，她尷尬地舉著獎杯，感覺整個信仰體系都在崩塌，卻依然在后臺勉強笑著對媒體說：“我不想挑起任何事，因為我……只是今晚很開心。”

7年后，她遭遇了更無情的羞辱。

2 0 1 6 年，侃爺發布了新歌《出名》，將泰勒推向負面爭議的泥沼。侃爺前妻金·卡戴珊彼時力挺老公，放出了惡意剪輯的視頻，并指責霉霉虛偽。網友們譴責霉霉是假裝受害者的“撒謊精”、詭計多端的“蛇蝎女人”，把她的照片P成遺像，用蛇表情對她進行網暴，#泰勒·斯威夫特完了#成為全球推特最熱門的標簽。

“我的城堡一夜之間轟然倒塌，我的王冠被奪走”，之后她消失了快一年，再強勢回歸，宣告“曾經的泰勒已經死了”。

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曾經的泰勒什么樣？

1 3 歲時， 她在日記本里寫：“我需要人們認為我是個好人。”她為自己建構了一套“好女孩體系”：“好女孩會揮手微笑說‘謝謝，好女孩不會讓人們對她的觀點感到不自在，我總是想著不要惹麻煩，我心想：‘我不要做能讓任何人說三道四的事。”

然而，她曾告訴閨密阿比蓋爾，夜深人靜時，她常在噩夢中驚醒，仿佛眼前全是媒體，而自己還在閃光燈下強作歡顏。

回歸后，她勇敢控訴四年前性騷擾她的主持人大衛·穆勒，以一美元作為名義賠償。她突然清空社交媒體賬戶，隨后發行了第六張錄音室專輯《名譽》的主打單曲《瞧你們讓我做了什么》（Look What You Made MeD o） 。單曲M V開頭，僵尸斯威夫特鉆出寫著“泰勒·斯威夫特的名聲長眠于此”的墳墓，大膽回應侃爺事件。

其后她的人生肉眼可見地活得更恣意、更自在，敢于為性少數群體、為女性發言，并強烈批判美國的白人優越主義、種族主義和警察暴力。在紀錄片《美利堅女士》（Taylor Swift： MissAmericana）里，有人問她：“你為什么要站出來？”她說“過去覺得自己好沒用，沒骨氣”，一直在忍，現在她忍無可忍，一定要真實地表達觀點，撕掉粘在嘴巴上的膠帶，“我們不想因為自己的多面性而遭到譴責。”

你去上學 誠惶誠恐/不知道躲在哪里才好/大惡人和他的整個幫派/他們的雙手已染成紅色/他們轉眼就遺忘/他們不會伸出援手/他們自顧不暇/他們不會改變/我們只能靠自己/他們覺得一切都已結束/但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拯救我們/只有年青一代

在《只有年輕》（Only t heYoung）里，霉霉寫下了她對新青年們改變未來的期待，告訴年輕人，終點線在前頭，不要灰心，就像她在紐約大學的演講里所宣稱的：去渴望、去選擇、去犯錯、去繼續自己的舞步。霉霉的歌和她本人也像一面風中飄揚的旗幟，引領著喜歡她的年輕人，或許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小貍//摘自《看天下》2023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