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卿囡,白 樺,楊靖萱,徐 博,倫 冰
隨著中國2021年“三孩”政策的開放,家庭壓力明顯增加,這對伴侶間的二元應對提出了嚴峻挑戰(zhàn)[1]。二元應對是指伴侶雙方面對共同的壓力性事件時(如妊娠和分娩),共同管理與決策的過程[2]。研究顯示,夫妻雙方因角色適應不良易導致在圍生期產生抑郁、焦慮等負性情緒[3]。而情緒困擾不僅影響孕產婦和配偶的身心健康,甚至還會對子代健康、夫妻親密關系和家庭功能造成嚴重危害[4]。因此,良好的夫妻二元應對關系被認為是提升家庭功能和凝聚力的重要因素。盡管二元應對在癌癥[5]、慢性病[6]病人及其配偶人群中得到廣泛應用,但國內既往研究偏重孕產婦或配偶個體,缺少對兩者相互依存的深入考慮。為了更加科學和直觀地了解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的國際研究熱點和發(fā)展趨勢,本研究選擇近20年發(fā)表的相關文獻,運用CiteSpace軟件繪制知識圖譜,以期為該研究領域提供參考和借鑒。
在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WOS)中,以TS=((pregnan* OR matern*)AND(couple OR spouse OR partner OR dyadic)AND(intervention OR coping))為檢索策略進行高級精確檢索,選取2002年1月1日—2023年4月30日的相關文獻記錄。文獻類型限定為期刊論文和綜述,且語種為英文。文獻納入標準:以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為主題的相關文獻;實證研究和文獻綜述。排除標準:會議論文、會議摘要、信函等非學術類報道;文獻信息不完整、重復發(fā)表的論文。共檢索到文獻6 237篇,其中相關文獻731篇,經CiteSpace 6.2.R2軟件去重,刪除10條重復文獻后,共納入721篇文獻用于可視化分析。
發(fā)文量趨勢可以反映該領域在某一時段受關注的程度及動態(tài)發(fā)展趨勢,并可幫助研究者預測未來研究的熱點方向,見圖1。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發(fā)文量總體呈上升趨勢。2002—2009年發(fā)文量趨于平穩(wěn),2010年到達發(fā)文量的第1個高峰期,年度發(fā)文量為25篇。2010—2017年發(fā)文量呈穩(wěn)步增長,2018—2022年發(fā)文量迅速上升。

圖1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年度發(fā)文量
作者發(fā)文量通過節(jié)點的大小表示,節(jié)點越大,發(fā)表論文越多;節(jié)點之間的連線代表了作者間的合作關系,連線寬度說明合作強度,顏色代表合作時間。根據合作網絡大小及緊密程度排序,排名前3位的作者合作網絡分別來自瑞士、德國、美國,見圖2;發(fā)文量排名首位的是瑞士學者Bodenmann,Guy,其發(fā)文量為41篇。見表1。

表1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發(fā)文量排名前10位作者

圖2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作者合作網絡
節(jié)點越大,表示該國家/地區(qū)發(fā)文量越多;連線越多,表示國家/地區(qū)間合作關系越緊密。國家合作網絡圖譜見圖3,圖譜共生成79個節(jié)點,251條連線,密度為0.081 5。發(fā)文量排名前5位的國家分別為美國(329篇)、澳大利亞(69篇)、瑞士(61篇)、加拿大(58篇)和英國(54篇),其中英國的中心性最高(0.15)。近20年內,我國被WOS收錄的相關論文有28篇,發(fā)表時間集中在2016—2023年。圖譜中的節(jié)點外圈若出現(xiàn)紫色,說明該節(jié)點具有高中介中心性,如英國、意大利、瑞典、挪威和烏干達等。

圖3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國家合作網絡
為確保研究機構數(shù)據的準確性,研究者對同一機構或學校下不同部門的節(jié)點進行合并。機構合作網絡圖譜共生成172個節(jié)點,198條連線,密度為0.013 5,見圖4。節(jié)點越大,說明該機構發(fā)文量越多;連線越多,表示機構間合作關系越強。通過對圖譜的分析可見,發(fā)文量最多的機構是美國加州大學(University of California),發(fā)文量為40篇。排名前10位的機構中,蘇黎世大學(University of Zurich)、佛羅里達州立大學(State University System of Florida)、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耶魯大學(Yale University)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Arizona State University)都具有較高的中介中心性,見表2。

表2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發(fā)文量排名前10位機構

圖4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機構合作網絡
2.5.1 關鍵詞共線分析
關鍵詞出現(xiàn)的頻次體現(xiàn)該研究領域中的熱點,出現(xiàn)次數(shù)越多的關鍵詞在圖譜中的字體顯示越大,節(jié)點也越大。為了更準確地對關鍵詞進行共線和聚類分析,研究者將關鍵詞中的同義詞、縮略詞、單復數(shù)形式等進行合并,并刪除無意義或不相關的關鍵詞。如postpartum depression、prenatal depression合并為perinatal depression,排除missing data、outcome、version、scale、trail等詞。提取關鍵詞共現(xiàn)分析中出現(xiàn)頻次排名前10位的關鍵詞,見表3。結合關鍵詞共線圖譜分析,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的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圍生期心理健康、影響因素、夫妻關系和二元干預。另外,初產婦和不孕不育夫婦作為研究熱點人群在文獻中出現(xiàn)的頻次較高。

表3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前10位高頻關鍵詞及中心性
2.5.2 關鍵詞聚類分析
在關鍵詞共現(xiàn)圖譜之上采用對數(shù)極大似然率(likelihood rate,LLR)聚類算法。關鍵詞聚類圖譜中聚類模塊值Q(modularity Q)=0.778 3>0.3,平均輪廓值S(weighted mean silhouette)=0.912 7>0.7,表明聚類效果可信[7],見圖5。共形成15個有效聚類,按照聚類ID順序選取前10個,依次為#0二元應對、#1圍生期抑郁、#2為人父母的過渡期、#3關系滿意度、#4自我效能、#5壓力、#6社會支持、#7男性參與、#8早產兒、#9母嬰互動。不同類群之間相互重疊,關聯(lián)性較強。

圖5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關鍵詞聚類圖譜
2.5.3 關鍵詞突現(xiàn)
通過分析關鍵詞突現(xiàn)圖譜中的紅色線段部分,可以發(fā)現(xiàn)相應年份出現(xiàn)的爆發(fā)性引用關鍵詞,突現(xiàn)長度越長,說明該關鍵詞熱度越持久,可用作預測未來研究趨勢的參考[8]。關鍵詞突現(xiàn)圖譜見圖6。“干預(interventions)”是突現(xiàn)強度最大和突現(xiàn)時間最長的詞,“婚姻滿意度(marital satisfaction)”是出現(xiàn)突現(xiàn)時間最早的詞,“生活質量(quality of life)”和“自閉癥(autism spectrum disorder)”在2023年持續(xù)突現(xiàn),這可能成為今后研究的熱點和方向。

圖6 2002—2023年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關鍵詞突現(xiàn)圖譜
2002—2023年國外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發(fā)文量呈總體上升趨勢,可見夫妻間的二元應對研究一直深受國際學者的關注。在該領域中,就發(fā)文國家來看,美國以總發(fā)文量329篇占據了全球45%以上的文獻。就發(fā)文作者而言,瑞士學者Bodenmann,Guy和德國學者Nussbeck,Fridtjof W對該領域的研究造詣頗深,貢獻較大。就發(fā)文機構合作來看,美國佛羅里達州立大學和瑞士蘇黎世大學與多個國家機構間均有合作,這也印證了該領域目前發(fā)文量最多和影響力最大的2個國家。反觀國內現(xiàn)狀,我國被WOS收錄的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的相關文獻為28篇,發(fā)表時間集中于2016—2023年,究其原因可能是量表引入國內時間較晚。Xu等[9]于2016年漢化并基于474對中國夫婦檢驗了中文版二元應對量表(DCI),遂引起國內學者關注;同時,這為后續(xù)跨文化研究考察東西方文化之間夫婦二元應對行為的差異作基礎。此外,我國文獻的國際影響力不足,與國外研究機構合作較少,提示我國在該領域的研究與國外相比還存在較大差距,后續(xù)可考慮與歐洲等國外研究機構進行合作探討。以上數(shù)據提示,國內對二元應對領域的相關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對孕產婦及其配偶這一特殊群體的關注度欠缺[10]。建議我國學者未來增加對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的關注,借鑒、引入國外前沿研究成果,促進國內相關研究進展。
3.2.1 拓展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加強多學科交叉探索
目前,孕產婦及其配偶的二元應對研究涉及多學科領域,包括心理學、醫(yī)學、社會學和家庭研究等。國外學者們致力于探究二元應對過程中的相互作用和適應性,并提出了一些重要的二元應對相關模型:系統(tǒng)交互模型(the systemic-transactional model,STM)[11]、發(fā)展情境應對模型(the developmental-contextual coping model,DCCM)[12]和關系文化應對模型(the relational-cultural coping model,RCCM)[13]。學者們通過這些理論框架,借助主客體互倚中介模型(APIMeM)進行二元數(shù)據分析[14],以探索不同變量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影響。隨著護理理論和模型的不斷更新和完善,我國科研人員在引入國外新的護理模型時,應充分考慮將其內容和形式進行本土化,以探索出適合中國文化和護理實踐的模型。本研究的關鍵詞分析提示,圍生期抑郁、風險因素、婚姻滿意度、壓力、二元應對、社會支持、二元調整、干預、關系滿意度和妊娠等關鍵詞是孕產婦及其配偶二元應對研究領域的重要支撐點。由此可見,該領域的研究熱點目前主要集中于圍生期心理健康、影響因素、夫妻關系質量和二元干預。
3.2.2 夫妻共同應對心理挑戰(zhàn),提升圍生期心理健康水平
聚類#1圍生期抑郁和聚類#5壓力一直是心理學領域的常見話題,尤其初為父母孕產婦及其配偶在面對圍生期階段身體功能變化和與新生兒出生相關的各種挑戰(zhàn)時往往容易出現(xiàn)抑郁、焦慮等負性情緒[15]。一項Meta分析顯示,心理教育干預對孕婦和產后夫婦的圍生期心理健康、夫妻關系具有積極的改善作用[16]。Pereira等[17]研究顯示,初產夫婦可以通過以認知行為為基礎的夫妻應對增強訓練(CCET)和以應對為導向的夫妻治療(COCT)等二元增強干預來積極應對伴侶的不良心理狀況。此外,對于經歷輔助生殖[18]、流產[19]等創(chuàng)傷性事件的夫婦來說,積極的溝通和正面的交流尤為重要。因此,為了提高夫妻雙方圍生期的心理健康水平,綜合性的心理干預措施和溝通訓練應貫穿整個圍生期。建議國內學者可通過學習和借鑒高質量的研究方案,將其落實到臨床實踐中。
3.2.3 夫妻共同成長,提升婚姻滿意度與生活質量的關鍵因素
聚類#3關系滿意度和關鍵詞突現(xiàn)詞“婚姻滿意度”屬于家庭研究領域,國外研究者最早將二元應對用于調查日常生活事件對夫妻間親密關系的影響[20]。近年來,學者們將二元應對、婚姻滿意度與孕產婦及其配偶的生活質量相結合[21]。Alves等[22]的縱向研究證實,孕期采用共同應對策略的夫妻有助于提升產后的生活質量,且增加產后支持應對、共同應對及壓力溝通能夠正向預測其生活質量。提示國內學者未來可進一步探討其他因素在婚姻滿意度和生活質量之間的調節(jié)作用,如性別、文化背景和社會支持等。
3.2.4 呵護嬰兒成長,增進親子關系和探索育兒途徑
聚類#8早產兒和聚類#9母嬰互動主要涵蓋了母嬰依戀、情緒調節(jié)、育兒壓力與方式和兒童行為問題等主題。研究關注范圍不再局限于孕產婦與配偶之間的二元關系,而是擴展至父母與嬰兒親子互動的三元關系[23]。父母間的共情關懷不僅提高夫妻雙方的育兒支持[24],還能促進嬰兒的情緒識別能力[25],并且對孩子的社會情感調整產生深遠影響[26]。因此,重視家庭環(huán)境的質量對于特殊患兒的早期發(fā)育和預后至關重要[27]。尤其是在嬰兒出生后的1年內,早期識別自閉癥譜系障礙(ASD)的體征和癥狀十分重要,通常在6~18個月時進行檢測[28]。提示母嬰保健人員需要協(xié)助孩子父母及時發(fā)現(xiàn)ASD跡象,并關注孩子在社會互動行為、注意力和情緒調節(jié)等方面的發(fā)展問題。為進一步提升親子關系,親子心理治療(PIP)[29]、親子互動療法(PCIT)[30]、親子雙向視頻教學[31]等一系列家庭干預措施不斷得到應用和探索,這為提升父母的育兒能力和促進兒童的全面發(fā)展提供了有效的途徑。提示未來醫(yī)護人員可利用互聯(lián)網和其他在線平臺進行遠程教學與指導,更好地輔助家長應對育兒挑戰(zhàn)。
在文獻檢索方面,由于中國知網、萬方和維普等數(shù)據庫檢索到針對孕產婦及其配偶這一人群的二元應對相關文獻篇數(shù)較少,不足以和國外研究進行可視化分析對比,可在將來對國內文獻作進一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