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性建筑再生思路與方法研究

柳紅明 龍佳瑤

（吉林建筑大學，吉林 長春 130119）

0 引言

隨著我國經濟的不斷發展，人們對建筑的需求也隨之變化，開始有更高的追求，不再只是滿足于能夠日常使用的建筑，而是追求更高質量的、有個性、有風格的建筑。但是城市建設使許多年久失修的保護性建筑在不同程度上被破壞甚至被拆除，而新建的大批現代建筑又缺乏地域性特征，展現出一種冷漠、單一、缺乏個性的現象，使城市在空間形態上日益趨同，所以人們開始重新思考和關注傳統建筑，再生建筑學應運而生[1]。

我們正視現代建筑所帶來的積極改變，其出現是為了簡化當時繁復的建筑裝飾?，F代建筑的出現使城市環境煥然一新，使人們的居住條件得到改善，但過于崇拜這類建筑會帶來傳統建筑的消失。保護性建筑是尚存的具有地方特色的舊建筑，按照保護性由高到低排列分為文物建筑、歷史建筑、傳統風貌建筑。本文深入討論適合保護性建筑再生重構和修復思路和設計方法，分別討論“修舊如舊”、“修舊如新”、“新舊交織”，為保護性建筑找到一個適應時代發展的途徑，使其得到利用和延續。

1 保護性建筑再生思路與方法概述

保護性建筑修復的再生一般有三種思路與方法：即有“修舊如舊”、“修舊如新”、“新舊交織”，見圖1所示。

圖1 修復思路歸納總結

2 保護性建筑再生思路與方法詳解

2.1 “修舊如舊”的思路與方法

2.1.1 概念明晰

修舊如舊是指在建筑再生設計時，完全尊重原有建筑，按照原有建筑的歷史資料修復其損壞，并不增加新的設計。

修舊如舊的關鍵是如舊以及怎么如舊。如舊涉及到要把建筑還原修復至哪一個階段？一般在建成這個建筑到修復這個建筑之前存在的歷史階段中，選擇某一個歷史階段的建筑面貌作為主要依據去指導建筑再生設計[2-3]。這里指的歷史面貌不單單指其選定階段的功能、布局、外觀、結構體系等，還包括室內裝修和陳設等細部方面。室內裝修和陳設的還原在修舊如舊的設計思路中也極為重要，是豐富年代色彩的重要媒介，是烘托出年代感的重要體現。針對修舊如舊的問題，阮儀三先生說過，在優秀的歷史建筑的改造過程中，應當“修舊如故，以存其真”，否則“花了人力、物力、財力，而給后代留下一個失去‘本真’的建筑”，這違反了保護優秀歷史建筑的初衷，已經失去的保護性建筑不能再做成“明亮”“寬敞”“整潔”的新建筑。修舊如舊這種修復思路適用于我國保護性建筑中保護等級較高的文物建筑。文物建筑即經縣級及以上人民政府核定公布應予重點保護的文物古跡，列入文物保護名單的建筑，是對確定納入保護對象的不可移動文物的統稱。文物建筑是保護性等級最高的建筑，多采用“修舊如舊”的原則，盡可能的把建筑還原到某一個年代的原貌。

2.1.2 覺山寺塔的修復如舊設計案例

山西覺山寺塔其修復過程是極具代表性的，運用了修舊如舊的思路。覺山寺塔為典型的遼代八邊形十三層密檐式磚塔，總高44.38m。1965年覺山寺被公布為山西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修復過程中首先實地考察塔體的受損情況，發現塔的上部和下部殘損的最嚴重，主要包括最上部塔剎、塔頂、密檐塔檐和最下部基座須彌座及以下部位，其它部位為一般程度殘損，見圖2（a）所示。其次，修復設計確定以修舊如舊為修復思路，之后先對覺山寺塔進行相關的文獻和資料的廣泛收集，并且對國內現存的幾座遼塔也展開廣泛調研，查找依據。借鑒應縣木塔、河北蔚縣南安寺塔等地域鄰近、時代相近，塔剎構成、做法、工藝有較多相似之處的實際案例，再開始著手修復，力求將覺山寺塔盡可能的還原。修繕后的覺山寺塔重煥光彩，塔剎的“火焰寶珠”完整堅固，剎尖直沖云霄；塔身及密檐處的青磚、木椽修補完整，堅挺屹立,見圖2（b）所示。該修復設計的成功說明修舊如舊的修復思路是針對我國保護性建筑中保護等級較高的文物建筑，這種如舊的原真性修復能夠最大化的保留我國古建筑的“原汁原味”。

圖2 覺山寺塔的改造

2.2 “修舊如新”的思路與方法

2.2.1 概念明晰

修舊如新是指在建筑再生設計時，采用新興的材料，前衛的造型，正流行的現代建筑理念，作為建筑再生設計的主要手段，單純的翻新，使之去掉時代感，擁有新建筑的特點，完全成為嶄新的現代化建筑。因為修舊如新修復思路對于保護性建筑來說，是完全顛覆且不可逆的，所以絕不適用于國家保護性建筑中保護等級較高的建筑。在進行傳統風貌建筑的再生設計時，也應該作為最后的選擇，修舊如新這種大刀闊斧的改造手段在對保護性建筑的再生設計時只能適用于一些文脈不足且損毀極為嚴重的情況。

2.2.2 曼哈頓西五號倉庫改造設計案例

該設計采用修舊如新的設計思路，倉庫曾是一座混凝土堡壘，一個昔日野獸派地標。此次重新設計保留了該建筑標志性的建筑形式，采用新型的建筑材料——玻璃幕墻，去掉該建筑原本粗野主義的“野蠻”質感，形成一種通透感、現代感，是舊內核與新靈魂的一次碰撞。該設計說明修舊如新只能是國家保護性建筑再生設計不得已的最后選擇，因為如果貿然的將破敗的材料替換為新的材料，其古樸氣息會大大消減，而這種“氣息”恰恰是我們現在急需保留的[4]。改造前后對比見圖3。

圖3 曼哈頓西五號倉庫的改造

2.3 “新舊交織”的思路與方法

2.3.1 概念明晰

任何事物經由時間的洗禮都會出現新舊的矛盾，然而，發展是一直向前不會停止。保護性建筑再生設計最根本的問題也是新舊間的碰撞。舊建筑是歷史的縮影，沉淀著當地的本土特色。舊建筑的“舊”并不是膚淺的指物質材料上的破舊老化，而是指功能已經無法和現代生活同步匹配，在正常的生活使用中存在不合理的地方。當下，不斷新建的建筑占據了大部分城市空間，舊建筑與新建筑在時間和空間上的矛盾日益明顯——往往為了暫時的利益將舊建筑淘汰，為新建筑爭取更多的空間。但是，這樣簡單粗暴的淘汰舊建筑去新建并沒有在本質上解決新舊建筑沖突，舊建筑與新建筑依舊不和諧，新建筑無法融入舊建筑，兩種建筑的沖突明顯，割裂開來。如何處理和把握兩者之間存在的度是保護性建筑改造成功的關鍵，所以怎樣通過設計手法來弱化甚至調和舊建筑與新建筑的矛盾——新舊交織手法應運而生。新舊交織是既尊重歷史，保留有時代韻味的舊建筑加以修復改造，也要借助與舊建筑有關聯性的現代的建筑構件或者建筑體量，使新舊建筑在碰撞和磨合中相互成就——新建筑的實用性使得舊建筑不再“晦澀”難以滿足正常使用的基本要求；舊建筑的歷史價值為新建筑增加了本土特色。新建筑和舊建筑交織、融合，能夠煥發出更強的生命力[5-6]。

2.3.2 分類及案例

運用新舊交織的設計思路改造后的建筑是縫補舊建筑與新建筑缺口的重要媒介，這種思路在建筑體量的控制上主要分為嚴格控制和不限制兩種，嚴格控制更適用于保護性建筑中保護等級次于文物建筑的歷史建筑和傳統風貌建筑，保護性建筑中保護等級較低的傳統風貌建筑還可以選擇考慮不限制體量。其中嚴格控制體量又有程度上的不同，分為只增加建筑構件，不加建建筑或者控制新建建筑體量。

（1）嚴格控制體量中的只增加建筑構件——一種新的時間被銘刻在舊有的時間上。

上海的民生碼頭八萬噸筒倉建筑再生設計是大舍建筑在新舊交織的設計思路下所進行的一次空間再利用的積極嘗試，首先是為八萬噸筒倉所尋找的非常適合的功能——以藝術展覽為主要功能的城市公共文化空間，這樣能最大程度地符合現有筒倉建筑相對封閉的空間狀態，來保留筒倉的原始面貌。其次，考慮運用新的建筑材料——玻璃和外飾燈具。通過外掛這樣一組自動扶梯，使得通透的玻璃和厚重的筒倉表皮形成新舊的交織。等夜幕降臨，現代化燈光系統的暖色光會透過玻璃，使新舊交織變得更柔和。這組自動扶梯將人直接引至頂層展廳，這樣人們在參展的同時也能欣賞到北側黃浦江以及整個民生碼頭的壯麗景觀。除了加入懸浮在筒倉外的外掛扶梯，筒倉本身幾乎不做任何改動，也沒有新建建筑（圖4）。

圖4 上海民生碼頭筒倉改造后外觀

（2）嚴格控制體量中的控制新建建筑體量——新陳代謝式的自我重建。

法國律師事務所Gide新總部的設計體現了巴黎“新陳代謝”式的更新換代，并且提供了全新的辦公空間，改善了舊建筑在功能上的不合理。在立面上橫向的關系順沿到新建筑上，采用玻璃幕墻的新型材料，打造通透感，屋頂向內收縮，與舊建筑屋頂的關系統一。該再生設計嚴格的控制新建建筑的體量，并沒有用大體量去強調新建筑的“存在感”，不以新建筑的“存在感”為設計的重點，而是關注新建筑與舊建筑的協調，意在與周圍的舊建筑和諧共生，用新舊交織的修復思路來打造新舊交織的融合之美，既滿足對舊建筑的完整保留，也利用新建筑滿足人們對功能的要求，做到舊建筑與新建筑的相互縫補和和諧交融。

（3）不限制體量——延續舊有，自然生長。

美豐洋行大樓位于上海外灘源街區內，其北側臨著原安培洋行大樓，是英國古典主義風格的三層磚木結構建筑；西側原中實大樓是折衷風格和新古典風格建筑。原美豐洋行大樓是一棟建于1897年的英國風格建筑，屬外灘源街區內遺留的較早時期建成的歷史建筑之一。大樓的改造采用新舊交織的修復思路，保留舊建筑的南側主立面和東側次立面并進行修繕和維護。之后，在舊建筑上加建新的高層建筑來滿足寸土寸金的上海對建筑空間的需求。該建筑再生設計沒有控制新建筑的體量。

3 結束語

建筑是時代的縮影，反映出不同時代人們的不同追求。過去，狂熱追求新建筑，從而忽略了傳統建筑，甚至對傳統建筑產生存在的疑問?，F在，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盲目追求的弊端逐漸顯露，模塊化的建筑中，我們找不到傳統建筑的影子，失去了本土特色，找不到共鳴，陷入千城一面的困局。新中式風格的出現和盛行，也印證了人們開始渴求傳統的有歷史意義的建筑空間。本文結合目前國內外的建筑再生設計實例，分析出針對我國的不同等級的保護性建筑再生的思路與設計方法，保護等級高的文物建筑采用修舊如舊的設計思路；保護等級次之的歷史建筑和傳統風貌建筑采用新舊交織的修復思路，并且一定要仔細考慮，不能忽視新建筑體量對舊建筑的影響。

未來，曾經不被重視的保護性建筑會逐漸回到人們的視野，通過修舊如舊使得保護性等級較高的建筑洗去滄桑，還原重生；通過新舊交織使得保護性等級較低的建筑能夠得以利用，擺脫曾經被時代遺忘，淘汰的局面，縫補新建筑與舊建筑使之和諧共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