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星空小徑

王二十二

英劇《神秘博士》中，博士將郁郁不得志的梵高帶到現代美術館，讓他目睹自己未來在藝術史上的成就：“他無疑是史上最受歡迎、最偉大的畫家，也是最受喜愛的。他駕馭色彩的能力舉世無雙。他將他飽受折磨的一生中所承受的苦痛升華為引人入勝的美……”縱然這只是編劇溫情的神來之筆，但當代世界對梵高的偏愛，遠不止于此。

在梵高逝世125周年之際，荷蘭藝術家丹·羅斯加德以梵高的油畫《星月夜》為靈感，在荷蘭南部埃因霍溫市的紐南鎮，用“星光”鋪就出一條小徑。小徑名為Van Gogh-Roosegaarde Cycle Path，直譯為“梵高-羅斯加德自行車小徑”，既表達了對梵高的追憶，又保留了荷蘭“自行車王國”的特色。

但人們更愿稱它為“星空小徑”，原因無他，每到夜晚，小徑就會泛起星星點點的藍綠色光芒，“繁星閃爍”長達8小時，從高處俯瞰，呈現出美麗神秘的藍綠色漩渦，像一條暗流涌動的銀河。小徑全長約600米，采用太陽能供電的LED燈與數千塊鵝卵石構成，白天通過太陽光的照射充電，夜間便能發光，是世界上第一條夜光自行車道。

梵高一定想象不到，自己曾短暫居住，不受待見的小鎮，日后竟建造了一條獨屬于他的小徑。

1883年，在世俗世界、宗教世界接連受挫的梵高回到了父母身邊，此時他已決定將一生奉獻給藝術，并將洗衣房改造為工作間，埋首于繪畫之中。紐南時期的梵高受海牙畫派影響，用色深沉，冷暗陰郁，偏現實主義。由于不被理解，梵高總是孤獨地徘徊在紐南附近，將視線投向身邊——破敗的村舍、灰暗的田野、艱苦的勞作者，都成為他的作畫對象。

在紐南的日子，梵高迎來創作的高峰期，不到兩年時間，創作出超過200幅油畫、不計其數的水彩畫和素描。梵高第一幅重要作品，也是得意之作——《吃土豆的人》，即誕生于此。畫面描繪一戶紐南農家共進晚餐的場景，色調灰暗，筆觸粗放，人物刻畫是經典的梵高風格：這些人有著土豆般的手，土豆般的臉，“伸在碟子上的那只手，曾挖掘過泥土”，充滿質樸的生命力。后期，梵高受印象派影響，形成獨特的繪畫風格，創作出了《星月夜》。命運的風箏兜兜轉轉，最終一頭扎回紐南，之后有了星空小徑。

因為梵高，100多年來，紐南都在盡力避免發生變化，梵高畫作中的眾多風景仍保持原貌，如教堂、風車、水磨坊，整個小鎮如同一個大型的沉浸式梵高博物館。而這條新建的星空小徑，或許代表人們正逐漸理解梵高燦若星辰的精神世界，“我心藏瑰寶燦爛如歌，唯有畫作可為我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