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慶會,程 浩,劉思琪,2,徐雪梅,陳 虹,韓建波,杜金秋
遼河口生態修復區CH4排放通量季節變化研究
邢慶會1,程 浩1,劉思琪1,2,徐雪梅1,陳 虹1*,韓建波1**,杜金秋1
(1.國家海洋環境監測中心,國家環境保護海洋生態環境整治修復重點實驗室,遼寧 大連 116023;2.上海海洋大學海洋生態與環境學院,上海 201306)
為探究鹽沼濕地生態修復區生態系統?大氣界面CH4排放通量季節變化特征及其主要影響因子,采用渦度相關法,利用2016~2021年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的CH4通量觀測數據,分析了區域CH4通量四季平均日變化特點及其主要氣象影響因子.結果表明,遼河口“退塘還濕”生態修復區域,不同季節CH4通量值的平均日變化波動趨勢和范圍不同.夏、秋和冬季白天CH4通量值在零左右波動,四季CH4排放平均日變化峰值分別出現在05:30、01:30、02:30和09:00,整體上表現為12: 00之前為CH4源,12: 00之后為弱CH4匯或CH4源/匯功能不明顯.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四季CH4通量平均日變化振幅大小和日平均值均表現為冬季>春季>夏季>秋季.修復區CH4排放的主要影響因素為空氣溫度(a)、光合有效輻射(PAR)和風速(WS).其中,春季a與CH4通量顯著負相關,WS與CH4通量顯著正相關,兩變量共解釋43.8%的CH4通量變動;夏季PAR與CH4通量顯著負相關;冬季,a與CH4通量顯著負相關,PAR與CH4通量顯著正相關.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多年不同季節生態系統?大氣界面的CH4通量范圍為?60.9~ 155nmol/(m2·s),CH4通量平均值為14.05nmol/(m2·s),多年CH4平均凈釋放量為5.32gC/(m2·a),即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表現為CH4的源,單位面積百年增溫潛勢為198.46g CO2-eq/m2.本研究對充分認識濱海鹽沼濕地碳源/匯功能和合理評估濕地修復效果具有重要意義.
渦度相關;CH4通量;池塘養殖;退塘還濕;濱海藍碳
濱海濕地是溫室氣體CH4的自然排放源之一.據估算,濱海濕地每年釋放到大氣中的CH4約為100~230Tg,占全球CH4釋放的20%~39%[1].CH4在大氣中平均存留時間是CO2的3倍多,增溫潛勢是CO2的10~25倍[1].因此,減少濱海濕地CH4排放對緩和潛在的全球增溫趨勢具有重要作用.濱海濕地處于海陸交互地帶,生物地球化學過程復雜,導致CH4的產生、氧化和傳輸不確定性高,排放強度時空異質性強[2?3].研究表明,濱海濕地嚴格的厭氧環境利于CH4產生,而高濃度的海水SO42?又通過抑制產CH4菌的活性減少CH4的產生[4]. Gatland等[5]認為盡管濱海濕地是重要的CH4排放源,但其排放的大小和程度難以量化.因此,需要開展不同生境下的CH4排放研究,減少對濱海濕地碳源/匯評估的不確定性,提高濱海濕地對全球變化影響和響應的預測.
目前,國內外學者在美國馬薩諸塞州鼠尾草鹽沼[6]、印度南部皮查瓦拉姆紅樹林[7]等以及我國的遼河口[8?9]、黃河口[4,10]、崇明東灘[11?12]、杭州灣[13]、閩江河口[14?15]以及南方紅樹林濕地[16]均開展了CH4通量的研究工作.相關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探討濱海濕地CH4排放機制、途徑與時空變化,以及土壤理化性質、水文狀況、植被狀況、氣候條件和人類活動對濱海濕地CH4排放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生境涉及光灘、鹽地堿蓬()、蘆葦()、海三棱藨草()、互花米草()、短葉茳芏()和紅樹林(如木槿()、無瓣海桑())等不同自然生境類型.近幾年,針對受破壞濱海濕地的保護修復活動逐漸增加.然而,關于修復濱海濕地區域CH4排放規律及其驅動因素研究匱乏,特別是多年的長期連續觀測研究幾乎尚未開展[16-17].濕地修復區,初期受人類活動影響大,自然演替快速,CH4排放預測存在較大的交互性、復雜性和不確定性[10],開展修復區CH4排放量及變化規律研究,對于合理評估濕地恢復修復效果及優化濱海濕地碳匯管理具有重要意義.
近年來,不少研究陸續采用渦度相關技術研究溫室氣體通量,渦度相關技術克服了靜態箱采樣頻率稀疏、結果不確定性較大的局限,提供了連續性強、時間分辨率高和空間尺度大的通量觀測數據,提高了數據的代表性和可靠度[18].該技術也存在明顯不足,如降雨、浮塵等影響會減少連續高質量數據的獲取,導致后續質量控制過程較復雜.本研究利用渦度相關系統,野外定點連續監測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CH4排放通量,監測覆蓋2015~2018及2020年,同時測定了空氣溫度(a)、光合有效輻射(PAR)、飽和水壓差(VPD)等環境因子.結合數據篩選、統計分析的方法,研究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濕地CH4通量的多年季節排放特點,確定CH4通量與各因子相關性,揭示調控遼河口修復濕地CH4排放的關鍵環境要素,討論不同環境因子在不同季節對CH4通量的影響,估算遼河口濕地生態修復區CH4年釋放量,以期為濱海濕地CH4排放估算及預判濱海濕地生態系統減緩氣候變化潛力提供數據支持和理論依據.

圖1 研究區域及通量塔站
遼寧遼河口濱海濕地位于遼河平原南部,遼東灣頂部,是由大凌河、遼河和大遼河入海交匯沖刷形成,是我國最北方且最大的河口濕地,2021年濕地面積約956km2,也是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好的生態地塊.該區域屬于北溫帶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年均氣溫8.4℃,年均蒸發量1669.6mm,年最大蒸發量出現在5月;年均降雨量623.2mm,降雨集中在7~9月,占全年降雨總量的62.9%.多年平均風速為4.3m/s,全年主導風向為西南風.該地區海拔高度1.3~4.0m,坡降為1/20000到1/25000[19],其間河道明顯且穩定,分布有典型的淤泥質蘆葦沼澤、鹽地堿蓬灘涂和潮間帶灘涂.土壤類型以沼澤鹽土、濱海鹽土和潮灘鹽土為主[20].周期性漲潮過程中輸入海水的總含鹽量為11.06~15.65g/L,鹽度為12.8‰~18.5‰[9].該研究依托國家海洋環境監測中心盤錦濱海濕地生態站,觀測場通量塔位于遼河口西岸入海口附近(40°57′16.84″N,121°48′26.74″E)(圖1),該區域是2015年的“藍色海灣”項目實施區,即由養殖池塘棄置填埋恢復為自然濕地.該區域地勢平坦,四面有潮溝環繞, 高潮潮汐高度為1.4~4.4m (國家海洋信息中心, https://www.cnss.com.cn/tide/),該區域在潮高超過約2.7m可以被淹沒.最冷的1月份土壤凍層厚度超過50cm.土壤表層有機碳含量在1.05%左右,鹽度14.2‰左右.以鹽地堿蓬為先鋒優勢種,鑲嵌分布有蘆葦群落,植被處于快速演替過程,植被蓋度年際差異大.開路式渦度相關觀測系統于2015年7月安裝在距地面8.5m高的塔上,觀測條件滿足渦度相關技術有效應用的基本假設.
1.2.1 觀測方法 2015~2020年,采用開路式渦度相關觀測系統與常規氣象觀測系統在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開展CH4交換通量的長期定位觀測.渦度相關系統配備有三維超聲風速儀(WindMaster Pro,Gill,UK)和開路紅外CH4分析儀(LI?7700, Licor,USA),架設于離地面高5.5m高處.微氣象觀測系統包括:風向/風速(02C,Campbell,USA)、空氣溫/濕度(HMP155A,Vaisala,Finland)、光合有效輻射(LI?190,Licor,USA)、四分量凈輻射(CNR4,Licor, USA)和降雨量(TR?525USW,Texas Electronics, USA).所有數據通過數據采集器(Model 9210,XLite)在線采集,采樣頻率為10Hz,并按30min時長計算平均值后進行存儲.土壤含水量(Teros12)采樣深度為10,20和30cm.土壤熱通量板(HFP01)埋藏深度為地下8cm.為保證渦度相關觀測系統的正常運行和準確觀測,每年對開路式CH4分析儀進行場外標定.CH4濃度標定采用中國計量科學研究院生產的一級標準氣體(CH4:2.6′10-6),水汽標定采用便攜式露點發生器(LI?610,Licor,USA). CH4通量值按式(1)計算:
(1)
1.2.2 數據處理 開路式渦度相關系統會因天氣突變、電力供應、人為干擾和儀器狀態異常等原因產生數據的測量野點和數據缺失.另外,LI?7700設備光路較長且是高頻響應,對光路要求較高且靈敏,而盤錦遼河口濱海濕地空氣中葦絮多且鹽分較高,易影響儀器信號值,降低測量精度,因而需要對獲得的原始數據進行剔除篩選和質量控制.利用EddyPro 7.0.6(Licor,USA)處理2015~2020年(不含2019年,因2019儀器返廠維修,數據缺失)的原始數據,處理包括雷諾平均,坐標軸旋轉,WPL校正,密度波動修正,光譜損耗修正,統計檢驗及數據質量標記等.之后用Excel(Microsoft Corporation, Redmond, USA)對半小時的CH4通量數據進行如下過濾剔除:(1)信號值RSSI<50時的值;(2)質量級為2(數據質量差)的值;(3)降雨前后半小時的值;(4)夜間摩擦風速小于0.07m/s時(湍流發展不充分)的值;(5)FCH43250nmol/(m2·s)的不合理數據.全天數據質量均較好日期的篩選依據:(1)根據PAR日變化曲線,篩選天氣較為晴朗的日期;(2)日半小時數據連續缺失個數小于6的日期.階段性數據處理后,共計篩選出41天較完整數據.數據日期覆蓋了2015~2018及2020年五年的不同季節.白天62.7%和夜間30.4%的CH4通量數據適用于分析.如果數據缺口<2h,通過線性內插法填充;如果缺失數據32h時,用前后5d數據平均值補充完整.通量負值表示生態系統CH4吸收,正值表示生態系統CH4排放.分析不同氣象因子對CH4排放通量的差異性(=0.05),數據統計分析基于分析軟件SPSS17.0完成,圖形制作基于Originlab12完成.以IPCC第五次評估報告(AR5)發布的百年CH4全球增溫潛勢(GWP)折算系數28為依據,將CH4折合為CO2當量(CO2-eq),獲取100年尺度上CH4的GWP,即
GWP=CH4-C′16/12′28(2)
式中,CH4-C表示CH4碳的排放量;16/12是從CH4-C轉化為CH4的系數.
將四個季節的a、PAR、WS和VPD按每天從0:00到23:30每0.5h進行平均,得到各因子四季的日平均變化特征曲線(圖2).不同季節的a曲線變化相似,且日均氣溫夏季(25.73℃)>秋季(10.10℃)>春季(9.91℃)>冬季(?5.99℃),對應各季曲線日溫差分別為6.74、5.70、9.76、12.10℃;不同季節PAR日變化表現為光滑的單峰對稱分布, PAR在中午11:30前后達到最大值,且各季PAR日平均值夏季>春季>秋季>冬季;不同季節WS平均日變化變化曲折交織,曲線整體上表現為單峰,平均最大WS出現在13:30左右,日平均值表現為夏季(3.74m/s)>春季(3.28m/s)>秋季(3.01m/s)>冬季(2.70m/s);不同季節VPD呈現倒“U”型,日出后,VPD逐漸增強,在15:30前后達到最大值,之后逐漸減弱,整體上VPD平均值夏季(879.91Pa)>秋季(499.19Pa)>春季(485.50Pa)>冬季(187.84Pa).

圖2 2015~2020年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Ta、PAR、WS和VPD的平均日動態(平均值±標準誤差)
與氣象因子相似,我們將2015~2020年不同季節的CH4通量按每天從00:00到23:30每0.5h進行平均,得到各季節的CH4通量日平均變化特征曲線(圖3).不同季節CH4通量值的日變化波動趨勢和范圍不同.春季,CH4通量平均日變化表現為夜間排放明顯,且有較大的波動,出現兩個波峰,白天在0左右波動,幅度較小,最大排放值出現在05:30,春季的CH4通量波動范圍是?26.5~151.6nmol/(m2·s);夏季和秋季,CH4通量平均日變化總體處于平穩狀態,在0左右波動,通量值很小,夜間波動大于白天,夏、秋季節最大排放值分別出現在01:30和02:30,夏季的CH4通量波動范圍是?24.8~58.8nmol/(m2·s),秋季的CH4通量波動范圍為?22.5~40.0nmol/(m2·s);冬季,CH4通量平均日變化表現為夜間波動幅度和春季相似,但波動特點不同,出現一個波峰,且波動持續到白天12:00左右,之后CH4通量在0左右波動,幅度較小,最大排放值出現在09:00.冬季的波動范圍是?60.9~155.0nmol/(m2·s).總體上,四季的CH4通量平均日變化振幅大小和日平均值均表現為冬季>春季>夏季>秋季.冬、春、夏和秋季的振幅大小分別為215.9, 178.7, 83.6和62.5nmol/(m2·s),日平均值分別為26, 18.9, 6.3和5.0nmol/(m2·s).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CH4通量的全年平均值為14.05nmol/(m2·s),多年平均排放量為5.32gC/(m2·a),表現為CH4的源,單位面積百年增溫潛勢為198.46g CO2-eq/m2.

圖3 2015~2020年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不同季節CH4通量平均日動態(平均值±標準誤差)
通過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排除各季節與CH4通量相關性不顯著的因子(相對濕度、土壤含水量和飽和水氣壓差),再進行二次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春季a和WS是主要影響因子,且回歸方程顯著(=18.14,<0.001).其中,a(=?1.21,<0.001)顯著負向預測CH4通量大小;WS(=0.69,=0.006)顯著正向預測CH4通量大小,兩變量共解釋CH4通量43.8%的變異.夏季PAR是主要影響因子,回歸方程顯著(=20.46,<0.001),且PAR(=?0.57,<0.001)顯著負向預測CH4通量大小,PAR解釋CH4通量31.2%的變異;秋季PAR也是主要影響因子,秋季回歸方程不顯著(=1.72,>0.1),相關性較大的PAR(=?0.19,=0.196)不能預測CH4的通量大小;冬季PAR和a是主要影響因子,冬季回歸方程顯著(=6.92,< 0.01).其中,PAR(=0.52,=0.009)顯著正向預測CH4通量大小;a(=?0.71,<0.001)顯著負向預測CH4通量大小,兩變量共解釋CH4通量大小的20.1%變異.“退塘還濕”修復區CH4釋放的主要影響因素為a、PAR和WS.

表1 2015~2020年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不同季節CH4通量影響因子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注:CH4通量單位為nmol/(m2·s);a為空氣溫度,單位℃;WS為風速,單位m/s;PAR為光合有效輻射,單位μmol/(m2·s).
濱海濕地CH4排放在時空尺度上變異性極大.有研究認為,由于地域、環境條件及研究方法的不同,目前關于濱海濕地CH4的源/匯界定尚不統一[21].以全球紅樹林濕地為例,不同類型紅樹林的CH4年釋放量范圍為?107.6~319.2gC/(m2·a),中值為1.2gC/ (m2·a)[22].我國珠江口修復區紅樹林濕地的CH4排放水平為24.7~26.3gC/(m2·a)[16],排放量在全球范圍的中偏下,但大于中值.原因可能是修復區濕地表層土壤比較松散,且0~20cm表層是CH4產生能力最大的土層[23],有助于濕地修復初期的CH4排放.本研究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多年CH4平均排放量為5.32gC/(m2·a),約是修復紅樹林濕地的1/5,原因可能是鹽地堿蓬生物量小,根基根系部分的產甲烷菌數量相對少有關.閩江河口2008~2009年CH4排放量(10.63gC/(m2·a))[14]大于該區域2007~2008年的CH4排放量(3.91gC/(m2·a))[15],則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水熱條件的年際差異.
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生態系統?大氣界面CH4通量平均值為14.05nmol/(m2·s),高于遼河三角洲[9]鹽地堿蓬(2.84nmol/(m2·s))和裸灘(3.41nmol/ (m2·s))等的CH4釋放速率;低于遼河三角洲[9]蘆葦濕地(65.78nmol/(m2·s))、崇明東灘[11]海三棱藨草(35.52nmol/(m2·s))等的CH4釋放速率.生境類型的不同及靜態箱與渦度相關觀測方法的不同,可能是造成結果差異的主要原因.另外,本研究修復區域底泥來自河道清淤,CH4產生的底物比較豐富,而土壤長期飽和使得CH4主要以擴散方式向外排放,過程中被氧化的幾率較大,最終導致其CH4排放具有較大的時空變異性.

表2 我國不同區域濱海鹽沼濕地CH4通量排放變化
注:“/”表示無數據.
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CH4通量日變化波動范圍為?60.9~155.0nmol/(m2·s),夜間波動范圍大于白天,夏、秋和冬季白天在0左右波動.正如許鑫等[3]總結的濱海濕地不同季節CH4排放晝夜變化不同.另外,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春、夏、秋和冬季CH4排放平均日變化峰值分別出現05:30、01:30、02:30和09:00,且春季夜間有兩個排放峰.崇明東灘蘆葦濕地[12]7月CH4排放的平均日變化峰值出現在09:00~10:00;12月CH4排放的平均日變化兩峰值分別出現在09:00~10:00和21:00~22:00.CH4晝夜排放峰值的出現可能受潮汐的影響,且存在排放捕捉延遲效應,有研究[10]表明,潮汐會改變CH4排放模式,但對其日動態變化規律無明顯影響.因此,鹽沼濕地峰值的出現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就不同季節日尺度CH4源/匯變化而言,本研究12:00之前為CH4源,12: 00之后為弱CH4匯或CH4源/匯功能不明顯,這與在黃河口[10]的相關研究差別較大,黃河口鹽地堿蓬濕地中午12:00之前為CH4匯,12:00之后為CH4源.另外,閩江河口小潮期間白天CH4的排放量大于晚上[14].由于目前大部分研究是基于靜態箱且觀測時間集中在白天[11,13],而CH4源/匯功能是有晝夜差異的,認為目前對鹽沼濕地的CH4排放量評估誤差還較大.
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不同季節CH4通量平均日變化振幅及日平均值大小均表現為冬>春>夏>秋.目前,針對振幅的相關研究較少.就不同季節日均值大小而言,中國濱海濕地CH4排放具有明顯的季節變化[3],一般最大值出現在夏季,春、秋季較低,最小值出現在冬季(表2),季節變化的主要影響因素是溫度及植被生物量.閩江河口濕地CH4排放集中在 7~9月[15],紅樹林CH4排放通量峰值集中在春季[25]或夏季[16].馬雪瑩[8]觀測發現,遼河口鹽沼濕地在生物量幾乎為0時CH4排放量最大,與本研究最大值出現在冬季相似,這可能與相同的研究區域有關.
本研究發現不同季節CH4排放的主控因子不同,這與不少研究結論相似,即濕地CH4的排放受多種環境因子影響,如輻射、土壤溫度、營養條件、氧化還原電位、pH值、水文條件和植物群落狀況、產甲烷菌的數量和種類等[3,26-27],各影響因子的影響力及影響機制會因濕地狀況不同而變化,且不同時間尺度主要影響因子不同[10,26].因此,沒有某個因子可以單獨估算季節的CH4排放.
就溫度和風速而言,有研究表明[24],亞熱帶養殖池塘春季CH4擴散通量與水溫正相關,與風速負相關;秋季CH4擴散通量與水溫和風速均正相關,且水溫和風速可解釋通量變化的45.9%,這與本研究的春季CH4通量主要影響因子相似.本研究中,春、冬季節CH4通量與氣溫負相關,原因可能是, 春、冬季節溫度較低,而甲烷形成的最適溫度為30℃左右[24],且因降雨量較小,土壤水位低, 產甲烷菌的厭氧層被局限在較深的位置,溫度升高,對土壤中產CH4微生物活性影響較弱;且土壤濕潤板結,隨著溫度的升高,冰凍土層融化,土壤通透性變弱,CH4排放通道受阻,降低了CH4的釋放.對杭州灣蘆葦濕地的模擬實驗和美國阿拉斯加州北部苔原區的研究結果顯示,CH4通量與氣溫呈顯著正相關,是影響CH4通量的重要因子[29-30].一方面,空氣溫度直接影響土壤溫度,溫度對產甲烷氧化菌活性的影響顯著于對甲烷氧化菌的影響[2].另一方面,溫度升高使 CH4在水中溶解度降低,增大 CH4向大氣的擴散通量[31]. 但也有研究發現夏季較高的溫度無法解釋CH4通量的變化[11].此外,潮位和太陽輻射等環境因子短期內影響CH4的排放,如崇明東灘低潮灘CH4最大排放速率1.55nmol/(m2·s),而中潮灘最大排放速率為159.83nmol/(m2·s)[11];潮汐水文驅動了黃河三角洲潮汐鹽沼濕地中高潮灘上CH4的釋放,且在整個生長季CH4排放不隨溫度發生變化[10].太陽輻射通過引起環境溫度變化影響CH4排放,本研究15:00之后溫度變化與PAR不一致,這導致了溫度和PAR對CH4排放有相反的相關性.也有研究[8]發現,鹽地堿蓬濕地的CH4釋放與土壤溫度、生物量和水位顯著正相關,與原位密度和鹽度中度負相關.
4.1 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生態系統?大氣界面CH4通量范圍為?60.9~155nmol/(m2·s),通量平均值為14.05nmol/(m2·s).多年CH4平均排放量為5.32gC/ (m2·a),表現為CH4的源,單位面積百年增溫潛勢為198.46g CO2-eq/m2.
4.2 遼河口“退塘還濕”修復區濕地生態系統,不同季節CH4通量值的日變化波動趨勢和范圍不同.常表現為12:00之前為CH4源,12:00之后為弱CH4匯或CH4源/匯功能不明顯. CH4通量日變化振幅大小和日平均值均表現為冬>春>夏>秋.
4.3 本研究不同季節CH4通量主要影響因子不同,春季主要影響因子是a與WS;夏季主要影響因子是PAR;冬季主要影響因子是a與P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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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謝:本實驗的設備維護及現場采樣工作由國家海洋環境監測中心陳鵬飛、于彩芬和姜橋等協助完成,在此表示感謝.
Seasonal characteristics of CH4flux in a restored salt marsh wetland at Liao River estuary.
XING Qing-hui1, CHENG Hao1, LIU Si-qi1,2, XU Xue-mei1, CHEN Hong1*, HAN Jian-bo1**, DU Jin-qiu1
(1.Stat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Key Laboratory of Marine Ecosystem Restoration, National Marine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Center, Dalian 116023, China;2.College of Marine Ecology and Environment, 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1306, China )., 2023,43(11):6123~6131
Using the Eddy Covariance (EC) technique, the seasonal characteristics of CH4flux between a restored salt marsh and atmosphere were analyzed and its main influencing factors during theperiod between 2016~2021 in the Liao River estuary were determin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average diurnal fluctuation trend and range of CH4flux values were different in four seasons in the restored salt marsh. The CH4flux fluctuates around zero during the daytime in summer, autumn and winter. The peak CH4emission occurred at 05:30, 01:30, 02:30 and 09:00 respectively in four seasons. On the whole, the salt marsh was usually shown as a CH4source before 12:00 and a weak CH4sink or an insignificant CH4source/sink after 12:00. Both the amplitudes and average values of the diurnal variation of CH4fluxes were winter, spring, summer and autumn in descending order in the restored salt marsh. The mai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4release in the restored area werea, PAR and WS. In spring,aand CH4flux were negatively correlated, while WS and CH4flux were positively correlated,aand WS accounting for 43.8% of the CH4flux variation. In summer, PAR and CH4flux were negatively correlated, while PAR was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CH4flux. In the restored salt marsh of the Liao River estuary, during the year of 2016~2021, the CH4flux values ranged from ?60.9 to 155nmol/(m2·s) in different seasons, the average CH4flux value was 14.05nmol/(m2·s). In general, the restored salt marsh acted as a CH4source (5.32gC/(m2·a)), with a global warming potential (GWP) of 198.46g CO2-eq/m2.
eddy covariance;CH4flux;pond aquaculture;transitioning ponds back to wetlands;coastal blue carbon
X52
A
1000-6923(2023)11-6123-09
邢慶會(1987?),女,山東濟寧人,工程師,博士,主要從事濱海濕地碳循環研究.發表論文30余篇.qhxing@nmemc.org.cn.
邢慶會,程 浩,劉思琪,等.遼河口生態修復區CH4排放通量季節變化研究 [J]. 中國環境科學, 2023,43(11):6123-6131.
Xing Q H, Cheng H, Liu S Q, et al. Seasonal characteristics of CH4flux in a restored salt marsh wetland at Liao River estuary [J]. China Environmental Science, 2023,43(11):6123-6131.
2023?04?11
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項目(2022YFE0209300);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41876128);山東省海洋生態修復重點實驗室開放基金項目(201914)
* 責任作者, 研究員, hchen@nmemc.org.cn; ** 研究員, jbhan@nmemc. 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