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時空觀念素養的學業質量水平分級實踐及啟示

王燕玲 王小靈

一、時空觀念素養及其學業質量水平的內涵解析

“歷史學科核心素養包括唯物史觀、時空觀念、史料實證、歷史解釋、家國情懷等五個方面。”[1]在《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新課標”）提到的這五個歷史學科核心素養中，時空觀念是核心素養中學科本質的體現，也是高考題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種素養。新課標把時空觀念的概念界定為“時空觀念是在特定的時間聯系和空間聯系中對事物進行觀察、分析的意識和思維方式”[2]。同時，它將時空觀念素養水平分為四級，對學生通過歷史課程學習后形成的歷史學科特征進行了劃分。進而，基于歷史學科核心素養不同水平的關鍵表現，根據學生在復雜程度不同的情境中解決問題的難易，將歷史學業質量標準分為四個水平等級，據此對學生的學業成就表現進行劃分，“學業質量標準是以歷史學科核心素養及其表現水平為主要維度而制定的，是學生在完成歷史學科課程學習后的學業成就表現，是結合課程內容對學生學業成就表現的總體刻畫”[3]。歷史學業質量的提出及水平劃分，是新課標在提出歷史學科核心素養之后的又一個突破，也是其重點和難點。

徐藍教授認為，從“個別史事”到“某一史事”到“相關史事”到“歷史與現實問題”，從“辨識和理解”到“定位時空認識理解”到“較長時段的史事的概括與說明”到“恰當時空尺度分析論述”，每高一級水平的表現涵蓋并高于前一級的表現。它們反映了學生在歷史思維和具體的歷史敘述與解釋能力方面質的變化，是學生行為能力的變化，而不是對孤立的知識點的記憶或對技能掌握的深淺與多少。[4]黃牧航教授也認為，歷史學上的時空觀念是指能夠認識到歷史上所有的事物都是在具體的時間和空間中發展變化的思維方式。發展變化是時空觀念的本質內容，不單歷史事物在發展變化，時間和空間也在不斷地發展變化。[5]

因此，我們可以認為，歷史學科時空觀念素養是不斷完善和發展的，教師對此素養的培育著力點不是一蹴而就，一夕完成，而是應當在學生長達6年的初高中歷史學習中逐級逐層培育。

二、時空觀念素養分級的高考命題實踐

綜觀2023年各地歷史高考真題卷，時空觀念是考核的必備素養，且借助歷史地圖、大事年表和歷史敘述等創設新的學習情境。考核的學業質量水平均在2級以上，且以非選擇題為主，可謂難度不低。經過分析，我們發現時空觀念素養的考核并不是一致的，而是體現出鮮明的水平分級。下面我們將進行分類舉例。

例1【廣東卷.11】圖2所示歷史事件（圖略）

A．傳播了阿拉伯數字

B．擴大了羅馬法的適用范圍

C．開啟了希臘化時代

D．加快了印刷術的西傳進程

分析：例1要求明確事件或者帝國的時空。時間和空間本身就是歷史學科的重要內容，在高考考題中大量出現，這也是大多數學生認為歷史就是記時間、地點等內容的原因，但是，記住時間、空間其實是屬于水平2“能夠將某一史事定位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框架上”，這是時空觀念素養中較低一級，也是新課標中要求所有高中畢業生必須達到的水平。

例2【北京卷.19】黃河——“中華民族的根與魂”

（2）20世紀上半葉，黃河作為中華民族的重要象征，其時代內涵不斷豐富。閱讀材料二，結合所學，予以說明。

分析：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是通過一定的符號如文字、地圖、數軸、圖示等表達出來的，學生要掌握的不僅僅是符號本身，更重要的是其所蘊含的內容。例2中要求說明黃河在20世紀上半葉的時代內涵，要探究時間（20世紀上半葉）、空間（黃河）背后所代表的特定內容。另外，時空觀念的本質是變化，“不斷豐富”即是探究時空的變化。因此這道題屬于水平2的“能夠認識事物發生的來龍去脈，理解空間和環境因素對認識歷史與現實的重要性。”

例3【全國甲卷.41】閱讀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2）根據材料并結合所學知識，說明學者判斷這幅地圖為中國人所繪制的依據，以及該地圖的意義。

分析：例3要求學者判斷地圖繪制者為中國人的依據，以及說明地圖的意義，考查對特定的時空范疇中某群人的活動特點、某些事物的發展特點。學業質量各水平均有涉及，包括水平1“能夠識別歷史地圖中的相關信息水平”、水平2“能夠將某一史事定位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框架上”、水平3“能夠把握相關史事的時間、空間聯系，并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術語對較長時段的史事加以概括和說明”及水平4“在對歷史和現實問題進行獨立探究的過程中，能將其置于具體的時空框架下”。這也說明，核心素養的分層考核并不是簡單的一刀切，它往往是復雜的、交叉的。在教學中很難做到截然分層，但在設置問題情景時，可以采用分層設問、層層深入的辦法。

例4【山東卷.3】圖1為西漢與隋京畿區示意圖。與西漢相比，隋京畿區的變動是為了（圖略）

A．減少制度變革阻力

B．拓寬財政收入來源

C．促進中原地區民族交融

D．緩解關中地區經濟壓力

分析：例4要求對比西漢與隋朝京畿區，探究不同的原因。這題需要學生建立起時間、空間的聯系。歷史學家認為歷史學上的空間與物理學上的空間概念不一樣，它不僅指物質上的空間，也包括文化空間、制度空間、社會空間等，它能夠幫助學生理解歷史事物的不同是與環境和地域緊密聯系的，學生需要學會在不同歷史時空框架下解讀歷史、尋找異同。這屬于水平3“能夠把握相關史事的時間、空間聯系，運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術語對較長時段（如古代、近現代）、較大范圍（如跨國家、跨地區）的史事加以概括和說明。”其考核的是學生建立時空聯系的思維，任何事的發生都不是單一原因的結果，它往往涉及到很多時間（前后）、空間（周邊地區、國家）因素。類似的考題還有全國新課標卷第42題，要求說明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美處理同周邊國家關系的根本區別，同樣是考核學生建立時空聯系的思維。

例5【海南卷.18】閱讀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1）根據材料，概括近代以來海上格局演變的特征。

分析：例5要求概括近代以來海上格局演變的特征，這題與前面例題不一樣的是要求探究在特定的時空范疇里的歷史發展規律，如海上格局的演變，屬于水平3“運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術語對較長時段（如古代、近現代）、較大范圍（如跨國家、跨地區）的史事加以概括和說明”和水平4“能夠選擇恰當的時空尺度對其進行分析、綜合、比較，在此基礎上做出合理的論述”的綜合考核，涉及的學業質量水平最高，所需要學生的能力也最強。在高考中考查時空規律的典型題目是比較少的，類似題目還有今年的北京卷第16題，要求根據材料概括儒學的發展規律。兩個省份的考核，恰恰證明了現在的高考是真正在考核學生的能力，培育時代所需人才。

三、對教學的啟示

從以上分析可知，高考考查除了隱性時空觀念外，也出現有大量顯性時空觀念，而且考查水平具有明顯的分級性。

歷史教師一貫注重對時空觀念素養的培育，如重視時間軸的梳理、重視對教材中地圖的使用、注重大事年表的使用等等。但據筆者觀察，在時空觀念素養的培育上還有幾個方面尚值得我們關注。

一是學生對時空觀念價值的認識不足。在歷史學習過程中，不少學生會忽略時空要素對于解答問題的重要性，大量出現時空錯位、史實錯誤、理解偏差等問題。大部分學生還停留在記住時間、地點，更甚者完全無時空觀念素養概念，能準確說出含義的更少。這主要緣于學生對其概念及其在核心觀念體系中的地位均未給予足夠的重視，忽略其價值和意義。因此，在歷史教學中培育學生重視時空觀念，更新認識至關重要。

二是教師對時空觀念的學業質量水平分級運用不足。學業質量水平中時空觀念素養分解為詳細的4個水平層級，是評判學生學習表現的重要標準，亦是教師教學應遵循的標準。新課標規定“教學目標的制訂要以本標準中的課程目標、學業要求和學業質量標準為依據，聚焦問題解決的實際程度，尤其是學生探究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6]。課改推動下，教師學會從課標出發思考教學目標，少數教師會再進一步結合核心素養目標、具體學情，但很少會進一步思考學業表現目標的具體內容。究其原因是，盡管進行了水平分級，但新課標對學業表現內容的表述比較抽象，需要教師將其進一步細化。只有細化學業質量內容，我們才能夠知道如何確定具體的教學任務與檢測目標。但細化學業質量水平的內容，對于一線教師不僅是專業上的挑戰，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工作量。結果在教學實踐中，廣大教師基本上停留在時間軸的時空梳理和歷史地圖的空間展示等淺層次水平上。因此加強學業質量水平在教師日常教學中細化、熟悉、運用很有必要。

那么從2023年高考題分析中，我們可以收獲哪些啟示呢？

一是教師既可以在日常教學中設計與之匹配的有層級的考查任務，有效評價學生在時空觀念素養方面的學習表現，亦可在命題中通過設計層級問題考核不同水平層級的時空觀念。高考題中對時空觀念素養的考核是非常多的，高三教師在復習教學中可以直接按照相應水平層級挑選高考題作為新情境使用。

二是怎樣對學業質量水平劃分進行簡化亦是考慮的一個方向。陳志剛提出產生式分析法，認為這是一種任務分析方法，即由終點教學目標出發，逆推達到目標的步驟或條件，有助于看清楚素養培育的步驟或條件，便于結合學情，思考教學的思路與方法。運用此法，教師能準確定位學生完成學習任務的起點技能。[7]同樣，為了更好運用學業質量水平分級，黃牧航教授提出把水平標準轉化為測量標準。他認為。時空觀念素養可以分為五個測評層次，包括：層次一：明確時空定位，要求能夠準確指出歷史事物發生的時間和空間；層次二：理解時空內涵，要求能夠分析時空符號的涵義，分析歷史事物發展的時空條件，理解歷史事物在時空中發展變化的本質；層次三：總結時空特征，能夠提煉某一歷史事物在特定時空中的發展特征；層次四：建立時空聯系，能夠對比不同時空中相關歷史事物的特點或聯系；層次五：探究時空規律，能夠在特定的時空框架下分析歷史事物的發展規律。[8]

在教學中如因教師專業素養或工作量等無法自己細化學業質量水平，那么借鑒一下以上專家的方法建議可能是一個更方便快捷的途徑。

四、結語

時空觀念素養是歷史學科五大核心素養中學科本質的體現，一直以來都是歷史思維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課改的深入，高考越來越注重時空觀念素養的考查，考查分級也在不斷體現。通過對2023年歷史高考真題時空觀念素養的考查研究，歸納對其學業質量水平的考查的特點，能反饋于教師的日常教學活動，不僅使高三高考復習更有針對性，也有利于在三年高中教學中對學生時空觀念素養的培育。

【注釋】

[1][2]教育部：《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第4、 5頁。

[3] 徐藍：《基于歷史學科核心素養的課程結構與內容設計——2017版<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解讀》，《人民教育》2018年第8期，第44—52頁。

[4]徐藍：《普通高中歷史學業質量解析》，《課程·教材·教法》2019年第4期，第39頁。

[5]黃牧航、張慶海：《中學歷史學科核心素養的教學與評價》，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年，第3頁。

[6]教育部：《義務教育歷史課程標準（2022年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年，第56頁。

[7]陳志剛、史峻川：《學業質量內容的細化與教學內容的選擇》，《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23年第1期，第3—9頁。

[8]黃牧航、張慶海：《歷史學科核心素養分類分層測評標準例析》，《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19年第8期，第3—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