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韻紅堿淖

孫榮

癸卯九月至，夜微涼，月如霜，秋風瑟瑟，周盈始盛。

于毛烏素沙漠、鄂爾多斯草原接壤之處，神湖紅堿淖，如一塊美玉，躺臥在爾林兔，細數流云，仰望蒼穹。菊月至，萬木開始蕭瑟，天地之間卻別具一格，獨特的自然風光饒有風味。西部散文學會與陜西紅堿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聯合舉辦了全國著名作家走進紅堿淖、爾林兔草原采風活動暨2023年西部散文學會年會。作為西部散文學會主席團一員，我有幸參與全程活動，領略了紅堿淖的奇美與秀麗。

上午的會議議程結束后，來自全國各地四十余名作家，對紅堿淖的采風就在歡聲笑語中開啟了。淖是蒙古語，意為湖泊。紅堿淖，為生著白堿的湖泊，湖泊水域遼闊，生態良好，風景優美，是全球最大的珍稀瀕危鳥類——遺鷗繁殖與棲息地，被譽為中國最大的沙漠淡水湖，素有“大漠明珠”和“沙漠中的大海”之美稱。

紅堿淖之岸，有一宏大雕塑，一位風姿綽約、體態豐腴、懷抱琵琶的女子亭亭玉立，與悠遠的蒼穹，潔白的云朵，黃色的沙地，黝碧的湖水，共同譜寫著歷史華章。她就是我國歷史上民族團結的使者——王昭君。

昭君出塞的歷史，在中國千年文脈中，廣為流傳，可謂婦孺皆知。她一個久居深宮的弱女子，身攜漢匈和親使命，極力勸說夫君呼韓邪單于，止步兵戈，漢匈一家，致使漢匈兩族團結和睦，國泰民安。有史書記載，王昭君遠嫁漠北期間，“邊城晏閉，牛馬布野，三世無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匈奴展現出欣欣向榮的和平景象。北宋文學家王安石詩云：明妃初出漢宮時，淚濕春風鬢腳垂。低徊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昭君自長安出發，一路北上，出上郡，至爾林兔時，脫下漢人服裝，換上匈奴衣物，淚如雨下，想到自己此生將再不會踏入中原半步，千般感慨、萬般惆悵洶涌心間。她下馬南望，悲從中來，哭泣不止。一連七天七夜，眼淚匯聚成河，河水積聚成湖，于是形成了這一汪碧波蕩漾的紅堿淖。紅堿淖，于是有“昭君淚”之稱。

這是一個美麗的，充滿悲戚的傳說。

紅堿淖是一個年輕的湖泊，自湖泊形成，逾百年。而地質的形成，卻萬年之遙。第四紀以來，新構造運動表現為波浪起伏的差異升降運動。后來，由于風沙堆積物移動，導致河谷被掩埋，演變為風蝕洼地。這為紅堿淖后來的形成提供了地理基礎。

歷史的車轍，延伸到清道光年間，此時紅堿淖湖區為一片沼澤地，積水很少，唯有密密匝匝的草木，隨風飄搖。遇到干旱年份，積水蒸發，湖泊干涸，便有大面積堿地覆蓋，呈紅色。1929年前后，我國北方出現歷史性大旱，濕地萎縮，在中心竟踏出一條大道貫穿東西，甚至可通車馬。后隨著降水量增加，湖區始有積水。彼時，是20世紀30年代。

20世紀60年代，是紅堿淖的壯年，湖區面積達到10萬畝，真正是萬頃湖源，一碧百里。如今，紅堿淖水域面積為37.5平方公里。水域遼闊，遠遠望去，漫無邊際。如一面赤地之鏡的湖水，映照著高遠的清空，讓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行至紅堿淖碼頭，中國海事的巡邏船停駐碼頭，隨后是一眾潔白的游船。碼頭上，湖水碧綠，大漠金黃，草原遼闊，牛羊成群，百鳥翔集，令人賞心悅目。蔚藍色的天空下，是紅堿淖藍色的軀體，一碧千里，讓人頓時恍惚，懷疑來到了無垠的大海。紅堿淖還會因為天氣不同，而展現出截然不同的顏色。晴天時，水面是蔚藍的；天陰時，水面是墨綠色的；清晨，水面是深藍的，傍晚，它倒映著晚霞，是紅色的。風起時，湖面波濤洶涌，浪頭層層疊起；風靜時，湖面明亮如鏡。它似乎要照顧到每一個時段來這里旅行的游人，總要把最美的容顏，展現給人們。

一眾作家在千呼萬喚后，才踏上游船，他們忙著在岸邊合影留念。上船后，用手輕輕地在水面滑動，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游船后是潔白的浪花，畫出百米弧線，蔚為壯觀。湖面碧波蕩漾，時有飛鳥掠過湖面。說到紅堿淖，這里棲息的數萬只“遺落之鷗”的遺鷗便不得不提。這些遺鷗占全球總量90%，它們是紅堿淖如今真正的主人。自由自在振翅飛鳴，如自天而降的精靈，嘰嘰喳喳，演奏著一曲婉轉悠揚的樂章。紅堿淖的草場、沙漠、濕地、湖心島，年復一年，張開廣闊的懷抱，侍奉著鷗鳥們繁衍后代。可以想象到，飛翔的遺鷗引吭高歌，悠遠而空靈，該是一幅多么優美的畫卷。它們每年三月底至四月初自渤海灣而來，五月初營巢交配，產卵孵化，六月上旬雛鳥破殼，九月初陸續遷離，在此停留時間達5個多月。除卻遺鷗，在這片神奇的湖泊上，還棲息著白天鵝、金雕、紅腳隼、赤麻鴨、鴛鴦、鸕鶿、白鷺、金雕、魚鷹等195種野生動物。

下了船，叨嘮窯子半島向我們吐露胸懷，擁入懷中。“叨嘮”是蒙古語“七”的意思，因這里曾坐落著七孔窯洞而得名。初聽叨嘮窯子，滿是生澀，但也從側面，為蒙漢文化深度交融提供了佐證。如今的叨嘮窯子半島是紅堿淖風景區的主要娛樂場所。干凈、細膩、柔軟的沙灘上，琳瑯滿目地分布著各類娛樂項目。沙地項目有滑草、沙地八輪車、越野車，水上項目有摩托艇、水上自行車、水上飛機等。紅堿淖景區的張鵬飛經理隨同作家朋友一起走上叨嘮窯子半島，協調各個娛樂項目，讓作家們在碧海云天下，享受沙地和湖水帶來的無限樂趣。

張鵬飛總經理告訴我，紅堿淖平均水深8.2米，最深水位10米，自然環境保護完好，生物物種豐富多樣。近年來隨著保護力度的加大，紅堿淖的生態正在朝著人們所期望的“綠水青山”邁進。在保護生態的同時，適時加大了景區的宣傳，2022年全年共接待游客約25萬人次，營業總收入為1948萬元，客流量、營業額同比均有較大幅度增長。

如今，紅堿淖每年舉辦的各類活動層出不窮，風箏節、愛鳥節、沙灘尋寶、星空露營夜活動、七夕沙灘派對等。紅堿淖還積極探索冬季冰雪項目，開展了“紅堿淖冰雪嘉年華”活動，塑造了紅堿淖的冬季品牌，讓紅堿淖一年四季都處于“旺季”，吸引更多游客來領略紅堿淖的大美風光。紅堿淖景區已成為游客陜蒙交界的必來之地。我為紅堿淖保護和創收的雙贏，為前仆后繼致力于紅堿淖景區發展而出謀劃策的一代又一代紅堿淖人，感到欽佩。

目光再次停留在九月的紅堿淖。湖畔的草木并沒有凋零，還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景象。佇立在紅堿淖河畔，飛鳥翩躚，草木蔥蘢，浪潮一番趕著一番，從遠處不急不緩地撲來。水天相接的地方，泛起淺藍，隨時有鳥兒掠過，剪影映照在天空，甚是壯觀。湖灘上，偶現的柳樹和裝飾物，不禁讓人恍惚起來，莫不是來到了大連，來到了青島，來到了珠海……

我的思緒，還在隨著浪花一波又一波地消弭，可在內心，那新生的思緒，又一次萌生、長大，如那潮水，一波趕著一波，一波越過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