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龍
咸陽師范學院文學與傳播學院 陜西咸陽 712000
在全球經濟、科技、文化高速發展的今天,教育已然是國家發展的核心動能之一,肩負著為國家發展儲備建設人才的重要使命,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場合也多次強調發展教育的重要意義,并指出教育“事關國家發展,事關民族未來”“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1]這些話語都充分凸顯了教育作為國家發展的重要戰略意義。但當“教育”遇上了“互聯網”新技術,教育將何去何從?教育將如何保證可持續發展?教育將如何應對各種新挑戰、迎接各種新機遇?這是當下不同教育主體(教育行政部門、教育機構、一線教師群體以及各類教育互聯網公司等)關注最多的話題。
2012年,易觀國際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于揚在易觀第五屆移動互聯網博覽會上首次提出了“互聯網+”的理念,“互聯網+”是創新2.0下的互聯網發展的新業態,指“互聯網+傳統行業”,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利用信息和互聯網平臺,使得互聯網與傳統行業進行融合,利用互聯網具備的優勢特點,創造新的發展機會?!盎ヂ摼W+”通過其自身的優勢,對傳統行業進行優化升級轉型,使得傳統行業能夠適應當下的新發展,從而最終推動社會不斷地向前發展。[2]其凸顯了互聯網作為一種技術手段和工具對傳統行業的重構,并認為通過這一技術手段實現對傳統行業的優化升級甚至推動其產業轉型。但筆者認為,雖然互聯網在對各大傳統行業的優化升級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互聯網始終是作為一種新的技術手段和工具而存在的,行業或產業的主體依然未變。如同歷史上的數次工業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以蒸汽作為動力之源實現產業升級;第二次是以電力作為動力之源推動產業躍升;隨之而來的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則在更大范圍內也在解構著諸多產業生態,當然教育行業也不例外。
如果單從技術變遷的視角來說,這種新業態稱之為“互聯網+傳統產業”無可厚非;但如果從產業或行業的主體視角來看,稱之為“傳統產業+互聯網”則更為契合,可以說兩者的邏輯理路有較大的差異性。在“互聯網+傳統產業”表述中,對標于教育就是“互聯網+教育”,這種表述是以互聯網技術為核心,削弱了教育作為行業主體的主體性地位,一定程度上將教育置于一種從屬地位。而“教育+互聯網”的表述正體現了教育作為核心研究對象的行業主體地位。所以筆者認為使用“教育+互聯網”的表述,既突出了教育的行業主體地位,又體現了以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為工具的智慧教育特點。
每個新事物、新現象都有其自身產生和發展的邏輯生態與學理背景,而“教育”與“互聯網”新技術的結合發展以及在此背景下產生的線上線下混合式教學的出現和發展也有其自身產生和發展的內在需求和外部動因。
教育的發展有一定的前瞻性,同時更具有社會發展的問題導向邏輯,教育是要培養適應未來社會發展需要的人才隊伍。20世紀以來,隨著流水線概念的提出以及流水線生產模式在全球制造業的普及和大范圍應用。這種大規模、批量化、標準化的流水線作業幾乎成為各大制造企業的標配,加速提升了工業產出。為了適應大工業這一時代特點,由發達國家發起的現代教育制度改革開始轉向大規模培養專業化需求的標準化人才。王竹立認為:“工業時代的教育體系有三大特點:統一化、集中化、標準化。統一化表現在統一招生、統一安排、統一進度;集中化表現在集中授課、集中管理、由上至下;標準化表現在標準化流程、標準化教材、標準化考試上。”[3]工業時代的這三大教育特點是“與工業時代大規模培養標準化專業人才的教育目標是一致的?!盵3]而進入21世紀,人類物質生活日益豐富,互聯網已經滲透到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各行各業在互聯網的大背景下都在進行著不同程度的行業重構。這時的人類文化生活需求也在不斷激增,伴隨而來的知識生產更呈現指數級遞增,借助于互聯網新技術又加速了海量文化知識的傳播效率,文化資源往來穿梭于各類互聯網平臺間。面對互聯網的這種深度滲透,教育系統內部也有自我革新的內在需求,以適應不斷發展變化的社會新需求和教育新生態。教育已經不能固守在原有的舊生態系統內,而必須構筑新的教育體制機制和人才培養模式,以適應教育系統的自我革新和自我進化,從而加速教育教學改革的演進步伐。
隨著全球互聯網的普及與發展,各國政府以及教育界、商界都在積極尋求有關教育與互聯網聯結發展的新模式。21世紀已經邁向互聯網發展的新階段,教育已經步入以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為依托的智慧教育階段,原有的工業時代發展的教育體制機制和人才培養模式將不再適應當下的教育發展現狀。在各大教育主體(教育行政部門、教育機構、一線教師群體以及各類教育互聯網公司等)積極探索的過程中,全球也涌現出了大量優質在線教育平臺,諸如由孟加拉裔美國人薩爾曼·可汗創立的可汗學院、由麻省理工學院與哈佛大學聯手創建的edx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平臺以及由網易與高等教育出版社攜手推出的中國大學MOOC在線教育平臺、由清華大學發起建立的學堂在線慕課平臺等具有代表性的國際國內在線課程教育平臺。隨著我國綜合國力以及國際地位的不斷提升,在從教育大國向教育強國戰略邁進的征途中,國家適時推出了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平臺,其中國家級智慧教育覆蓋了中小學、高等教育以及職業教育等不同學段,這些成果正是在互聯網普及尤其是移動互聯網發展的背景之下,以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為依托而催生出的“教育+互聯網”的教育新形態。
基于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的“教育+互聯網”教育新業態再次被重視,不管是中小學還是高校都將教育場景隨時切換到線上。在線上教學經驗不足的情況下,使得線上教學平臺網絡崩潰等狀況頻出,教學效果和質量受到嚴重影響,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王竹立以為:“是因為人類對信息時代特征、互聯網教育規律認識不足,教育轉型不到位,教育變革速度跟不上時代發展速度,教育也遇到了‘認知門檻’所致。”這種教育的“認知門檻”體現在教育教學的各個環節,既涉及教學實施的全過程,又要對具有終點思維的教學考核評價機制進行重新定義,更牽涉具有很強導向性的教育教學管理。可以說,教育系統必須突破這種“認知門檻”,才能推動教育教學改革逐步走向深入。由于時代變遷,適應工業化時代的原有教學管理模式、教學實施路徑以及教學評價標準已然不再符合當下的教育教學要求和人才培養目標,《韓非子·五蠹》中解釋有: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3]如果教育教學不能固守在原有的舊模式之下,是不能發展和進步的。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共有265種新專業被納入本科專業目錄,僅2022年就新增了31個本科專業,涉及九大學科門類,其中工學類增加了14個專業,占比是最高的,這些新專業的不斷衍生傳遞出的其實是社會發展新的風向標。為了推動我國的教育事業不斷向縱深發展,教育必須迎合這種時代發展需要,更應該緊跟時代脈搏,突出問題導向意識,解決具體、現實的社會問題,發揮教育系統中各要素間的聯動作用并積極構建適應時代發展的“教育+互聯網”的教育新生態體系,加速教育舊生態體系內部的變量革新。
圍繞著培養學生面向未來的核心素養就是要在“教育+互聯網”的大背景下不斷更新教育系統中的生態變量,加速革新與時代訴求契合度更高的生態變量,才能形成一種有效的教育合力,將教育更精準地引向培養學生面向未來的各種核心素養上,進而適應不斷變化的社會新需求。

核心素養結構圖
在培養學生面向未來的核心素養上,“教育+互聯網”的教育業態尤其是線上線下混合式的教育教學模式肩負著重構教育系統生態變量的艱巨使命。就拿核心素養之一的“實踐創新”來說,不但學生的學習內容、學習方式、評價體系要變革,就是作為教育核心樞紐的“施教者”也要轉變傳授模式,甚至組織系統和空間場景也要變革和重塑,這些都需要充分發揮線上與線下的各自優勢,實現各生態變量效用的最大化。所以,適時調整和變革教育生態系統中的邏輯變量可謂迫在眉睫,這樣才能適應新時代對人才隊伍的個性化需求,而非停留在過去大工業化時代培養大批量、同質化的流水線生產者上。
教育專家、學校組織變革專家沈祖蕓在《沈祖蕓·全球教育報告》(2019—2020)中將教育系統中的七個要素概括為教育的“七盞燈”[4],這“七盞燈”實際就是教育系統中的七個生態變量,分別是組織、空間、教育者、學習內容、學習方式、教育目標和評價體系等。她認為在智能互聯時代,教育正從以知識傳授為本轉向以能力為本,教育者正在從知識傳授者變為情緒勞動者,學生要從被動學習走向主動學習,學習內容和方式需要重構,學校組織結構需要變革,完善學習支持系統,構建公共學習空間,著力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維、創造性思維、有效溝通能力、多元協作能力、問題解決能力以及信息的獲取和分析能力等核心素養。所以,要保證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必須促進以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為依托的教育轉型,變革各種教育生態變量,從而形成有效教育合力,推動教育教學質量提升,適應未來社會發展需要。
當“教育”遇上了“互聯網”,尤其是教育與互聯網新技術的深度融合為新時期的教育教學改革提供了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
進入21世紀,教育部已數次出臺有關加速推進教育信息化建設的頂層設計方案,其中2018年出臺的《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已明確表示此計劃是推進互聯網與教育教學深度融合的具體實施計劃,該計劃指出,“智能環境不僅改變了教與學的方式,而且已經開始深入影響到教育的理念、文化和生態。“發揮技術優勢,變革傳統模式,推進新技術與教育教學的深度融合,真正實現從融合應用階段邁入創新發展階段?!盵5]頂層設計方案的出臺,在宏觀層面上為“教育+互聯網”的新發展指明了方向,但方案在各地的落地實施卻緩慢,加之我國地域遼闊,地區性發展不平衡的影響,互聯網與教育教學深度融合的整體改革進程緩慢,互聯網介入教育教學的廣度和深度不足。而基于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互聯網新技術則客觀上推動著教育與互聯網新技術加速融合,一定程度上倒逼著各地教育管理部門以及學校管理部門對現行教育教學體系進行系統化、綜合化改革,確保教育可持續發展,以適應未來的社會發展需要。
相較于互聯網介入教育教學初期,教育與互聯網新技術的深度融合使得學校管理層,包括作為“施教者”的教師群體對互聯網融入教育教學的態度有所緩和,降低了教育各相關方的消極抵觸情緒和質疑聲。以教師群體為例,對新事物、新技術的接納程度年輕教師群體相對開明一些,一般也持積極樂觀的開放態度,擁抱技術變革,而稍微年長一些的教師群體對新技術的應用往往持比較消極的態度,甚至排斥。除了年齡的因素之外,更多的是整個教師群體在原有教育教學模式下形成的思維定勢所致,鄔大光認為:“真正影響教育技術‘倒逼’教學改革的主要原因是教師業已形成的‘教學慣性’或‘教育記憶’”[6]。“這種慣性已經被模式化和固化,且進入了集體無意識狀態?!盵7]如果要改變這種在長期教學實踐中已經形成的“模式化和固化”的“集體無意識狀態”,教師群體必須突破長期以來所固化的“心理場”。所以說,教育與互聯網新技術的深度融合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部分教師群體對互聯網介入教學全過程的消極抵觸情緒,降低了互聯網融入教育教學的阻力。
首先,在教學實施路徑上。原有的傳統面授課堂一般是在一個受限的時空內實施教學活動,教師可以和學生面對面實現無障礙地互動交流,也能進行有效的課堂監控。而互聯網的深度介入打破了這種時空界限,加之互聯網資源又具有易得性并遵循開放、共享原則,這時的教學實施路徑必須充分發揮線上與線下教學的各自優勢,在互聯網思維模式下對教學內容、教學方式進行設計和重構。另外,在缺乏物理場景課堂監控的情況下要求教師必須充分發揮情緒勞動價值,激發學生內驅力,調動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這也是未來終身學習必備的核心素養。其次,在評價方式上。不能全然再以標準化考試作為核心考核評價方式,而必須采用具有互聯網教學特點的過程性、形成性考核評價方式。未來的考核評價除了考查學生的知識掌握這種低階考核內容之外,通過過程性、形成性考核評價機制更要考查學生的批判性思維、創新性思維、多元協作能力、知識遷移能力、問題解決能力以及信息的獲取和分析能力等高階能力培養。
通過以上四個方面的思考與分析,當下我們必須正確認識互聯網新技術與教育的相互關系,應突出教育的主體地位,明確“教育+互聯網”發展的內外部動因,積極推進“教育+互聯網”內各生態變量革新,逐步建立和完善“教育+互聯網”的各類生態配套系統,緊抓“教育+互聯網”的發展機遇,促進“教育+互聯網”新業態的健康有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