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煒倫

劉知銓

作品：《毒舌律師》

成績：中國香港電影及亞洲電影在香港電影

市場的雙項票房冠軍；首部在香港電

影市場破億的華語電影；第36屆中

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最佳編劇、

最佳導演處女作、最佳音樂提名

2023年初，刷新香港影史華語電影票房紀錄的訊息將全國觀眾的視線聚焦到《毒舌律師》上，這部由名不見經傳的吳煒倫執導的處女作以正面剛的態度打臉“港片已死”的言論。顯然，這位新導演在用口碑和票房實績說“不”。11月初剛落幕的第36屆中國電影金雞獎上，該片提名包括最佳故事片在內的4項榮譽，成為唯一入選的中國香港電影代表。《毒舌律師》能在經典律政題材中突出重圍，十分不易，它成功平衡了法庭戲的真實感與戲劇性，讓觀眾獲取了痛快淋漓的觀影體驗。不急于求成、穩扎穩打，對于一向習慣“快銷”的香港電影而言，吳煒倫的示范確實帶來了新思考。或許，香港電影在這精益求精的創作中又要再上一層樓。

乘風?? 回歸初心 一線編劇轉型

在香港電影的語境里，導演界的“師徒制”傳承由來已久。比如林超賢的師傅是陳嘉上，而陳嘉上又是徐克的徒弟；關錦鵬早期為許鞍華多部影片擔任副導演；陳可辛培養了曾國祥、許宏宇等新一代電影人；同樣，吳煒倫也并非毫無征兆的橫空出世，他曾擔任《千機變》《殺破狼》《線人》《逆戰》等多部電影的編劇，被看作是林超賢“御用”編劇，擁有20多年的創作生涯，這或許是《毒舌律師》劇本扎實的原因所在。然而，吳煒倫最初其實是導演專業畢業，此次自編自導的《毒舌律師》既是他新身份的拓展，也是導演系畢業的他回歸初心的第一部作品。

新導演的崛起也是需要集結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吳煒倫除了有積淀較深的行業經驗外，《毒舌律師》還幸運地得到了制片人江志強的青睞。控制創作資金儼然是新導演必須面對的首道門檻，成本高昂的動作片常常不會成為他們導演處女作的選擇。吳煒倫曾在采訪中坦言，從過往的履歷來看，江志強清楚他更擅長創作動作電影，但對方依然表示，動作片預算比較高，前景不太明朗，問他要不要先拍一部文戲。吳煒倫聽了直呼有點難辦，“確實習慣寫動作片”。然而，再三權衡后，他還是答應了，這便有了律政題材的《毒舌律師》，導演也巧妙地將自己擅長的動作片節奏感融入到主控官和大律師的唇槍舌劍之中。

另一方面，香港特區政府也在進一步加大對新導演的扶持力度。早于2007年，就曾為電影發展基金注資3.2億港元，服務于導演爾冬升等前輩領銜的“首部劇情電影計劃”，此后，更源源不斷地為香港電影輸送新鮮作品，《還是覺得你最好》《毒舌律師》都稱得上其中的佼佼者。

破浪?? “真實性”與“戲劇性”博弈

區別于以往的動作場面，這次吳煒倫自編自導的《毒舌律師》雖無“拳來腳往”的打斗，卻有大量控辯雙方的“唇槍舌劍”，撰寫大篇幅的文戲對白對他而言更是新嘗試。現實中的香港法庭嚴肅且安靜，他曾擔心“如實呈現觀眾會很快睡著”。因此，如何平衡法庭上的真實感與戲劇性成為創作難點。規范可以不通，但人性不可以不通，這是導演處理上述平衡問題作出取舍時的最終方向。搜集資料時，吳煒倫和不同的工作人員去法庭旁聽了十余次。跟其他編劇一起時重點觀察不同大律師的行事風格，有的比較威嚴、有的比較滑頭；跟美術指導去旁聽時則看哪些元素要呈現在電影中；此外，和制片、副導演等也都去旁聽過，每次都有不同的側重點。劇組請來現實中的大律師擔任法律顧問，對每場法庭戲的對白逐句斟酌，并通過不斷重復演練和角色扮演，試出最尖銳且準確的對話交鋒。大律師的加盟最大限度為創作提供了“真實性”，而作為新人導演的吳煒倫也常常因為想要“戲劇性”而去與之爭論，劇本便在這樣的拉鋸戰中得到進一步的潤色和打磨。

吳煒倫并不介意觀眾將此片形容為“爽片”，甚至覺得這是件好事。因為經歷疫情的大家都壓抑了很久，他希望看完電影后能讓觀眾感到精神爽利，再承接電影中迎難而上的勇敢精神面對未來的挑戰。事實上，導演心中法庭片最大的魅力正在于“大快人心”，主角可在看似不可能的環境中，用道理去為蒙冤的人贏回一仗。不難發現，電影《毒舌律師》中庭審部分的呈現確實如吳煒倫所說那般，辯方律師與控方律師一問一答之間張力十足，鏗鏘有力的臺詞較量仿佛高手過招，讓觀眾直呼過癮。

步履不停?? 左手編劇 右手導演

“做導演第一件事，你要認識很多人。”導演專業畢業的吳煒倫最初想做的就是導演，但一位前輩曾經告訴他這句話。對此，吳煒倫很認同，但也明白積攢人脈是漫長的過程。從工作類型來說，編劇基本只需要跟自己對話，而作為導演，則需要跟全世界對話。對于新身份的轉變，吳煒倫輕描淡寫地表示，這只是將自己腦海中所想的具像化而已，“在香港做編劇，我們會形容這是個服務型行業。只有自己當導演，才能百分百把自己的想法呈現出來。”

雖是這樣，但吳煒倫對自己并不設限：“如果有好的導演需要我，我也還是會想和他們合作寫劇本的。當然如果我想完整講自己想講的，就還是會繼續當導演。”回過頭來看，雖然《毒舌律師》在香港成功破億已經證明了香港電影市場有繼續開發的潛力。但立足像吳煒倫這樣香港新導演的創作視角，假若想競逐規模更大的市場，在講好香港故事的同時，如何平衡各地觀眾的口味，深入大灣區影視行業交匯與創作，甚至于是否像前輩一樣到內地來發展電影事業，都是他面臨的新課題。不過，以《毒舌律師》跨越文化、在內地依舊取得破億佳績的表現來看，他的電影未來值得觀眾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