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廣大文藝工作者要樹立大歷史觀、大時代觀,眼納千江水,胸起百萬兵,把握歷史進程和時代大勢,反映中華民族的千年巨變,揭示百年中國的人間正道,唱響昂揚的時代主旋律。”①電視劇的制作也要體現出對時代脈搏的精準把握,努力發揮為時代而歌的作用,積極反映時代主旋律。電視劇《山海情》涉及的時代問題就是脫貧致富奔小康,主創人員緊緊抓住這個核心敘事點,在這一基本敘事點的前提下講好脫貧故事,傳遞中國精神。在故事內容的選擇和主題精神的表達上都十分符合當下的時代背景,山海相依,和而不同。將閩寧合作對口幫扶、實行吊莊移民政策作為寧夏西海固脫貧的突破口,集中體現了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西海固人民是如何將一個荒無人煙的戈壁灘改造成富饒的塞上江南,這種從無到有的艱辛也更能體現出《山海情》所樹立的大歷史觀、大時代觀。
建設全面小康的路上一個人都不能少,無論是易地搬遷還是對口幫扶,都是使命擔當,更是情懷所在。《山海情》將西北地區的貧困放大,更將貧困的原因嚴肅地指出來。在電視劇的第一集中,受楊縣長委托,負責吊莊移民的張主任在涌泉村負責人馬喊水和馬德福的帶領下,前去尋找逃跑回來的村民。在村民李大有家里,張主任第一次見到了“扶貧雞”,這是政府為幫助涌泉村發展養雞產業而贈送的81 只“扶貧雞”,結果涌泉村的村民非但沒有利用好扶貧資源,反而將這些“扶貧雞”全部吃到肚子里。該電視劇中還出現了為了一頭驢、一口水窖,李水花爹把她許給了未曾謀面的男人的事情,還有農村學生的受教育問題以及扶貧工作中某些干部存在的形式主義問題等,《山海情》的創作者們沒有規避實際生活當中的殘酷真實,而是對準問題,找準原因。扶貧先扶智,脫貧的內核不只是讓困難群眾短暫獲得物質上的滿足,而是要讓人們從心底里提高自信心,增長知識,有致富的底氣和能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在電視劇的后半段,主要圍繞兩個事件進行敘事,一個是在福建專家凌一農的幫助下,村民種蘑菇發家致富,一件就是寧夏女工到福建學技術打工掙錢。這種思想的轉變,才是脫貧的關鍵。
《山海情》緊扣時代脈搏,提出時代問題,并積極應對和解決,真正做到了習近平總書記說的“廣大文藝工作者要深刻把握民族復興的時代主題,把人生追求、藝術生命同國家前途、民族命運、人民愿望緊密結合起來,以文弘業、以文培元,以文立心、以文鑄魂,把文藝創造寫到民族復興的歷史上、寫在人民奮斗的征程中”。②
影視藝術是時空結合的藝術。在影視敘事中,除了有對故事情節發展的整個脈絡和事件的邏輯變化的敘事時間表達,還可以使用空間這一元素進行藝術創作,因為和文學相比,影視中的空間表達是一種在現實基礎之上建構的具體空間,對于影視敘事來說,空間是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主要手段。《山海情》就很好地利用了空間敘事這一重要的創作手段,劇中的敘事空間主要放在了西北地區。從漫天黃沙的戈壁灘、干旱缺水的涌泉村到每家每戶的土坯房、干旱絕收的麥田,這一空間的打造盡顯真實。為了解決這種現象,國家提出了移民搬遷的吊莊政策,電視劇的敘事空間進一步擴大,在一望無際的寧夏西海固戈壁灘,將鏡頭瞄準了整村搬遷的空間變化上。
當涌泉村和苦水村的村民到達位于銀川平原的移民安置點金灘村后,才發現這里雖然和之前的山坳坳不一樣,但仍然是干旱缺水,時不時還有一場龍卷風,“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大風三六九,小風天天有”,這是對吊莊移民尚未建設的閩寧村惡劣的自然環境和生存現狀的現實寫照。為了生存村民們被迫搬遷出來,通過空間的轉變,人地矛盾進一步激化,說明空間對于推動劇情發展具有特殊的作用。除此之外,劇中的敘事空間還將視野轉換到福建地區,“山”指寧夏地區,“海”指福建地區,這兩個分別位于祖國的西北和東南,物理距離相距甚遠,但是導演卻用“情”將這兩個地方緊密相連,山海相依,共同發展,體現了先富幫后富的情義。《山海情》中的村名變化也體現,一開始的村名是涌泉村、苦水村,后來是金灘村、閩寧村,可以看出西北人民樸素的情感表達——對水的渴望。水作為地域空間的重要元素,也更契合該劇對人們改造生存環境的決心和對美好愿望的向往。
《山海情》的開頭和結尾也對應出同一個空間地域的發展變化,開頭的戈壁灘黃沙遍野,山坳坳也是光禿禿的場景,到結尾處的遍山翠綠,這種帶給觀眾感官上的直接變化是深刻的。但是,隨著時間的變化,回過頭來人們可以看到涌泉村和苦水村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荒無人煙的金灘村也換了人間。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也能產生集體記憶,而且這種集體記憶是隨著空間的變化而變化的,同一空間也就是寧夏西海固地區隨著時間的變化發生轉變,使得在特定的地理文化和空間環境中,敘事具備了潛在而豐富的背景信息,提供邏輯依據。
空間的營造也離不開特定區域的方言使用,寧夏西海固的西北方言、福建地區的南方口音,方言這一核心要素也體現出電視劇主創者對于空間敘事的深刻理解,因為方言的不同會帶來一種不同的認同感,也會產生特殊的文化認同和特殊的文化記憶。劇中人物說著方言,讓觀眾在整個觀看過程中可以更清晰地對特定的空間進行了解,導演孔笙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道:“當我們進入西海固地區后,對方言的感受就更強烈,那一方人就是如此,他們的性格、喜怒哀樂就是這樣。”③在電視劇的最后,扶貧干部陳金山用寧夏西海固方言向馬德福告別:“額(我)走咧。”馬得福隨即也用福建的閩南口音回應道:“那我好好岡(工)作,等你回來。”方言在電視劇《山海情》中作為一種特殊元素的存在,是一種情感的串聯,將這種山與海的真情通過方言自然流露出來。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廣大文藝工作者只有深入人民群眾、了解人民的辛勤勞動、感知人民的喜怒哀樂,才能洞悉生活本質,才能把握時代脈動,才能領悟人民心聲,才能使文藝創作具有深沉的力量和雋永的魅力。”④《山海情》生動描繪了一個生活艱苦,村民觀念根深蒂固的涌泉村,也讓觀眾記住了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物,他們在黨和政府的正確領導下,用自己的努力走向富裕。
在脫貧攻堅的路上,青年人是主力軍,劇中著重刻畫了幾個年輕人,如一心為民、善良可親的男主角馬得福,這個秉性純良的西北漢子,在主持金灘村日常工作的張主任調離時,也道出了自己的心酸“從他來到這里,就是一個困難接著一個困難,一個事情接著一個事情”,但他都堅持了下去,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踐行了一名扶貧干部的初心和使命。從一開始的吊莊移民搬遷,到完善金灘村的各種基礎設施,再到帶領大家種植蘑菇、葡萄和枸杞,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不慌不忙,也真正能夠做到不急不躁,在平靜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強大的內心。當村民因澆水灌溉問題協商不好要砸了水利設施時,當弟弟馬得寶認為他干活是為了給自己當官鋪路時,遇到再多的不理解,馬得福也能從容應對,堅定自己的內心和信仰,堅持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在《山海情》的最后,為了徹底解決整村搬遷的問題,為了感召大家行動起來,他說道:“因為我們離醫院太遠了,我們離學校太遠了,我們離外面太遠了,我們要么走不出去,要么就回不來。”這種情感的流露更貼合人物形象,讓觀眾產生情感共鳴。
《山海情》對于農村新女性的人物形象表達也極具真實感,既有踏實肯干、不怕貧苦的傳統女性李水花,又有敢闖敢拼的新農村女性白麥苗。她們性格突出、形象鮮明,在面對本已固定的人生時敢于挑戰,用自己行動打造新的別樣生活,在困難面前不低頭,為全劇增添了些許細膩的情感表達。19 歲的李水花在經歷包辦婚姻、丈夫殘廢等種種困苦后,依然樂觀地面對生活,當她拉著身有殘疾的丈夫和女兒走了7 天7 夜,從苦水村來到了金灘村,她不顧丈夫反對,種植蘑菇、開小賣店。李水花堅韌的就像是戈壁灘的小草,觀眾們也在水花家庭的悲歡離合中感悟到人生的真諦。白麥苗是閩寧合作中首批前往福建打工的女工,她聰明機智,敢想敢干,敢闖敢拼,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創出了屬于自己的新天地,她時刻堅信著水花姐告訴她的:“有奔頭不算苦,沒奔頭才真的苦”。就這樣,白麥苗從普通的女工成長為一名報效家鄉的女企業家,這種拼勁讓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肅然起敬。
劇中也十分注重對一些配角的生活呈現,主創們從細小之處出發,記錄配角們的日常生活和喜怒哀樂,特別是在大時代的洪流中,人們在變遷中產生的特殊情感,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也會自然地將自己進行角色代入和角色轉換,產生一種深刻的移情效應,如厚道本分、踏實肯干的馬喊水,不求上進、油嘴滑舌的李大有,一絲不茍、無私奉獻的凌一農。正如習近平總書記說的:“生活就是人民,人民就是生活。人民是真實的、現實的、樸實的,不能用虛構的形象虛構人民,不能用調侃的態度調侃人民,更不能用丑化的筆觸丑化人民。”⑤《山海情》在他們的喜怒哀樂中傳遞著真情實感,在這些配角們的人物群像中共同構建了不一樣的“山海情”人物群像。
電視劇《山海情》對情感的多重表達也是值得深思和探討的。片名就體現出兄弟省份的幫扶之情,這里面就涉及到兩個層面:一個是海的那頭,福建對寧夏的對口支援;一個是山的那邊,就是寧夏對福建的感恩回饋。這種情感是特定的,就像2021年夏天,當河南人民經受洪水肆虐時,她的對口支援對象——新疆哈密市就積極援助,捐款捐資。《山海情》主要體現的是先富幫后富,共同建設家園,而這種情感表達更多體現在劇中援寧人物的作為上,認真做事、服務人民的掛職干部陳金山,言傳身教、敬職敬業的農學專家凌一農,還有后來參加教育扶貧的廈門大學學生郭閩航,他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幫扶著西海固的人民,而淳樸的他們也懷有感激之情,這種跨越山海之間的兄弟情義令人感動。
劇中除了描繪閩寧協作的兄弟情義,也流露出寧夏西海固人民的真情,電視劇《山海情》用23 集的篇幅講述了長達25年的脫貧奮斗史,其中真正的主角就是當地的村民,他們既是奮斗者也是受益者。他們普普通通、勤勤懇懇,只想讓家鄉變得更好,從不愿搬出先人久居的世代衍生地的鄉情難舍到為了子孫后代的未來愿意搬到閩寧鎮上的舔犢之情,從鄰里村舍之間的互助之情到白校長對教育學生的堅守之情,各種各樣的情感表達都體現出偉大的寧夏西海固人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在電視劇的最后,主創者們將《山海情》的情感表達上升到了一種中華“根”文化的高度,當馬得福因為整村搬遷的事情不小心說了李姓老一輩人是“刁民”時,父親馬喊水直接把馬得福的飯碗丟了出去,在整村搬遷這個問題得到徹底解決后,馬喊水才把馬得福叫到后山給他講起來李姓和馬姓兩個家族的故事。該劇也很好地刻畫出以馬得福為代表的年輕一輩和以老支書為代表的老一輩人之間的代際沖突,以及在這個沖突的背后有著中國人永遠也丟不掉的“家文化”,這樣一來,不僅使得《山海情》具有了橫向的空間敘事表達,也具有了縱向的敘事時間的深層感。
電視劇《山海情》短小精悍、情誼真切,一經播出就引起熱議,劇中對時代脈搏的緊扣、對敘事空間的把握以及對人物形象和情感表達的別樣理解,真實書寫了新時代的農村如何脫貧致富,新時代的人民如何齊奔小康。劇集以普通的西海固村民和援寧干部來描寫偉大時代,以涌泉村、金灘村這種小小村寨來映射國家扶貧成果,以各種各樣的扶貧故事、感人事件來體現出別樣情懷,刻畫出新時代的人民感黨恩、跟黨走、頌黨情。
習近平總書記說:“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心系民族復興偉業,熱忱描繪新時代新征程的恢宏氣象;更要堅守人民立場,書寫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詩。”⑥以《山海情》為代表的廣大文藝工作者也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對準當下的中國社會,同時描繪廣大人民群眾享受黨和政府帶來的美好生活,也凸顯我國在脫貧攻堅過程中取得的新成果,對群體生活記憶進行了精準描繪,廣大文藝工作者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講好中國故事,傳遞中國精神。
注釋:
①②④⑤⑥在中國文聯十一大、 中國作協十大開幕式上的講話[EB/OL].新華每日電訊,2021-12-14.http://www.news.cn/mrdx/2021-12/15/c_1310373992.htm.
③楊文杰.全明星陣容方言出演《山海情》[N].北京青年報,2021-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