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潔故事：云霧茶

辛秋敏

1

敲門聲響過，調(diào)來不久的分局長帶著一個陌生人進(jìn)來。

他迎上去。

“快下班了，隨便聊聊。”分局長說：“聽說你會品茶是吧？”

“那是。茶能洗凈人的心靈。他們都管我叫茶葉通呢。”他眨了眨眼睛。

“花果山的特級云霧茶好喝嗎？”問話的人看了眼書架，特意用力地說“花果山”三個字。

他騰地站了起來。“花果山”三個字像是一聲炸雷一樣，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震顫了一下。

他剛丟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面就有一盒花果山特級云霧茶。丟了包不要緊，要命的是那盒茶。那茶葉是一家工程公司老總特意送過來的。老總反復(fù)說了好幾遍這茶可不一般，臨走還用手指頭彈了一下盒子。

他明白，里面有名堂。

也怪自己，急著出席一個重要的場合。不知怎么搞的，就把這包丟了。

包里到底有什么？好些天他都提心吊膽。不敢告訴老婆，也不便對外人講。

2

有人在垃圾桶里撿到了一盒云霧茶，關(guān)鍵的是茶葉盒子里藏著一張寫著他名字的銀行卡。都知道一分局的他，于是直接給送到了分局傳達(dá)室。傳達(dá)室的幾張嘴，很快就講了出去。

那天，他正在分局會議室開會，忽然有兩個人朝臺上走來，在他耳邊說了聲：“錢副局，請跟我們走一趟。”他慌忙站起身來，卻不小心將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我的茶，我的茶！”他大喊了一聲，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媳婦正睡得香，也一骨碌坐了起來。

“你撒什么癔癥？半夜三更地找什么茶？”媳婦打開燈，緊盯著他的臉。

“老婆，我做了個可怕的夢。我夢見我進(jìn)去了。”他用背心擦著臉上的汗。

“天天說夢話。你這干部當(dāng)?shù)模€不如普通百姓，白天有說有笑，晚上睡個好覺。”媳婦嘟呶著。

“虧得就是一個夢啊。明天就想辦法找那個包，那盒茶，還給人家。”他下了決心。

3

想不到來人主動提起這些。這會兒，他擦了下腦門子上的汗。

“武夷山、黃山，這不都產(chǎn)茶嗎？花果山有啥奇怪的呢？”他一口氣小聲地說了好幾座山，然后一屁股又坐下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像不打自招，就又站了起來，嘴里忙說了一句：“坐時間太長了，我腳都麻了。”

分局長站了起來，從提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公文包。“這是你的吧？你夫人剛送到傳達(dá)室，我正好遇到，就幫捎進(jìn)來了。”順手把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臉一下變白了，心里揣測著分局長是否已經(jīng)看過公文包里面的東西了。他用袖口擦了一下臉上的汗，嘴里還說呢，小李怎么把這屋子里的暖氣開這么足？

“你夫人今天把這茶葉送到分局的。說包里邊有一盒好茶。剛好老朋友茶藝師任師傅也在，就叫他跟了來。”

他一把摸過手機，果然，好幾個未接電話。這幾天神不守舍的，開會調(diào)成靜音，散會了也忘了調(diào)過來。

分局長拍拍公文包，好好收著吧。改天咱們再繼續(xù)切磋茶經(jīng)。

4

分局長走了以后，他一屁股坐在副局長的那把椅子上，拿出手絹擦臉，手絹濕透了。

打開公文包，里面證件什么都在，還有工程公司老總送的那盒云霧茶。他沒有打開。

回家后他問媳婦：“這包好幾天找不到了，你在哪里找到的？”

女人白他一眼：“你前幾天喝多了回家，把這包放在床頭柜上，掉到了靠墻的里邊。我打掃衛(wèi)生才發(fā)現(xiàn)的。打你電話一直沒接，才送到分局去的。”

他摟住媳婦的肩膀，對著臉蛋子就啃了一口，說：“你可是救了你老公的命了！”

女人話里有話：“什么救命？有事只能靠你自己。”

坐在床頭，他的心里涌出來一個感恩的念頭。幸虧自己做了這個夢。幸虧這看大戲是在夢里看的。這夢像是一顆炸雷，將他震得頭皮發(fā)麻。

他披衣起床，拿起久未拾起的毛筆寫下了：“做人要本份，為官要清廉，白天安心工作，晚上睡個好覺。”

將茶葉退回以后，他竟然再也沒有做那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