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賢猛
這個季節多雨
敞開的窗口長出些暗喻,里面的小船已駛入
我們的生活。圍欄上藤蔓叢生
銹跡是墻壁的一面,天穹垂直掉落的
無一不是孤獨不是背對
陽臺曬的鞋子,衣服和被單愈來愈少
部分痕跡存在仍不被觸摸。收音機偶爾發出電音
這樣的天氣我是浮動的
烏云散開后。行李箱與書籍的位置空了出來
無數空落下沉,平淡的生活再次回歸原始
不知再擺些什么才能覆蓋空窗的靜默
你的愛是懸空或降落的一種
或許我從來都沒看清最初,和身體里潛藏的
一片荒蕪。一直等待、隱忍
種種跡象沿墻體纏繞,日子依然滑若累卵
頃刻間陷入一場戲劇靜止的畫面
行道兩邊的銀杏已發芽,瓷盆里的多肉日益豐盈
放在廚房的胡蘿卜、土豆相繼被同化
變化在我們之間傾斜而不被察覺
感知在遠航。地上的塵土卻停靠,趨近平穩
沒有雨敲窗,我的一日三餐都在反思
沙塵席卷了天際。飛絮已起
背包的人群漸行漸遠
銀杏街道與柳絮橋段如此迷蒙,懸空就能觸摸到
玻璃質的灰塵。無數粉塵是無數的歷史
一種紊亂發生在前途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彌漫蓋在我們之間。時間紙頁一樣翻動
這一生都在練習平衡
不是惹上塵埃,就是成為它的一種
那陽光是極好的
樓房,指示牌及道路
都癱軟在它懷中
薄唇般貼近又灑落在各處
窗前白云未盡,玻璃浸著光暈
你凝神在另一個宇宙
手指懸半空,忘卻燥熱的空氣
指紋。享受安靜和雨點般
的音樂,匯入暗河
你依舊喜歡薄荷,冷峻,清涼
在一顆茁壯的心臟中
敬酒,祭旗,擊鼓
盡量小心翼翼地擇出選擇
做些美事。譬如澆花,整理桌面
或觀賞一群麻雀一動不動地
像落葉,倚在樹枝上翻轉
它們因接受驚嚇而散去
沙沙的聲響挪動著
寂靜不落痕跡。多年以后
你仍不忘擦拭
內心的平靜與塵
霧霾藍如退水的河流
隱匿。白晝也被推到低處
柳枝上,幾只翠鳥
似海鷗、漁燈,盤旋,陷落
帶回一顆子彈的剎那
與遼闊。七樓自習室的燈盞依舊
晴朗。在廣闊的空間里
落英繽紛,闌珊與煙火即刻存在
或成為動詞抑是撲朔的一種
平板,筆記和資料在桌面遲滯
偶爾繞過擋板,與窗戶僵持
說痛恨昔日。目光落在深處
下沉,良久才返還平靜
這是我急需搶救的常態
杏葉埋在其中,此刻一枚紐扣
與它,都擁有別樣的分量
一頁頁日歷不知不覺
已走入標記和秩序
這樣的開始意味著耐心和長途
列車緩慢駛出站臺,指示牌將近
遙遠,是一道模糊的聲音
樓道、自習室及借閱室
總有同學在角落,隔出一小塊安靜的
田園。在其中鋤動,投入
他們倚靠墻壁坐于地板,與空氣反復
運出忐忑,記憶
湖水的虛靜流動在他們之間
不會停止
遠遠看去,陽光已碎
河水如油亮起
好似有一頭蠻牛從柵欄里沖出
這是我午后從鹿鳴橋
取來的印象。河水微微攪動
灰塵閃爍,水草如靜電中的毛發
靜靜地虛擲出一番景象
我始終相信,天空是位戲劇家
白云,燕子,野草與芬芳
它們交錯、往返
無數氣旋回蕩,這里的晴雨交加
悲喜無從編排
柳枝俏出更多錯雜的嫩芽
寂靜。一直寂靜
這樣的綿延已十分險峻
請不要揣摩角色,無論云雀逆風與否
都預告紛飛著可能
我習慣蹲在河畔打水漂或
用手指指著河水
無休止的音符,敘說往事
仿佛波浪是我的理想與沉淪
每逢漲退都可以窺見
一個時空相對進退的弧度
白晝繼續奔流。一只蝴蝶突然停歇
想來也是誤入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