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研究
——基于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的中介效應

蔡衛民，楊依翎

(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6)

0 引言

我國制造業的出口產品在中低端領域，與印度相較，2017—2019 年出口相似度由45.7% 提高至48.9%。在高端制造業領域，部分產業發展所需要的核心材料被歐美日韓等國家所壟斷，如在我國汽車行業，由于芯片被限制進口，2021 年我國汽車減少的產量占總產量的19.6%。在專利技術上，我國研發投入的規模較小，強度低于世界制造強國3%左右的水平。由此可知，我國制造業在中低端領域正面臨著發展中國家的蠶食，高端領域受到發達國家的壟斷。除此之外，還存在勞動生產率低下、自主創新能力不強等問題。我國制造業的發展面臨危機，制造業轉型升級成為迫切的需求。《中國制造2025》中指出，為實現制造強國的目標，我國明確提出了制造業發展“三步走”戰略以及智能化、高端化、綠色化、服務化的總體導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中表明，要加快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的融合步伐；推進智能制造行動，擴大服務型制造模式適用范圍。黨的十九大報告還指出，要想實現民族振興、贏得國際競爭主動的戰略資源也離不開大量的人才作為基礎支撐。因此要實現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需著力加快建設實體經濟、科技創新、人力資源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

會展業能夠為產業和人才的發展有效供能。會展業是支撐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平臺，各大以“數字”為主題的展會的開展說明了:通過展會平臺能夠有效展現數字領域的最新成果，有效聚焦數字經濟發展的新問題，有效預見數字經濟發展的新趨勢[1]；有研究以數博會數據為基礎，運用灰色關聯法分析了貴州省會展經濟與數字經濟發展的協同程度發現，會展業與數字經濟的協同發展能有效促進地區的經濟增長[2]；同時，在與區域融合發展的過程中，會展業的發展對人力資本提出了新的需求:一是對宣傳、策劃等專業人才的需求，二是對旅游業、餐飲業等相關行業就業人才的需求[3]。這意味著，相關產業和部門需積極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入力度，以提高人力資本與會展產業發展的擬合度，高效促進相關產業的發展[4]。

在制造業轉型升級過程中，離不開相關人員、技術和產業的助推作用[5]。這表現在:展會能夠有效推廣制造業企業產品，為其開拓市場，創造價值，并且展會規模越大，對制造業產品推廣效果越好[6]；人工智能、互聯網信息技術的應用能夠幫助企業高效獲取客戶信息，提高企業的信息儲存、共享和應用能力，加強組織之間的聯系，引導制造業朝著高級化和合理化方向發展[7-8]；人力資本能夠通過知識外溢效應，將先進技術滲透至整個企業甚至整個行業，直接推動制造業轉型[9]；此外，還有學者運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研究了產業融合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不同路徑，發現技術創新和人力資本作為中介變量均能有效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10]。

因此，制造業企業不僅要加強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和人才隊伍建設[11]，還要積極通過展會平臺，展示推廣制造業產品和服務，并高效運用獲取的數據，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12]。

通過以上文獻的梳理可知，會展業對數字技術、人力資本和制造業轉型升級均會產生影響，但尚無研究從會展業的視角出發分析其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影響的中介機制。因此，本文將從理論和實證兩個方面論證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促進作用，并將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納入會展業與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關系研究中。首先，厘清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機理。其次，將會展業、數字技術、人力資本和制造業轉型升級納入統一分析框架，運用熵值法對指標進行整合，并使用依次回歸的方法計算變量之間的效應。最后，根據實證結果進一步驗證上述影響機理。這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相關領域的研究，同時，通過本研究可以為相關部門推進制造業轉型升級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法。

1 機理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會展業與制造業轉型升級

一場展會將涉及一個行業上中下游企業的參與，制造業企業通過參展能夠了解產業上游技術的變革來降低本企業生產運營的成本；觀察產業下游市場的反饋機制來分析消費者的偏好和變化趨勢；橫向學習行業最新經營理念和創新產品與服務來提高制造業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全方位推動制造業企業轉型升級。此外，展會通過創新舉辦模式，如第25 屆義博會采用的“標準+展會”模式，對參展商提出了嚴格的參展要求，這不僅優化了商戶的生產經營方式，有效保障了產品質量，提高了企業效益，而且還帶動了整個義烏市制造業的轉型升級。

產業發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也影響了展覽業發展水平[13]。會展業在帶動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同時，制造業的發展也能夠完善城市相關基礎配套設施建設，提升城市的接待質量、服務水平和辦展質量[14]，進而吸引更多企業來此辦展以及大量客戶來此參展，為會展業的發展提供支撐。據此，提出假設1。

H1:會展業正向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

1.2 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間接作用機制

1.2.1 數字技術的中介作用

技術-經濟范式理論指出，數字技術的突破會由初始產業擴散至更多傳統產業，對其管理架構、生產經營各個環節進行變革，從而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15]。一方面，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可以延伸至會展業，從而共同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制造業企業可以將VR、AR、大數據等數字技術應用至展會現場，以此豐富產品和服務的展示形式，使觀眾產生興趣，增進觀眾對產品或服務的了解，并通過實際產品或服務體驗給觀眾感官上造成沖擊，優化觀眾體驗，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品牌記憶。制造業企業還可以通過觀眾體驗，結合大數據的運用來獲取用戶數據和市場數據，生成用戶的數字畫像，掌握用戶需求[16]，判斷市場發展趨勢，為企業自身的生產經營提供決策基礎，提高企業的供給質量。另一方面，制造業企業通過參展，能夠了解、接觸、學習到行業的最新數字化生產技術、產品和服務技術以及先進的數字化管理模式，并將其轉化為自身轉型升級的動力來源。在展會上，制造業企業通過展示產品和服務、討論交流、相互合作，為企業進行產品與技術的研發創新提供靈感來源，為企業的發展提供新方向，催生新業態新模式，進一步推動制造業產業的轉型升級；在組織管理方面，企業可以引入數字技術在組織內部搭建起一個信息傳遞、溝通交流的網絡平臺，實現移動化、便捷化、高效性的溝通和管理[17]；在生產經營方面，引入數字技術能夠實時監控生產過程，對其進行及時且精密的控制，提高產品質量。據此，提出假設2。

H2:會展業將通過數字技術的中介作用來正向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

1.2.2 人力資本的中介作用

高素質人力資源是推動制造業發展的主體，高水平知識存量、知識轉化能力是提升制造業水平的基礎和關鍵[18]。在制造業企業參展的過程中，若企業想將對外習得的技術內化為企業自身的資本，需要充分發揮人力資本的作用。人才是對本企業原始的生產、制造、加工、運輸等環節進行優化調整的執行者，若企業人才不能理解、學習、吸收和掌握新技術，有效融合、優化數字技術與企業的各個生產經營環節，將會制約制造業企業的轉型升級[19]。根據干中學和知識外溢內生增長模型，企業人才一方面在生產產品和在展會現場提供服務的過程中不斷積累經驗和知識，另一方面通過參展不斷接觸、學習新技術新理念，在企業內部進行創新和研發，提高生產效率、增加產品附加值以及促進資源合理高效利用，推動制造業企業的發展，并通過知識外溢，影響到其他廠商甚至整個產業，逐漸形成以知識、技術密集型為主的高附加值行業，最終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據此，提出假設3。

H3:會展業將通過人力資本的中介作用來正向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構造與選取

2.1.1 被解釋變量:制造業轉型升級

制造業轉型升級主要是指制造業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20]。本文參考王治和王耀中的方法，選用工業增加值對制造業轉型升級進行測算。基于數據可得性，工業增加值指標采用工業GDP 來代理。

2.1.2 解釋變量:會展業

會展包括會、展、節、演、賽，這些活動的舉辦能夠直接或間接帶動經濟的發展[21]。本文將綜合康黎雅對展覽業發展水平的測量方法，從展館數量、展館面積、展覽數量、展覽面積、管理部門、民機社團和研究機構七個方面展開對會展業的測度[13]。

2.1.3 中介變量: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

數字技術是一種將各種信息轉化為計算機可以識別的語言并對其進行加工、儲存、分析以及傳遞的技術，其包括了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等[22]。為了方便測算數字技術，本文結合陳浩等人的指標體系建設，將數字技術分解成電信業務總量、互聯網普及率、移動電話普及率和信息服務業就業人員情況共4 個指標；人力資本是指通過教育和培訓等投資所獲得的勞動者的知識、健康、技能等具有經濟價值的無形資本。本文借鑒楊仁發和劉璇的測量方法，以R＆D 人員全時當量來測量人力資本[10]。

2.2 模型構建

為研究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本文參考溫忠麟和葉寶娟[23]的做法構建中介效應模型，并使用依次回歸的方法進行模型檢驗。若依次回歸的檢驗結果均顯著，則依次檢驗的結果會強于bootstrap 方法檢驗出來的結果。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系數c是自變量X對因變量Y影響的總效應；系數a是自變量X對中介變量M的效應；系數b是表示在控制了自變量X后，中介變量M對因變量Y的效應；系數c'是表示在控制了中介變量M后，自變量X對因變量Y影響的直接效應；e1、e2、e3均為方程的殘差。中介效應＝a×b，總效應＝a×b+c'。

2.3 數據來源與說明

樣本選用2011—2020 年共10 年的時間序列數據作為研究的基礎，其主要來源是《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和《中國展覽數據統計報告》，在數據搜集過程中出現的缺失值均采取多重插補法進行補充。

為了減少誤差，使逐步回歸方法計算得出的數據更為準確，本文首先采用熵權法分別測算出反映會展業和數字技術的綜合指數，同時，將人力資本和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數據進行了歸一化處理。接著運用逐步回歸的方法測算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效應以及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所產生的中介效應。最后根據測算結果得出相應結論。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為了計算變量之間的緊密程度，本文運用SPSS軟件先對會展業、數字技術、人力資本以及制造業轉型升級四個變量進行Pearson 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1 所示:變量兩兩之間均在5%以下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這說明會展業與制造業轉型升級之間呈顯著正相關，會展業和數字技術與人力資本均呈顯著正相關，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與制造業轉型升級呈顯著正相關，這為后續的假設檢驗提供了基本的支持。

3.2 中介效應檢驗

上述分析結果表明，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有顯著作用。為進一步厘清會展業與制造業轉型升級之間的具體聯系，本文采用逐步回歸法探討其中的影響機制，結果見表2。

表2 中介效應回歸結果

首先，從表2 中的列(1)可以看出，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總效應為1.024，并通過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正向影響顯著，因此驗證假設1。

其次，從表2 中的列(2)可以看出，會展業對數字技術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系數達到0.794。列(3)的結果顯示，在加入中介變量數字技術后，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仍然存在顯著的推動作用，且回歸系數小于列(1)的估計系數，中介效應占比為0.572，說明會展業的數字技術效應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顯著的正向中介效應。因此，驗證假設2。在會展業發展過程中，數字技術引致的溢出效應擴散至傳統產業，激勵企業技術變革和創新，推動生產要素結構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轉換，推動制造業轉型升級。

最后，從人力資本的中介效應來看，列(4)的估計結果顯示，會展業對人力資本水平的提高呈現正向促進作用，估計系數通過1% 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從列(5)可以看出，加入中介變量人力資本后，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回歸系數仍然為正，且估計結果在5%水平下顯著，與列(1)相比其回歸系數較小，中介效應占比為0.534，說明會展業推動的人力資本效應對制造業轉型升級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驗證假設3。會展業的發展引致的知識溢出效應增加了人力資本累積，有助于提高制造業生產效率，合理配置資源，從而推動制造業轉型升級。

4 結論與啟示

在總結前人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分別從理論和實證兩個方面驗證了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機制。研究結果表明:第一，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總效應顯著為正；第二，隨著會展業的發展，數字技術發展水平和人力資本水平也將進一步提升，并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產生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

因此，為了充分發揮會展業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推動作用以及數字技術和人力資本的中介作用，本文的啟示如下:第一，積極運用數字技術，賦能制造業轉型升級。展會舉辦過程中，通過線下智慧場館的建設，為觀眾和展商提供智能指引、智能導航以及產品推送，將客戶引導至其可能感興趣的展位進行參觀、交流，實現客商精準匹配、供需精準匹配。同時，在線上積極打造虛擬展會、云游展會，延長辦展時間、打破空間局限、豐富辦展方式，運用VR、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烘托展會氛圍、調動觀眾感知、創新觀眾體驗，使觀眾身臨其境，提高參展效益；展會舉辦后，將展會舉辦中收集的觀眾信息、商戶信息以及交易信息等存儲至信息管理平臺，運用大數據分析出用戶畫像，精準了解用戶個性化喜好，突顯長尾效應，提高產品附加值。同時，還可利用數字技術優化生產流程，提高生產效率、創新產品和服務，推動制造業轉型升級。第二，大人力資本的投入，支撐制造業轉型升級。大力提高人力資本的投入水平，以培訓、教育為主要方式，以職業院校、校企合作和企業自身為主要載體，培養出一批推動制造業產業轉型發展的高質量人才。通過開辦職業院校和推動校企合作，有針對性的教授相應課程并提供真實工作場景中的實踐機會，提升人才的技能和素質，增加實際工作經驗，使其更好地滿足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需要；開展企業內部培訓，根據企業發展中出現的實際問題提出培訓計劃和內容，不斷更新、改善和優化員工相應的工作知識和技能，使其更有效地促進制造業企業的發展和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