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消費支持我國內循環暢通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研究

李蘊

(杭州聯合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 浙江杭州 310000)

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本質是技術的不斷創新，并將創造的新知識和新技術運用到生產中，促進勞動生產率提高，推動產業不斷升級，進而實現收入和福利水平的不斷提高。這一過程需要發揮市場的資源有效配置作用，通過市場競爭激勵企業創新，同時發揮政府有為作用，更好地實行宏觀調控，彌補市場失靈，不斷完善基礎設施或為新技術和新產業提供支持。

構筑以經濟內循環為主的雙循環體系，是基于對國內外形勢精準研判下的必然選擇。一方面，隨著我國逐漸走向復興，西方國家對待與我國經濟往來從開放合作轉為打壓封鎖，人為導致我國出口下滑、領軍企業市場及國際間技術合作受阻等問題；另一方面，隨著我國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內需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也逐年提高；此外，傳統基礎設施、房地產等領域的投資飽和，急需轉向以新消費和新技術為核心的投資。因此選擇經濟內循環是應對外部斗爭、順應國內消費市場發展及提升投資效率的積極而科學的措施。

近年來蓬勃發展的新消費，不僅契合了居民消費從生存型消費轉向享受型消費和服務型消費的過程，還促進了新模式、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的突破與發展，成為引領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的重要力量，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動能。新消費發展對于支持內循環暢通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伴隨世界的不確定性、不安全性因素不斷增加，全球宏觀經濟發展不平衡加劇。因此，擴大內需是新發展格局下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產業結構優化是擴大內需的重要手段。經濟內循環的本質是不斷通過出口帶動國內經濟發展，是我國社會不斷進步、經濟持續發展的根本動力來源。而經濟內循環受資源的利用方式和利用效率、環境承載力、產業結構和布局、技術、資金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一方面，需要突出消費環節的基礎性作用，并且解決分配和流通環節的矛盾和阻礙，持續支撐消費能力的提升和消費需求的釋放；另一方面，要推動產業鏈和創新鏈的深度融合，推動我國經濟發展由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隨著互聯網經濟的興起，以網絡購物、新零售為代表的新型消費規模不斷擴大，而且互聯網突破了時間和空間限制，打破了傳統消費的局限性，引領越來越多的行業加速數字化轉型。努力促進傳統消費加快回補的同時，加快培育和壯大新消費，是增量創優、投資優化和技術進步積蓄勢能的重要抓手(楊鳳華，2020)。發展新消費是更好地發揮消費基礎性作用，倒逼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必然選擇，也是提升人民生活質量，穩定和擴大就業，實現經濟、社會、資源和環境協調發展的重要手段(毛中根，2020)。

新消費在支持內循環暢通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中，必將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因此本文從經濟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入手，分析新消費在內循環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中的位置和作用機制，進而探討新消費促進內循環暢通的措施。

2 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

2.1 消費發展的基礎性作用

根據發達國家的經驗，隨著經濟發展達到中等收入水平以后，投資和生產逐漸從生存性和物理性的需求，轉向更高級別和更多元化的消費需求，只有滿足消費發展需求的投資和生產才是有效的。歐美日韓國家居民消費在GDP中的比重達50%左右，加上政府消費達到70%左右。近年來，消費在我國經濟增長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見圖1)。2022年上半年，我國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6.1%，凈出口同比增長58.8%，但由于新冠疫情等原因，社會零售總額同比減少了0.7%。上半年的GDP同比只增長了2.5%，低于全年5.5%的預期，主要原因就是消費減少。

圖1 歷年三大需求對國內生產總值貢獻率變化

2.2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居民消費能力的提高一方面依賴于收入水平的提升，而收入水平的提升又依賴于穩定和持續發展的就業，就業主要來源于企業的持續投資和經營。因此，政府要引導和支持企業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尤其要重視民營企業對創造就業的貢獻；另一方面取決于企業能否提供人民群眾想要的消費品。將把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核心就是要改變供給結構和質量，以匹配消費發展的需求。通過企業創新和產業升級，生產更多的滿足居民現在和未來的新消費需求的產品，有助于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作用充分發揮。

2.3 現代流通體系的支撐作用

流通體系在國民經濟運行中發揮著基礎和先導性作用，現代流通體系能夠在更大范圍內高效地把生產和消費連接起來，推動分工與合作深化。現代流通體系既包含現代商貿流通和物流供應鏈，也涵蓋高標準市場監管體系、金融服務體系和信用體系等支撐內容。從擴大內需視角來看，以需求促進物流效率提升，創新服務模式，滿足個性化、精準化的消費需求。從供給側看，高效的現代流通體系能夠促進商品和資金周轉，推動消費與生產循環提速。

2.4 均衡發展與共同富裕

不同地區的基礎設施、資源稟賦、經濟水平、科技文化、人口素質等方面存在差異，不同群體之間的收入和財富差距，是內循環暢通發展的瓶頸，也是發展潛力所在。因此通過區域間的高質量均衡發展和不同群體的共同富裕，構建強大的內循環，一方面要做好經濟社會發展秩序的基本穩定和保障工作，另一方面要持續縮小區域差距、群體差距，提高全體居民的消費能力，釋放消費潛力。

綜上所述，國內經濟高質量發展關鍵在于以擴大內需為戰略基點，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以現代化流通體系為連接，以全面均衡發展和共同富裕為最終目標，實現經濟社會更高層次的有序、高效和可持續運行。

3 新消費對于內循環暢通的作用機制

3.1 新消費的內涵

新消費尚無統一的定義，但對其豐富內涵已達成共識。狹義上的“新消費”是指由數字技術等新技術、線上線下融合等新商業模式及基于社交網絡和新媒介的新消費關系所驅動的新消費行為。廣義的新消費是指在經濟社會發展新形勢下，由現代信息技術應用、居民收入增長、代際變遷、消費文化發展等多重因素所引發的各種消費創新、轉型、升級活動的總和。新型消費不僅包括新的消費內容、新的消費理念、新的消費模式、新的消費業態，還包括新的消費載體、新的消費制度、新的流通模式、新的生產工藝流程等。即新消費的“新”不僅體現在需求方，也體現在供給側，使供需求雙方共同走向全新的高質量循環發展。因此，本文認為，新消費不僅包括圍繞網絡和信息帶來的新型消費場景和內容，也包括居民消費結構和層次變化過程中與傳統消費場景和內容相關的新增或增長。

3.2 新消費對內循環暢通的影響機制

本文認為，實現內循環暢通的關鍵抓手之一，是圍繞新消費和新投資構建供需協調、循環向上的發展模式，形成以廣大居民對高質量美好生活的需求，與以技術創新、模式創新和產業升級為就業和競爭力來源的供給之間相互耦合的高質量經濟發展狀態(見圖2)。

圖2 新消費對經濟高質量循環的影響機制

新消費對國內經濟高質量內循環的影響機制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3.3 持續釋放消費潛力，保障經濟社會發展穩定

消費作為經濟活動的起點和落腳點，對經濟增長具有導向和拉動作用。宏觀上體現為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微觀上體現為消費者的消費意愿、消費能力及消費信心。消費數量增加和消費需求擴大，能夠帶動相關產品生產和服務的供給，增強企業活力。在當前特定經濟環境下，新消費作為消費市場發展的強勁動能及長期趨勢，能夠起到保生產和穩就業的基礎性作用。特別是作為新消費中最具代表性的群體，“Z世代”相較于20世紀80年代以前出生的群體，經濟壓力更小，消費觀念更加開放和個性化，消費行為更加自由。隨著更多的“Z世代”進入職場，國內消費需求將會持續釋放。

3.4 引導企業創新，促進產業轉型升級

新消費的核心特征之一便是消費結構升級，新款產品、新品類及新品牌，不僅是消費者關注、剛性需求主導、柔性需求擴容的重要消費領域，也是我國制造業技術研發、創新突破、智能制造進程領先的代表。因此，消費結構的升級必將引導企業生產經營的升級，帶動產業結構和產業鏈的轉型升級，進而優化經濟發展結構。尤其是在流通業創新的加持下，供給側創新的市場轉化更加高效，例如，通過直播電商網紅進行廠家直銷，能夠快速形成規模化營銷，實現快速市場驗證和變現，加快制造企業在工藝、設計、生產效率等各方面迭代。

3.5 拓展就業創業空間，支撐居民收入持續增長

相比成熟的工業體系，消費力不足已成為我國經濟高質量內循環的核心堵點。消費能力和需求層次取決于收入和財富的積累水平。盡管我國人均GDP已經超過1萬美元，但還未形成橄欖型的收入結構。目前，我國仍有約6億人月收入不足千元，中等收入人群中很多實際可支配收入并不高，資產集中于房、車等固定資產。房貸，車貸、子女教育、醫療、父母贍養等剛性支出擠占大部分收入。提升我國居民整體消費力，必須持續提高居民收入和財富積累，而這依賴于更多、更高質量的就業和創業機會。

以“需求創造”促進居民就業創業及收入持續增長，是發揮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的重要方向。一方面，消費升級和擴容將增加原有產業和業態的就業和創業空間；另一方面，消費流通創新和服務型消費增長能夠提供新的業態和職業，就業方式也更加靈活，從而為低收入群體提供更多的增收渠道。

3.6 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降低消費不均衡

由于區域發展不均衡，在整體居民消費升級的同時，群體間的消費不平等呈現一定的擴大趨勢。貧富差距擴大會導致居民整體消費傾向趨于下降，從而削弱消費升級的普遍性，降低全社會的消費力。在新的消費環境下，借助網絡電商和新媒體，全國各地的勞動者、創業者和企業家都能充分發揮個人和組織能力，挖掘本地經濟資源，并面向全國市場進行競爭。尤其是在農林牧漁、服務業等領域，大集團和平臺難以通過技術和資本進行壟斷，廣大中小企業和個體經營者只要在細分賽道和市場領域做精做專，就有可能獲得穩定和可持續發展。因此，新消費通過推動供需關系、產業鏈分工及分配關系在區域空間和群體間走向均衡和公平，促進區域間經濟協調發展，縮小區域間收入和財富差距，降低消費不均衡。

4 以新消費促進內循環暢通的策略

4.1 促進企業共享生產與新個體創新創業融合發展

新消費環境下，市場高度細分，品牌、產品、模式等加速迭代，產業鏈分工快速走向高度社會化和柔性化。為順應消費市場多元易變的需求，應對難以預測的競爭挑戰，一方面，企業的研發設計、生產、流通、營銷等業務部門從內嵌一體化的“硬鏈接”關系，逐漸走向基于合作和投資的“軟鏈接”關系；另一方面，大量的新個體微創新，借助網絡和信息的力量，獲得了規模化的市場認可，成為新消費領域創新創業的重要群體之一。因此，本文認為，應鼓勵企業開放平臺資源，與新個體創新創業融合發展，充分挖掘閑置存量資源的應用潛力，探索共享制造的商業模式和適用場景，打造共享生產新動力。促進企業共享生產與新個體創新創業融合發展，對于內循環暢通的價值表現為：在供給側能夠降低企業的運營成本和風險，加快創新迭代，進而提高供給質量和企業競爭力，在需求側則有利于促進更多新個體創新實現商業化，拓展創業和就業空間，促進收入增長，進而提高消費力。

生產制造企業應加快智能制造方向的轉型升級，依托大數據、智能化技術，對生產各環節進行模塊化拆解，進而實現靈活排列組合，滿足一條生產線能夠適配多種產品、多種規模、多個批量的生產要求。同時，在產品研發環節，加強社會化合作，構建創新和營銷生態，一方面卷積眾多新個體的創新成果，另一方面實時同步全網營銷渠道的需求分析和預測數據，通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處理，給出最優的開發和生產方案；而對于新個體創新及其與企業的合作，應著重加強知識產權和合理商業利益的保護。同時，各地政府應從軟硬件、培訓等方面為新個體及新型小微企業提供更多扶持。尤其是經濟落后地區，更需要主動發揮政府和平臺企業的能力，整合本地有限的資源，加快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制造業、新個體的深度融合，挖掘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激發創業和就業潛力，創造更多高質量、高收入的就業崗位。

4.2 加強文娛體健類線下消費業態的投資及跨界運營

隨著線上消費場景逐漸豐滿，競爭日益加劇，流量紅利接近尾聲，對線下實體影響也充分釋放，線下消費實體必須進行轉型才能迎來重生。目前，線下實體消費業態仍以零售、餐飲等與線上消費存在正面競爭的業態為主，而體育、文化、娛樂、康養等現場消費業態較少，主要原因包括相關軟硬件設施缺失，專業從業人員、高質量產品和服務稀缺。消費群體的代際變遷、房價企穩及分配制度的優化，將激發更多居民消費升級的欲望，提升享受型消費比重，中短期內文娛體健類消費市場整體上處于供給短缺的狀態。因此，建議加大文娛體健類線下消費業態的投資，包括政府直接投資建設公共基礎設施、扶持相關企業和商家開展投資經營、加強相關行業的職業化和標準化建設等。加大文娛體健類線下消費業態的投資不僅能促進線下文娛體健類消費，同時投資本身也將帶來建設和運營用人需求，是應對房地產下行對就業和收入影響的新動力之一。

在具體操作中，應注意投資方向和投資效率。投資方向應重點考慮相關設施和服務的消費覆蓋面，包括消費群體的廣泛性、消費便利性、消費承受力及消費頻率等因素，投資項目盡可能讓更多普通消費者有能力且高頻次地消費。在投資效率上，應加強對現有固定資產的利用，盡可能減少破除或新建。在運營上，通過與傳統業態融合、跨界綜合運營減少投資成本，降低經營風險的同時確保產品和服務價格的親民。

4.3 加快線上線下融合市場監管體系建設

加快落實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相關改革舉措，有序破除養老、醫療、托育等重點服務領域的管理機制障礙和隱性壁壘，引導監管政策在消費便利性、可及性和可靠性上實現線上線下融合。通過加強消費跨界融合發展的監管政策體系改革試點和創新，緊跟新型消費創新發展的步伐，及時釋放新消費業態的動能。對涉及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影響社會公正公平、可能存在較大風險隱患和造成不良后果的新消費業態和模式，實施嚴格監管；對于觸及法律法規紅線的，應及時堅決依法進行取締或糾正。

4.4 加快完善就業保障機制和稅收稽查征收制度

為了更好地維護勞動者權益，應加快建立適應新就業形態的多樣化勞動保障體系，完善靈活就業人員的社會保險繳費方式、基數、比例、年限等，取消參保的戶籍限制。探索構建政府、平臺、企業、從業人員等多方共同參與的社會保障基金，確保落實企業為從業人員繳納社會保險的法規要求，降低個人繳費負擔。同時，也為提高新消費領域利益分配的公平性和合法性，應加快完善新消費領域的稅收稽查征收制度，及時發現并彌補新商業模式中的稅收監管漏洞，維護新型分工協作關系中利益分配的公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