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ICN核心勝任力框架的護理專業技術職稱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劉天姣，李明子，閆婷婷，鄭一寧

1.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北京 100034；2.北京大學護理學院；3.中華護理學會

護理專業技術人員是國家衛生事業發展的重要支柱，客觀、科學的職稱晉升評價指標體系對激勵護理人才、促進衛生事業的蓬勃發展具有重要意義。2021 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關于深化衛生專業技術人員職稱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簡稱指導意見）[1]，強調人才評價要“干什么評什么”，突出實踐能力業績導向，科學設置評價標準，破除“唯論文”“唯學歷”“唯獎項”“唯帽子”傾向，鼓勵衛生專業技術人員扎根一線。該指導意見分別對醫藥護技各類人才的職稱評價基本標準提出了建議。然而，由于當前國內護理崗位多樣、實踐范圍逐步擴大，如何基于臨床實踐范疇構建客觀科學的護士系列高級職稱考核評價體系一直是衛生技術類職稱改革的難題。2008年，國際護士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Nurses,ICN）提出ICN 護士核心勝任力框架（ICN Framework of Competencies for the Nurse Specialist）[2]包括“責任感、倫理實踐和法律”“提供護理服務和管理”“專業個人和質量管理”3 個維度，較好地反映了世界各國臨床護理專業實踐的內涵，體現了優秀護士區別于普通護士的深層次、可測量的個體特征，為我國護理專業技術人才評價提供了可行的框架。本研究擬基于ICN 護士核心勝任力框架，對我國臨床護理崗位專業技術人員現行的和潛在的評價指標進行梳理，為深化職稱制度改革、客觀科學地實施護理專業技術人才評價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在全國7 個行政區劃范圍內選取訪談專家。專家入選標準：從事護理管理/醫院管理/護理教育工作5年及以上；工作年限10 年及以上；初始學歷為本科；副高級及以上職稱；同意參與本研究。本研究經北京大學醫學部倫理委員會審查批準，批準號為IRB00001052-22034。

1.2 研究方法

采用專家訪談法，訪談前收集受訪者的個人資料，包括年齡、學歷、工作年限及職稱等，同時收集各單位目前的護士專業技術職稱晉升考核相關材料，咨詢專家合適的訪談時間。

1.2.1 訪談提綱

研究小組成員前期閱讀研究領域相關文獻，參考類似研究以及指導意見中的主要內容設計訪談提綱草案，進行預訪談后確定正式訪談提綱，共10 個問題，內容包括護士聘任高級職稱的考核形式及流程、現行的可體現護理高級職稱的臨床能力和工作水平的指標、訪談者所在醫院的護士分級管理和績效考核、有哪些新指標的建議以及關于評估護理工作量的載體等。

1.2.2 實施專家訪談

1.2.2.1 訪談前準備研究者熟悉訪談問題和流程，準備好訪談材料，檢查網絡狀態和錄音設備，功能完好、聲音清晰。告知受訪者預計訪談時長，約定訪談時間、地點等。經受訪者同意，訪談全程錄音。

1.2.2.2 正式訪談過程

訪談由研究小組依據訪談提綱進行，訪談者均接受過質性研究的培訓，采用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方式。線上保證網絡條件好，線下約于安靜的會議室，訪談者開始介紹課題背景，告知受訪者本研究的用途、保密原則，訪談時間為1～3 h。在訪談中，記錄下訪談者的重要語言和動作，以便更好地了解他們的情況。

1.2.2.3 回訪與結束訪談

整理后期資料的過程中，研究者若有需要再聯系受訪者以求證信息。在訪談的最后階段，訪談內容已經接近飽和，沒有新的信息出現，即停止。

1.2.3 資料整理

每次訪談結束后，研究者在24 h 內將錄音轉化成文字資料并以Word 文檔的形式保存。在進行轉錄時結合研究者的筆記，反復聆聽訪談語音，記錄訪談者的語調升降、沉默間隔。語音轉為文字后，研究者仔細閱讀每個文本，對受訪者提供的所有資料要做到充分熟悉和了解。并且在此階段應避免對主題的預設，以盡量不曲解受訪者的觀點。由2 名研究者對每份錄音資料同步進行數據整理、核對、分析，使用ICN 護士核心能力框架進行主題歸納，采用Colaizzi 分析法[3]對訪談錄音進行系統歸納和總結，形成職稱考核指標體系。

2 結果

2.1 專家基本信息

共 納 入23 名 專 家，于2021 年10 月—2022 年3 月分6 次完成了累計758 min 的訪談。訪談專家包括臨床護理管理者、護士、護理學院教師和對職稱評審工作比較熟悉的管理者，23 名專家年齡（49.83±6.73）歲，目前職務的工作年限（28.71±7.27）年，專家基本信息見表1。

表1 專家的基本信息

2.2 Colaizzi 分析法整合過程

將訪談材料轉成文字共18.3 萬字，采用Colaizzi 分析法對訪談錄音進行整理總結。1）熟悉：反復仔細閱讀轉錄資料，充分熟悉和了解受訪者提供的所有內容。2）識別有意義的陳述，即對資料逐字逐句分析，識別和摘錄出重要的對指標有意義的描述，本階段形成了200 個。3）對反復出現的觀點進行構建，編碼含義單元，共構建了171 個。4）聚類主題：將編碼后的觀點匯集，尋找有意義的共同概念，形成主題雛形，本階段共形成了學歷、年限、臨床護理、護理業績、護理發展、護理工作量等30 個主題雛形。5）對主題進行詳細描述，即摘取來自受訪者的原始陳述。6）產生基本結構：將類似的主題放在一起反復比較，提取相似的觀點，構建簡短而有意義的短語，即主題。根據ICN 護士核心勝任力框架，將30 個因素雛形概括為7 個主題，即基本素質、臨床護理層面領導力、護理服務、教育教學能力、病房管理層面領導力、專業發展、繼續教育。7）若有不確定的內容，再向訪談對象求證。經過此階段，建立了較全面的指標體系。

由研究目的可知，在歸納出的7 個主題中，本研究聚焦于臨床護理層面領導力、護理服務、教育教學能力、病房管理層面領導力、專業發展5 個主題。結合我國護理實踐，將臨床護理層面領導力和護理服務歸納為臨床護理，保留教育教學能力的表述，將病房管理層面領導力和專業發展歸納為護理創新服務與管理，對指標進一步歸類，形成基于ICN 核心勝任力框架的職稱考核指標體系，見表2。

表2 基于ICN 核心勝任力框架的職稱考核指標體系

3 討論

3.1 護士晉升專業技術職稱的意義

職稱制度是一項重要的制度[4]，通過制定科學的培訓計劃塑造人才，符合職業發展的要求[5]。晉升專業技術職稱是護士隊伍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科學的護士職稱考核指標對于醫療機構來說是人力資源管理的基礎，與管理效率、公平等息息相關；對護士來說，是對其技術和工作能力的認可，具有重要引導作用，能夠導航職業生涯發展，調動工作積極性，提高護士待遇，提升工作滿意度。職稱除了與護士的發展有關，還與其從事的工作有關，許多醫院實施護士按職上崗的倡議，即根據護士的職稱、業務能力等條件將護士分為不同的級別和層次，以優化護理隊伍的整體結構，提高護理隊伍整體功能[6]。護士分成不同層次，低年資護士承擔常規和一般病人的護理工作，高職稱護理人員承擔專業技術強、難度大、疑難危重病人的護理工作[7]，真正發揮高職稱護士的作用。研究表明，在合理規劃護士職業發展路徑的同時設計科學合理的人才評價體系，是確保護士得到適當激勵和職業成長的關鍵環節，可顯著提高護士積極性、專業性、工作滿意度和護理團隊的士氣[8-9]。

3.2 形成的指標體系著重反映護士的臨床實踐能力和業績水平

本研究形成的指標體系包括3 個一級指標，即臨床護理、教育教學能力和護理創新服務與管理。根據文獻檢索和訪談結果，臨床護理維度的二級指標歸納為工作量、護理專業技術水平、護理質量及安全和參與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或指令性任務。指導意見進一步明確要重點評價臨床實踐和疾病預防控制等業務工作的數量和質量，并在醫藥護技序列給出了評價項目和晉升工作量的要求，可見科學地評價臨床實踐能力和業績水平是重中之重。然而，護理工作與醫生和其他行業有所不同，護士的基本責任是促進健康、恢復健康、預防疾病和減輕痛苦[10]。雖然受到不同社會、經濟和衛生保健領域環境的影響，但是各國護理人員的能力考核評價體系中臨床實踐能力始終是重心。國內的職稱晉升是人才評價的一種形式，國外對護理人才的評價主要體現在護士的能級進階過程中。2019 年，Evans等[11]基于Benner 模型，將護士的評價體系分為臨床專業知識、領導力、角色發展和專業貢獻水平。2003 年，Schmidt 等[12]基于Carper 護理基本模式認為護士晉升主要考慮臨床經驗、個人知識、美學和倫理知識4 個方面。英國的臨床分級模式評價內容主要考察護士的能力水平，包括其勝任的崗位、級別和責任[13]。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學者以核心能力為框架構建執業護士評價指標體系，持續實踐、專業績效和臨床領導力被列為不同護理專科的通用指標，其能力框架強調臨床實踐和專業績效，重視臨床護理工作的本質[14]。本研究采用了ICN 護士核心勝任力框架[3]的3 個模塊，分別是專業倫理和法律性實踐能力、提供臨床護理及管理的能力、專業發展能力，包括8 個維度，為護理人才評價進行了框架性的指導。ICN 除了提出通科護士的核心能力外，還在不同的專科護理領域也提出過核心能力框架，比如在臨床護理和管理方面，核心能力框架強調了健康評估規劃和實施，而乳腺專科護士強調了在連續性護理過程中，要了解病人的身體、心理、社會和精神需求，實施護理干預時要尋求更多的循證學支持，同時要注意團隊協作[15]；對多發性硬化癥和帕金森病專科護士來說，要注重評估，特別是癥狀管理和藥品管理[16]；對于癌癥專科護士，注重溝通能力及病人安全[17]；在老年專科病人護理方面，更加強調醫護患三方的協作，同時要對病人家屬進行指導[18]。在專業發展、質量改進方面，專科護士領域普遍強調對某疾病的護理。在不同的護士能力體系評價指標體系中專業能力的權重都較大，Fan 等[19]在急診護士中構建的能力評價體系中專業實踐能力權重為0.52；衛平蓮等[20]在我國兒科傳染病護士研究中得到的結論是臨床技能權重占0.387；陳淑君等[21]在安寧療護專科護士中得到的研究結論為專業護理能力權重占0.299。由此可見，無論是通科還是專科護士，對護士核心工作和護理技能的評價都是重中之重。

3.3 關于護理工作量和工作能力的量化評估

根據訪談結果和既往文獻報道，國內目前采用的護理專業技術職稱評價指標包括基本標準，如學歷、工作年限、職稱考試、獨立勝任相應班次、完成責任班和夜班的數量、年度考核合格等[22]，考核指標主要從知識能力、專業技能、科研能力、護理教學能力以及滿意度等維度進行考量。通過這些指標綜合評價護理專業技術人才的知識能力和技術水平、專業發展能力、教育能力、人際交往能力等。

從內容上看，本研究納入了對基本工作量的評估考核。不同崗位的工作量指標不同，病房護理崗位評估包括直接護理病人的天數、人數、夜班數、特級或一級護理病人數；手術室護理崗位評估包括每年直接參與手術的天數、時長、夜班天數；社區護理崗位評估包括每年家庭醫生服務簽約數量、直接參與健康管理的人數；輔助科室護理崗位評估包括每年在崗時間；門診護理崗位評估包括每年直接參與門診服務的天數、人數。本研究納入了對專業技術水平的評估，主要是代表性成果方面，希望通過護理案例等形式發揮高級職稱護士在專業領域的指導、示范、引領作用。這與指導意見中“關于實行成果代表制度”的說明十分契合。對于護理教學維度，包括課堂授課和臨床帶教兩個維度，涵蓋了不同層級的醫療機構，從教學時間和教學評價2 個方面進行評價，也同樣是對教學工作量和教學工作質量的評價。

在評估工作量和專業技術水平方面，本研究結果與國內外相關研究結果一致。王忱[23]建立的高級職稱評價體系中在“護理工作”維度中納入了工作數量和工作質量，工作數量包括臨床護理工作日、夜班工作日、一級和特級病人護理天數、危重病人搶救例數等，工作質量包括疑難重癥病人的完整護理病案記錄、疑難重癥護理計劃、代表性護理案例討論和護理查房記錄材料。工作量維度采用了工作天數、人數、夜班數等指標反映基本工作量，專業技術維度采用體現專業能力的重癥案例、科普作品等反映工作水平，這些指標是客觀和量化的，既能夠獲取又可以進行比較，也可以起到對護理質量的監督和激勵作用。此外，Wundke 等[24]提到澳大利亞慢性肝病護士的評價會納入服務病人的數量、護士門診就診的病人數量。Saleem 等[25-26]對文獻進行了系統回顧，發現重癥監護病房的“每個病人每天的護理時間、中心靜脈導管相關感染率、壓力性損傷發生率”是衡量ICU 護理工作效果的核心指標。

指導意見提出，晉升副高級職稱需要平均每年參加臨床護理、護理管理、護理教學工作總計不少于40周，病歷首頁責任護士和質控護士記錄累計不少于480 條，該要求比較籠統，不便于具體實施。目前正在使用的護理工作量測量方法主要有工時測定法，即使用自我記錄法、觀察法測量臨床護理所花費的時間，也有學者使用負荷權重法，采用由臨床護理專家打分的賦值法，將護理操作不同的工作負荷進行加權的一種方法[27]。還有學者根據護理級別計算護理工作量[28]，此方法符合我國的分級護理制度。文獻報道，應用醫療單位的信息管理系統計算工作量的方法也是現在普遍應用的，除了醫院信息系統，還有移動護理信息系統也可作為提取護士工作量的工具[29]。此外，還有一些量表評估工作量的方法，如護理活動評估量表，根據護士護理操作的時間長度、項目等內容，計算耗費的時間賦分，分值高代表工作量大[30]，但該量表更適合病房護理崗位，不適合門診等其他科室。因此，本研究對工作量評估的指標基于不同的崗位進行了區分，使結果更合理、指標更便于獲取。

注重工作能力的評估要結合不同的專科護理特點，護士在自己專業領域的護理操作能夠代表其工作能力，如血液凈化技術、呼吸機操作、造口護理技術等。一項研究對2 082 名護士進行問卷調查顯示，操作難度最大的3 項技術為心臟電除顫、中心靜脈導管維護和洗胃[31]。在基礎護理操作部分，曹迎鳳等[32-33]研究認為操作難度系數排序為女病人導尿術、靜脈輸液、皮試等。手術室護理操作也有難易程度的區分，如器官移植手術的配合難度系數最高，穿無菌手術衣難度系數最低[34]。因此，難易程度體現了護理操作的復雜性，結合操作次數的數量，可體現專業技術水平。職稱評審引入代表性成果評價在很多行業中均有涉及，代表性成果作為業績的體現，在評價護士工作能力方面的主要表現形式有護理案例、科普作品。

4 小結

本研究基于ICN 核心勝任力框架，選取訪談專家進行質性訪談，構建了護理專業技術職稱評價指標體系，可以用于評價護士的專業水平和能力。在未來研究中，需要針對本指標體系，采用德爾菲法進行專家函詢，使指標體系更加科學，并開展橫斷面調查，了解指標體系的應用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