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 國
[北京盈科(南京)律師事務所,江蘇 南京 210003]
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知識產權在互聯網環境下呈現新活力,突破了傳統知識產權的專有性、地域性和時間性等特點。 新型知識產權侵權案件具有時間短、范圍廣、侵權人多、手段創新等特點。 近年來網絡侵權案件不斷增加,侵權手段層出不窮,造成更多權益受損。 盡管相關部門制定了一系列規章制度保護網絡上的知識產權,但這些制度缺乏權威性、系統性和協調性,已無法適應現狀。 因此,重新審視《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在網絡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缺陷,并提出合理的對策是必要的。
現今,侵權現象源于一些人追求最大利益,而只愿投入最少成本,而互聯網的便捷、高效、低廉的犯罪成本,使得一些人趨之若鶩。 目前我國網絡知識產權侵權形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網頁是網站設計人員存放在網站服務器上的頁面文件或腳本文件,是由文字、圖像、視頻、音頻等多媒體的元素組成的,屬于“匯編作品”,應受《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的保護。 只要該網頁的圖片、板式設計、內容等編排上具有獨創性,而侵權人在抄襲之后,在頁面的排版、內容、布局、色調等方面相似,即構成網站網頁侵權。
P2P 下載侵權是指使用P2P 下載技術時存在的侵犯他人版權的行為。 P2P 下載技術也被稱為對等連接或對等網絡技術,基于網絡中成千上萬的用戶之間的互相連接。 舉例來說,如果用戶甲將一部影視作品作為種子放到網絡上,其他用戶可以通過下載該種子與甲建立連接,并從甲的電腦硬盤上下載該影視作品。 這些用戶既下載又傳播文件,如今幾乎在互聯網上都可自由使用此技術進行文件的雙向傳輸。 然而,使用P2P 下載技術時,許多人最初出于個人學習研究目的,但在下載時兼具作品傳播角色。 未經版權人授權,他們傳播作品且未支付費用,這種行為實際上屬于侵權。 侵權行為對版權持有人造成損失,也會削弱版權法的保護效果。 因此,我們應當樹立版權保護意識,遵守法律法規,尊重他人的知識產權。 盡管P2P 下載技術帶來了便利,但我們需要明確使用該技術的合法范圍,避免侵犯他人的合法權益。
域名搶注侵權是指惡意搶注與他人商標相同或相似的域名,然后將其出售、出租或以其他方式轉讓,以從中謀取非法利益的行為。 域名是網站在互聯網上的名稱,企業注冊以在網絡上宣傳自身。 在域名搶注侵權中,典型情況是著名商標域名被搶注。惡意搶注域名包括為牟利將其轉讓給競爭對手或關聯人,或者出于損害聲譽之意圖而搶注域名,這些都是不正當行為。 域名搶注的侵權行為會對商標持有人造成損失,并且會損害商標持有的聲譽。 因此,我們需要加強對域名侵權的監管和保護,制定相關的法律法規,防止惡意搶注域名行為的發生。 同時,企業和個人在注冊域名時,應注意選擇與自己品牌相匹配的域名,并及時注冊,避免侵權風險的產生。
利用網絡技術侵犯知識產權的犯罪隱蔽性高,實際損失發生后才能察覺。 由于網絡環境廣泛且存在不確定性,在技術力量尚未配套成熟的情況下,很難確認犯罪嫌疑人的具體位置,且無法及時防止侵害后果進一步蔓延,所以查辦侵犯網絡知識產權犯罪的難度大,投入的司法資源多,見效慢。
隨著知識產權犯罪升級,犯罪更組織化、網絡化,對打擊犯罪提出新挑戰。 監督、辦案機制和立法需跟進完善,新型侵權行為挑戰傳統知識產權法律,解釋應用成司法難題。 網絡技術的介入導致犯罪手段不斷更新,侵權手段從實物復制發展到數字化鏈接下載,被侵權對象范圍擴大到源代碼、復制軟件服務端和客戶端程序等版權內容,此情況使得《刑法》在懲治犯罪方面遇到了一定困難。
犯罪數額對于量刑是至關重要的,也是定罪的依據。 《刑法》規定了七個罪名涉及犯罪數額的認定,因此犯罪數額影響量刑。 網絡技術的存在使人們可以更容易地清除有關侵犯他人知識產權的記錄,加上電子證據不易收集固定,導致無法全面、完整地收集證據,難以準確確定案件數額。 此外,還存在事后偽造證據的情況,進一步導致案件數額無法準確確定,從而使打擊犯罪變得困難。
我國網絡知識產權刑法保護缺陷以下有兩方面:《刑法》法條設置導致的,以及網絡技術發展帶來的新挑戰。
我國目前知識產權類型有幾下幾種:鄰接權、著作權、商標權、商業秘密權、專利權、發現權、企業名稱權、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權、植物新品種權、地理標志權等[1]。 《刑法》規定了多個罪名保護知識產權,包括假冒商標、侵犯著作權、制造銷售假冒物品等,對于其他知識產權類型并未涉及,可以看出,目前用以規制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罪名遠低于知識產權類型,《刑法》對于知識產權保護范圍相當狹窄。 雖然近段時間內,我國出臺了一系列關于網絡方面的規定,如《關于維護互聯網安全的決定》《計算機網絡著作權解釋》《互聯網著作權行政保護辦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等,還出臺了大量司法解釋,以及通知、制度等規范性文件,但這些文件數量多,并存在立法沖突,缺乏整體的系統性、權威性和協調性,也不具備操作性和統一性,使用中可能導致混亂。
隨著知識產權的更新發展,《刑法》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存在明顯的滯后現象。 以《刑法》規定的侵犯著作權罪為例,該罪只保護了著作權的復制權、發行權和美術作品的署名權,僅涵蓋了著作權的部分權利。 當其他權利被侵犯時,法律往往無法適用,無法發揮保護全部著作權的作用。 此外,《刑法》對侵犯著作權罪構成描述存在缺陷。 該罪要求行為人以營利為目的才能構成,而與之不一致的是我國《著作權法》刪除了這一構成要件,與《TRIPS 協議》保持一致。 這顯示出《刑法》在保護著作權方面的滯后和不完整,導致司法機關在法律適用時存在不一致現象,難以全面保護權利人的權利。 此外,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侵犯網絡知識產權的犯罪手段不斷更新,如出售外掛軟件牟利、盜播體育賽事等。 然而,《刑法》條文的罪名過于單一,導致許多利用網絡技術實施的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無法受到有效規制。
我國目前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刑罰主要是自由刑并處或單處罰金刑,但這導致一些侵權者在支付罰金后再次實施犯罪,國內刑罰未發揮預防功能,國外法律則用資格刑輔以罰金刑來懲治侵權犯罪,限制再犯能力。 因此,在規制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時應當適用資格刑以發揮刑罰的預防功能。 這樣的懲治方式能更好地進行警示和預防,讓侵權者在考慮犯罪時必須權衡所付出的代價。 2015 年,《刑法修正案(九)》加入職業禁止條款,限制侵權者從事相關業務,防止再次犯罪,增強刑罰預防效果。 將從業禁止應用于知識產權侵犯可解決刑罰配置不合理問題。
應主要依賴《刑法》,輔以相關法律如《專利法》《商標法》《著作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及其司法解釋,逐步擴大我國《刑法》對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使《刑法》對知識產權犯罪規定與其他法律協調,建立完整統一的刑事保護體系。 逐步將《刑法》對各類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擴大,加強用《刑法》保護相關權益,促進知識產權創新與合理利用。 同時,需明確知識產權保護邊界,避免過度保護帶來風險,發揮積極作用。
傳統侵權犯罪中,通常以營利作為區分罪與非罪的標準。 然而,在網絡時代,許多侵權行為無明確營利目的,但危害相當。 需重新審視知識產權犯罪立法,調整僅以營利為要件。 建議可以舍棄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目的要素,不再局限于“以營利為目的”,以更有效地保護知識產權。 同時,可以通過立法、司法解釋或刑法理論上的擴大解釋來進一步完善《刑法》中關于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罪名規定。對于那些不以營利為目的的侵權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可以適當考量“點擊鏈接次數”“下載次數”“網頁瀏覽量”等情況,以設立合理的標準,避免無法有效保護知識產權。
增強懲治知識產權犯罪效果,不僅要考慮刑罰的處罰力度,更要考慮能否震懾到犯罪分子。 筆者認為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優化刑罰結構。
4.3.1 為侵犯知識產權案件設置資格刑或者適用“從業禁止”條款
國外很多刑法都采取了資格刑措施,有效地預防了侵犯知識產權犯罪行為的發生。 我國目前在《刑法》中規定的資格刑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并不完全適用。 可以在懲罰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時,通過限制犯罪人在實施侵權后禁止從事相關知識產權領域的工作,來加重對其刑罰。 這種做法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中的“從業禁止”條款是一致的。 根據《刑法》37 條之一,因利用職業便利犯罪,可禁止從事相關職業3 至5 年。 如違反,公安機關將處罰。 其他法律規定亦適用。 這表明在懲治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時,“從業禁止”措施仍然具有一定適用的余地,并能夠起到一定的預防犯罪的作用。
4.3.2 不同侵犯知識產權罪名的法定刑刑期的差異需要進一步平衡
當前我國《刑法》對于不同侵犯知識產權罪名的法定刑刑期存在差異,這可能導致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懲治存在不平衡或不合理的現象。 例如,假冒商標罪和銷售假冒商品罪最高刑7 年,侵犯著作權罪也為7 年,假冒專利罪刑為3 年。 對于權力人來說,無論是著作權、商標權還是專利權,他們都希能夠得到平等對待,因此,需要平衡不同侵犯知識產權罪名之間的法定刑刑期。 這就需要法律制定者在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法定刑進行規定時,考慮到各種侵權行為的嚴重性和社會危害程度,確保不同罪名之間的刑期相對平衡。 這樣做可以從法律面上加大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打擊力度,同時避免出現刑期不平衡的情況。 另外,還需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執法力度,以及對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以維護知識產權所有人的合法權益,促進創新和經濟發展。因此,應平衡設定不同侵權知識產權罪名的法定刑,以進一步強化知識產權刑法保護。
4.3.3 加大罰金刑的懲罰力度
我國《刑法》罰金刑力度弱,導致執行后可能再次侵權。 有的學者建議用更多罰金,甚至懲罰性罰金,限制再犯,施壓抑制再犯可能性[2]。 適當提高罰金可一定程度預防,但須在法律范圍內,避免反效果。
4.3.4 適應互聯網絡環境帶來的挑戰
互聯網環境下侵犯知識產權行為與傳統的侵犯知識產權行為存在諸多不同,手段也更為隱蔽、新穎,侵犯著作權行為如鏈接、私服是否為“復制發行”需斟酌,如何對這些行為作出一個合理的評價,是否能用《刑法》對上述違法行為進行規避[3],行為人的作用是認定為正犯還是幫助犯,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也是認定此類互聯網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關鍵所在。 因此,需要完善以便適應新時代的要求,但《刑法》作為法律的最后一道屏障,應保持其謙抑性,對行為入罪需遵循罪刑法定原則[4],不可隨意擴大或類推,只有這樣,才能解決好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問題。
網絡與生活息息相關,打擊網絡知識產權侵權犯罪至關重要。 由于網絡技術不斷推陳出新,對知識產權的侵害后果也在加大,這反映了《刑法》本身的滯后性、局限性[5]。 本文提出了幾點對《刑法》存在不足之處的看法,并針對《刑法》罪狀描述、刑罰配置等方面提出了應對策略,以促進互聯網時代知識產權刑法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