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之行

姚春

我有兩次月華之行，都是隨市文聯、市書協去為老鄉寫春聯。

2021 年12 月，第一次去的是月華鎮井崗村，那時想“井崗村”的得名，可能來源于對革命圣地井岡山的仰慕。2022 年12 月29 日，第二次去月華鎮，是在場鎮上寫春聯。寫完之后，鎮上領導邀請大家參觀了玉皇廟。話說這次寫完春聯，吃罷工作午餐，鎮上書記極力向我們推介月華鎮的優勢：“月華有千畝糯稻田，月華有中國醪糟之都博物館，月華有非遺傳承大竹竹嗩吶，月華有中國紅香椿，月華地靈人杰……你們大多是大竹老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家鄉，我邀請大家在月華鎮去看看新農村的建設。”美女書記熱情而真誠，我們一行就由她帶路了。燦印兄在車上問我：“姚哥，您以前去過沒有？”“沒有，我對家鄉大竹并不熟悉；我15 歲就去了鄰水，后來在達縣生活了30 年，我最熟悉達縣。”“這里當地人叫寨子。風水很好……”

我們談話間，汽車駛出漢渝路，向東，走鄉村水泥路，朝中山（銅鑼山）方向逶迤蛇行。天氣晴朗，窗外出現大片淺丘、寬谷，一整片經過大型農機具推耕后的干田映入眼簾。田里種著綠油油的油菜，淺丘上是翠竹、春芽樹，一排排，整整齊齊，像列隊歡迎我們的衛兵。路旁也不時閃現黛瓦白墻的現代農村院落，黃澄澄的柑橘、柚子掛滿枝頭，因無人看管、采收，有的散落于土里。三五只鵝鴨悠閑地在院子地壩邊踱步覓食。汽車的行駛、喇叭聲，驚擾了鴨鵝們慣有的寧靜。它們伸長脖子，扇動翅膀，“嘎嘎嘎……”叫個不停，表示對我們的抗議。

欣賞了大約十來分鐘的窗外田園風光，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玉皇廟停車場。停車場并不大，就像一個半山坡的農家院壩，可以停泊二十來輛小轎車。靠山坡一面是扇形排開的丹霞石浮雕醪糟文化長廊。最右邊是一個大陶壇，應該是盛放醪糟的壇子形象，壇子下方從右至左隸書“中國醪糟之都”幾個大字，陰刻，字取法《乙瑛碑》，“都”字左下方，有一正方形篆印“東漢”二字。向左，一條上山的青石板路的路徑；再向左，依次為插秧、護田、打谷、推米、選糯、井水、蒸煮、水磨、原鄉、自然等十幅宏大的兒時記憶里的鄉愁原鄉浮雕圖案。匆匆看了文化長廊，我們就隨著書記帶領踏上那條青石板路。

啊！一條可三五人并行之寬的青石上坡路，兩旁栽著人工修剪過的球形花木和置放著9 個赭色東漢醪糟大罐，一條直線向上，端直進入山頂。這山，當地人叫“牛石山”。玉皇廟就是牛石山坡的至高處了。

迎接我們的是“糯稻醪糟文化旅游博覽中心”十二個朱紅行書大字，豎寫，分別刻在黃色的二根手指形的大理石碑上。石碑手指方向有老的石頭鑿階17 步，一個石頭做的耳門，門框右邊掛著豎寫“中國醪糟文化博物館”字樣的牌子。正門外有并排古榕三棵，榕樹高大，直上云霄，枝繁葉茂，如巨傘，籠蔭著白色的四方形博物館。后門外也有一棵古榕。博物館是一個平層的四合院落，中間是標準的正方形整石天井，四角種鐵樹，點綴著盆景花木；四合院內掛著名人題寫的書法作品，內容大致是贊美醪糟的。左廂房兩間，是陳列室和書畫室；右廂房是制作醪糟的體驗室。體驗室內有幾個中年婦人在用木材灶火、鐵鍋、甑子、筲箕等器具演示制作醪糟的全過程；一個工作人員給大家展示新開發的醪糟產品，特別是攜帶方便的小袋裝的“醪糟茶”，用開水一泡，就像“方便面”似的，即可飲食。

大家進行了品嘗，紛紛點頭，微笑稱好。正房寬大，墻上掛著LED 屏，顯示屏幕左邊一石頭耳門即出博物館。

博物館前身叫玉皇廟。玉皇廟歷史悠久，始建于清康熙朝，是月華老場鎮的最高地。當地人對玉皇廟還有傳說：最初修建時，原址在禹王宮，在請玉皇大帝塑像時，抬到現在這里繩子突然斷了，換了多次新繩子都斷了，當地長者高人指點，這里才是供奉玉帝的絕佳位置。于是就有了現在的玉皇廟。玉皇廟是當時大竹專區重要的宗教圣地，后來，興辦新學為月華學堂。再后來，漢渝路修好，月華場鎮遷移至公路邊。

玉皇廟荒涼破敗。時過境遷，2017 年，四川東柳醪糟有限責任公司出資，遵循修舊如舊的原則，進行恢復性修建，辟為博物館。

玉皇廟這四棵黃葛樹是非常美的風景。據傳，四棵老榕在康熙年間玉皇廟修建時栽種，三百多年了；大樹生長于牛石梁上，寸土沒有，卻根須遒勁，縱橫交錯，扎進石梁深處，具有超強生命力，大樹亭亭如蓋，四季蓊蓊郁郁，白鶴翔集，形成“樹抱石，石抱樹”“樹上枝干又長新樹”的神奇景觀。附近老鄉在此修圍臺，觀景納涼。玉皇廟后門外那棵黃葛樹和石梁是天然的觀景臺，在榕樹下放有一長條木制茶桌，搭幾把竹椅，約幾個朋友，一邊品茶，一邊閑聊，真是神仙日子。坐久了，站起來，伸過懶腰，在古樹下游目騁懷，東望蒼蒼竹海，西眺巍巍華鎣，南觀粼粼百島，西看片片田園……歲月靜美，宛若世外桃源。夕陽唱晚，四合夜幕，倦鳥歸林，明月當空，星光掩映，華燈四射，玉皇廟下玉皇池，如一面銀鏡，“星漢燦爛，若出其里”，使人流連忘返。

回家路上，不由得想想“月華”名字的由來。家鄉大竹，場鎮歐家、姚市、高家等，皆以姓氏命名，而月華卻十分有詩意。月華何時修的場鎮？查《大竹縣志》（1992 年9月，第一版）第78 頁：月華場位于縣城東北，距縣城12 公里。明朝天啟元年（1621年），此處已建有“永興寺”……光緒年間，遂擴建成街。人們根據“日月光華，燦復爛兮”之意，命名為“月華場”。場鎮建在牛石山坡上，從水巷子街入場，必上400 步石梯。然而，“日月光華，燦復爛兮”的詩句又出自哪里？

再詢“度娘”，沒有收入這個詩句。我懷疑出自“ 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尚書》）。看來縣志的執筆者是記錯，還是有意化用，我們不得而知。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