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剎那間的終結

吳蕓

我曾天真地以為，人可以慢慢地老去，然后像落葉般靜美離世。但近些年，親友長輩溘然長逝的事，讓我對生命的無常心生敬畏并有無限的唏噓。

先生堂嫂的母親做心臟手術的日子，恰是全國籠罩于新冠病毒的恐慌之年。倘若沒啥重病，誰愿意那時去醫院呢？堂嫂和她的姐妹們是孝順的，冒著極有可能被病毒感染風險，在醫院里靜候她們母親做手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術后第二天，醫生覺得可以出院了，老人也執意要回老家。

十幾小時的小車顛簸，老人在快要到家時，不幸去世。堂嫂每每想起此事，頗感遺憾。他們花了幾十萬元，結果母親卻在歸鄉路上去世了。

堂嫂母親去世雖屬意外，但向來身體健康的大伯忽然辭世更令我們始料不及。

大伯是高級工程師，平日他的起居照顧都由大伯母操心。大伯毫無征兆地倒在自家陽臺的那天，恰好是大伯母去醫院動手術之日。我們無法猜測大伯去陽臺是曬太陽，是看報紙，還是去取東西？當他被侄兒發現時，雖然馬上送去醫院搶救，但還是回天乏術。我無法想象大伯在快要離開這個世界時的內心感受。大伯從倒下到沒了，僅僅是一天時間。朋友的父親從摔斷胸椎骨到最后離開，也只是三個星期時間。

得知友人父親摔斷胸椎骨的訊息后，我第一時間和他們交流如何快速治療。友人工作很忙，養家糊口壓力大，在他父親受傷的最初幾天，他的父親只是在縣城醫院簡單治療。當他終于抽出時間匆忙趕回家里時，父親的病已經沒法治了。中年人，在平衡事業與陪伴家人看病間，就像歌詞說的那樣：真的有點煩！有點煩！他的老爺子估計疼惜獨子，不需要親人端屎端尿伺候，自己干干脆脆地走了。這讓我想起電視劇《天道》里理智得近乎缺少人情味的男主人公。他對自己的兄弟說：如果父親的病能治，他不惜任何代價；如果他父親變成了植物人，那么他會立即拔掉氧氣。電視劇里男主人公的父親也憐惜自己的孩子，還沒等他兒子背負拔掉氧氣的罵名，他已默默離開了這個世界。

世上最殘酷的事是，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親人飽受病痛折磨而無能為力。人之將死，其形與在岸上大口喘氣的魚類無異。

倘若只是單純依靠呼吸機吊命的病人，那么思前想后的家人也許會在某一時刻放棄治療。但比這更殘酷的是，身患重病的人，還有極強的想活下去的念想，但他的親人卻沒有送他（她）去積極治療。

我們能責怪誰？只能敬畏生命。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