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社會視域下主流媒體平衡報道對策分析

摘要：21世紀，全球進入風險社會，與此同時，在互聯網與新一代移動通信技術的推動下，媒介趨于大眾化、社會化。在風險社會視域下，大眾傳媒既能夠有效傳達風險信息，為公眾提供風險感知與風險預警，又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風險的擴散，因而具有“風險傳播的悖論”。在愈加復雜和多變且充滿風險的社會環境下，作為把握輿論主導方向的主流媒體，在進行新聞報道時既要做到傳遞風險信息，又要注意把控傳播風險性，做到有效風險傳播。文章采用文獻分析法、比較分析法和案例分析法，分析當今風險傳播的現實矛盾與困境，以及在風險社會視角下主流媒體進行平衡報道的困難，發現當今主流媒體在風險社會中存在時效性與準確性、客觀性與主觀性、商業性與公共性的平衡報道困境。由此針對上述現實困境，從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出發，提出將真實擺在首位與對等的發聲等可行性建議，旨在為主流媒體減輕傳播風險、削弱風險傳播悖論、在風險傳播中進行有效平衡報道。

關鍵詞：風險社會；風險傳播；主流媒體；平衡報道；馬克思主義新聞觀

中圖分類號：G219.2；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10-0065-03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2021年湖南省教學改革項目“新文科背景下新聞傳播學科課程體系和教材體系建設研究與實踐”成果，項目編號：HNJG-2021-0392

一、充滿風險的時代

（一）風險社會

德國社會學家烏爾里希·貝克在其《風險社會》一書中寫到，“科學、科技、工業乃至于現代化之發展，雖然為當代社會創造許多機會與福祉，但同時也成為另一連串風險與災難的肇因；而且，這些風險與災難無論在廣度、嚴重性乃至于時間面向上的后果及影響，皆是人類始料未及且無力控制的”[1]。依照烏爾里希·貝克的觀點，現代社會是具有強烈風險性的社會，本文正是在此基礎上展開論述。

（二）風險傳播的現代困境

貝克認為，風險的傳播與傳播風險之間存在一種悖論。貝克曾在著作《風險社會的再思考》中提到了大眾傳播媒介的積極作用，“對已經確定的風險的定義就像是一支魔棒，在一個對自身造成威脅的遲鈍的社會，它可以激活政治中心。從這個意義上說，公眾（大眾傳媒）對風險的揭示就成為流行的思想狹隘的‘更多同樣的事’這一態度的解藥”[2]。也就是說，在風險社會的視域下，大眾傳播媒介一方面能夠迅速感知已發生，甚至即將發生的風險，并且迅速及時地傳遞給大眾，發揮風險預警的作用；另一方面，相較于傳統社會，現代社會中，基于人際關系的口耳交流來獲取信息的情況趨于減少，人們更加依賴于使用大眾媒介獲取和感知信息，風險的擴散也可能導致人心惶惶。每當有重大公共事件等風險出現時，謠言四起，復雜信息層出不窮，人們對于風險的把握可能會出現偏差。此時，作為傳播主體的主流媒體如果不加以引導，很可能會進一步導致社會輿論的不良導向，因而其具有一定的風險溝通與風險認知的職責，這直接影響到傳媒社會價值的實現[3]。

與此同時，風險還具有“不確定性”與“知識依賴性”的雙重特征，人們感知風險不僅有賴于自身生活經驗與知識的積累，還不得不依靠媒介的呈現，因而消除一定的不確定性后又會產生新的不確定。風險的傳播始終貫穿于這兩者之間[4]。

（三）全球化的風險社會

時至今日，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演進，國與國之間經濟、文化交流日益豐富的同時，風險也呈現全球化趨勢。自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世界范圍內的公共健康風險、生態環境風險、社會安全風險、全球金融危機以及網絡空間風險只增不減。貿易保護主義、逆全球化傾向等的出現，也使得全球處于共同的風險之中[5]。具體到社會層面，廣大民眾對于復雜的社會現實，以及種種突發事件所蘊含的風險感到惴惴不安。全球性風險還深刻影響了人類社會的制度規則、運行機制，重構了現代人類社會的經濟、政治結構與文化價值，造就了全球風險社會[6]。

二、風險社會視域下主流媒體平衡報道困境

（一）時效性與準確性的平衡困境

隨著現代網絡技術與智能媒介的發展，新媒體出現并迅速成為人們生活的重要部分，無時無刻地向公眾傳遞海量的信息。因此，在網絡時代，搶占公眾的注意力資源十分重要。新聞報道如果不能夠在第一時間抓住大眾的興趣點，很可能會與熱點失之交臂。因此每當重大新聞事件出現時，媒體往往會爭相報道，以求第一時間反映熱點信息。在高度媒介化的今天，這種對于時效性的追求已然成為一種普遍現象。新媒體的接入使得話語權逐漸下移，互聯網為個體賦權，網絡傳播呈現出去中心化的顯性特征[7]。任何性別、年齡、地域的個體均可在社會化的互聯網上發表自己的觀點，這一方面有助于形成良好的溝通交流環境，有益于政府部門了解民意，但是另一方面也導致網絡信息呈現出復雜、混亂的特點，如何治理現代化網絡空間、提高網民的媒介素養等也成為新媒體時代不可忽略的問題[8]。在這樣的環境下，主流媒體一方面需要第一時間反應，把握住正確輿論導向，避免媒體報道缺位導致輿論發酵；另一方面，如果過分追求時效性而罔顧真實性導致新聞報道失實依然得不償失。

（二）客觀性與主觀性的平衡困境

新聞報道的客觀性要求主流媒體在進行新聞報道時立足于客觀現實，真實地反映事件本身，編輯不能在新聞報道中夾雜個人觀點、傾向。有學者認為，新聞專業主義的內涵要求新聞報道必須具有一定的報道倫理規范，包括真實、準確、客觀公正等[9]。與此同時，完全喪失個人風格，做信息的搬運工，就會陷入另一個極端。在20世紀90年代就有美國記者提到，“事實，事實，除了事實其他的……這是嚴格的制度，并被嚴格地執行。記者要按新聞發生的樣子報道，像機器一樣，沒有偏見、沒有色彩、沒有風格，全都一樣。報道中的幽默或任何個人的跡象都被抓住并受到斥責，長此以往，就被壓抑了”[10]。但在保持客觀性的同時具備一定的態度與觀點傾向，顯然也具有風險，在涉及對重大突發公共事件的報道時，一旦出現觀點傾向的偏差，就可能會對社會輿論產生不良影響。

（三）商業性與公共性的平衡困境

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為了牟取商業利益，美國報業的奠基人普利策就與競爭對手赫斯特展開了一場新聞競爭。雙方大肆策劃刺激性報道，采用大字號以及具有煽動性質標題，刻意制造聳人聽聞的新聞，無所不用其極地迎合低俗趣味，牟取利潤，爭奪受眾[11]。而在今天，我國的媒體早已開始盈利，商業性成為新聞報道不可忽視的元素，標題有沒有噱頭、夠不夠戲劇化也成為新聞編輯“苦心經營”的重點。為了獲取商業利益，很多新媒體罔顧內容的真實性生產出能夠第一時間抓人眼球、吸引流量的新聞，而真正想通過新聞獲取有效信息的用戶群體以及真正想要認真做內容的新聞媒體則不堪其擾。新聞媒體在進行新聞報道時，必然會考慮用戶需求與偏好、關注正被熱議的公眾議題，以此吸引流量、增加收入。但是，如果一味迎合用戶喜好，也可能產生惡劣影響。

以藥家鑫案為例，在案件審判的整個流程中，由于媒體的爭相報道，激烈的社會輿論逐漸蓋過嚴肅的法理討論，原本的刑事案件卻成為研究媒介審判、司法與媒介關系的案例[12]。

忽視商業性，媒體便難以存活與發展；喪失公共性，新聞媒體便丟了職業操守。在風險社會視域下，如何平衡商業性與公共性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當出現突發性風險事件時，新聞媒體在商業利益的驅動下產出新聞產品。此時，傳播風險本身可能就是一種風險，甚至會導致風險擴散。

三、主流媒體堅持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重要意義

（一）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主要理論

馬克思和恩格斯是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創立者和奠基者，其所提出的新聞觀即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包括新聞領域和無產階級黨報工作的思想觀念。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對此提出多個方面的表述。首先，真實是新聞報道的生命。其次，新聞報道應該統一客觀性與傾向性[13]。

風險社會視角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內容更具重要意義。主流媒體作為黨的新聞事業的重要力量，面對風險傳播，應當堅守好真實性、客觀性與傾向性的統一，做好黨和人民的喉舌，堅持黨性原則，把握好時度效，正確引導社會輿論，降低傳播的風險，努力守好底線與初心，然后才能在此基礎上發展與進步。

（二）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重要價值

馬克思主義新聞觀能確保新聞事業健康、持續、穩定發展。早在百余年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就已提出，時至今日，它依然對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發揮著思想引領的作用，為新聞輿論工作提供了深刻的理論支撐與價值指引[14]。實踐證明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客觀性與可靠性，新聞媒體必須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才能更好地發展社會主義新聞事業，不忘初心。馬克思主義新聞觀也能夠滿足當今世界局勢的需要。中國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世界范圍內，各種意識形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領域的斗爭暗自角力，風險全球化的時代已經來臨，堅持馬克思主義新聞觀能讓人們在各種風險中守住本心，抵擋不正之風。

四、風險社會視域下主流媒體實現平衡報道的對策

（一）擺在首位的真實

無論是追求商業利益、吸引受眾與流量，還是追求時效性，講求速度與效率，任何時候主流媒體都應當將新聞真實性擺在首位。新聞本身應當真實地反映社會現實，不能追求絕對的時效性而忽視社會效益[15]。基于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真實是新聞報道的生命，如果罔顧新聞真實性進行報道，新聞既丟失了價值也失去了靈魂。以新冠肺炎疫情的風險傳播為例。疫情暴發之初，醫學界對新冠病毒的了解還比較有限，部分媒體的新聞報道未經核實，成為謠言推手。因此，主流媒體必須堅持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并將其作為新聞報道、新聞策劃、新聞產品打造的第一準則。只有在堅持真實性的基礎上追求時效，流量熱度才有意義，否則只會帶來信譽的缺失與社會輿論的動蕩，造成消極的社會影響。

（二）對等的發聲

平衡報道意味著主流媒體必須站在公正的立場上，不能刻意地去擴大某一方面的聲音，而應當對不同的觀點進行全面、平衡的報道，多方向、多層次、多角度地組織新聞報道。例如劉學州自殺案中，一些媒體對于該事件的報道就存在信源上的失衡。它們在未證實真假的情況下，對于劉學州生母的單一信源進行報道，而忽視了劉學州本人的發聲。其中的主流媒體，其報道的“權威性”“真實性”引得原本還在同情劉學州的網友紛紛對劉學洲尋親動機展開攻訐。此前已有不少網友質疑劉學州尋親動機，或者持中立態度，經過主流媒體報道后，質疑“被坐實”，輿論走向徹底改變。最終，劉學州在三亞自殺身亡，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也將新聞報道失范問題推上了風口浪尖[16]。主流媒體在進行新聞報道時如果不進行多方信源的采集、印證就貿然報道，極有可能錯誤地引導社會輿論，導致輿情偏向。在風險社會的視角下，風險的傳播需要媒體進行多方面信源的求證與考察，先從多個角度探究事件的真實性，然后才是盡可能地追求時效，為公眾的風險感知提供參考。

五、結語

面對具有強烈風險性的社會，主流媒體應當高舉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旗幟、遵守新聞專業主義、強化風險意識，把握住平衡報道原則，在弱化傳播風險性的同時發揮警示與調控風險與災難的功能，有意識地進行科學的風險傳播和有效的風險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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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周志誠，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