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愛,程園園,朱雅文,龐利君,黃傳兵
(1.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1;2.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安徽 合肥 230031)
系統性紅斑狼瘡(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是一種以累及多系統、血清中出現多種自身抗體為特征的彌漫性結締組織病,好發于青年育齡期女性[1]。SLE患者的生活質量較差,原因不僅包括疾病本身的進展和器官損傷,還包括疾病引起的疲勞、纖維肌痛綜合征、抑郁和認知功能障礙等[2-3]。有90%以上SLE患者自訴有嚴重疲勞感,因此對SLE患者進行生活質量的準確評價尤為重要[4]。目前,SLE病因尚未明確,且無法治愈,嚴重者可出現危及生命的內臟器官損害。患者在緩解—復發過程中,存在疾病原發癥狀、并發癥、激素和免疫抑制劑治療的不良反應以及較高的醫療費用等問題,極易產生心理健康問題,影響治療依從性和治療效果。因此,目前SLE的治療目標是緩解病情、減少器官損傷、提高患者生活質量。根據SLE的臨床表現,可將其歸屬于中醫學“蝶瘡流注”“紅斑痹”“陰陽毒”“日曬瘡”等范疇。SLE病程較長的患者臨床常見關節疼痛、氣短乏力、腰膝酸軟、眩暈、尿頻,多為脾腎兩虛證。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具有健脾滋腎、益氣固元之功效,被廣泛用于治療SLE[5]。本研究主要觀察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對脾腎兩虛型SLE患者的臨床療效及對生活質量的影響,現報道如下。
1.1 診斷標準
1.1.1 西醫診斷標準 依據2019年歐洲抗風濕病聯盟/美國風濕病學會修訂的SLE分類標準[6]制定。使用抗核抗體作為入圍標準,要求至少包括全身狀態、血液學指標、神經精神狀態、皮膚黏膜病變、漿膜炎、肌肉骨骼病變、腎臟病變、抗磷脂抗體、補體、SLE特異性抗體中的一條臨床分類標準以及按照臨床領域權重總分≥10分可診斷。
1.1.2 中醫辨證標準 脾腎兩虛證辨證依據《實用中醫風濕病學》[7]和《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8]制定。主癥:關節疼痛,心悸氣短,神疲乏力,面色蒼白,目眩頭暈,腰膝酸軟,下肢浮腫,尿少尿頻。次癥:畏寒肢冷,午后有烘熱感,面部潮紅,腦轉耳鳴,口燥咽干,脘悶不舒,便溏泄瀉。舌脈:舌紅或淡,苔薄白膩,或有齒痕,脈弦細或弦滑或沉細。符合上述3項及以上主癥,參考次癥及舌脈即可辨證為脾腎兩虛證。
1.2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SLE診斷標準及脾腎兩虛證辨證標準;②年齡18~60周歲;③處于輕、中度活動期患者[4 1.3 排除標準 ①不符合上述納入標準者;②對本研究中藥物過敏者;③處于重度活動期SLE患者(SLEDAI≥15);④妊娠期或哺乳期患者;⑤有嚴重臟器功能損傷;⑥治療依從性較差者。 1.4 一般資料 選取60例2022年1-12月在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風濕科門診及住院部就診且符合納入標準的SLE患者,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分成對照組和觀察組,每組30例,本研究中60例患者均無脫落。對照組男1例,女29例;年齡18~60歲,平均年齡(44.17±12.92)歲;病程7~102個月,平均病程(63.13±23.06)個月。觀察組男0例,女30例;年齡21~60歲,平均年齡(41.97±10.40)歲;病程25~116個月,平均病程(67.87±20.11)個月。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過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查通過(倫理審批號:2022AH-07)。 2.1 治療方法 2.1.1 對照組 予以醋酸潑尼松片(天津天藥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每片5 mg,國藥準字H12020689)和硫酸羥氯喹片(上海上藥中西制藥有限公司,每片0.1 g,國藥準字H19990263)口服。醋酸潑尼松片維持劑量為每日5 mg,硫酸羥氯喹片劑量為每日0.3 g,根據患者病情酌情調整兩種藥物劑量,連用12周。 2.1.2 觀察組 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予以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制劑中心生產,每袋10 g,批號 20200511)口服,每次1袋,早晚各1次,連用12周。 2.2 觀察指標及方法 2.2.1 狼瘡生活質量(lupus quality of life,Lupus-QOL)量表[9]評分 Lupus-QOL量表是評價SLE患者生活質量的有效工具[10],其包含8個維度,34個條目,采取Liket 5級評分,分別賦予0~4分,由原始得分轉化為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生活質量越好。 2.2.2 SLEDAI[11]評價標準包括皮膚損害、血管損害、中樞神經系統損害、肌肉骨骼損害、腎臟損害、免疫學異常及全身癥狀等。0~4分為基本無活動,5~9分為輕度活動,10~14分為中度活動,15分及以上為重度活動。 2.2.3 中醫癥狀評分 依據《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12]將關節疼痛、氣短乏力、腰膝酸軟、目暈尿頻4項中醫癥狀按無、輕度、中度、重度分別計0、1、2、3分,分值越高表示癥狀越重。見表1。 表1 中醫癥狀評分標準 2.2.4 實驗室指標 采用血液細胞分析儀進行血常規分析,計算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to-lymphocyte ratio,NLR);應用速率散射比濁法檢測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G、IgM、IgA以及血清C3、C4含量;采用生化分析儀及雙縮脲比色法測定24 h尿蛋白(24-hour urine protein,24hUP)。 2.2.5 臨床療效評價 參照歐洲抗風濕病聯盟的SLE管理指南[13]擬定療效評價標準。顯效:臨床癥狀好轉,SLEDAI下降率≥70%;有效:臨床癥狀有所改善,30% 2.2.6 安全性觀察 治療過程中密切監測血常規、肝腎功能、尿常規、糞常規、心電圖,注意觀察治療過程中患者有無不良反應。 3.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分布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臨床療效優于對照組。見表2。 表2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3.2 兩組治療前后Lupus-QOL量表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各項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各項評分較治療前均顯著增加(P<0.05),且觀察組增加程度較對照組更為顯著(P<0.05)。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Lupus-QOL量表評分比較 3.3 兩組治療前后SLEDAI、中醫癥狀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SLEDAI、中醫癥狀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SLEDAI、中醫癥狀評分較治療前均顯著減少(P<0.05),且觀察組減少程度較對照組更為顯著(P<0.05)。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SLEDAI、中醫癥狀評分比較 3.4 兩組治療前后實驗室指標比較 治療前兩組各項實驗室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比較,治療后兩組NLR、24hUP、IgG、IgM、IgA水平均顯著降低(P<0.05),C3、C4均顯著升高(P<0.05);且觀察組NLR、24hUP、IgG、IgM、IgA水平降低程度,C3、C4升高程度較對照組更為顯著(P<0.05)。見表5。 表5 兩組治療前后實驗室指標比較 3.5 安全性結果 兩組在治療期間均未出現不良反應。 SLE以脾腎陰血虧虛為本、瘀熱濕毒為標,病位從經絡血脈漸及臟腑脈絡,最后損及臟腑本體,導致五臟氣血陰陽俱虛。SLE患者因初期服用大量激素及免疫抑制劑,尋求中醫藥治療時,多屬病程中后期,故課題組立足脾腎,以固本培元、健脾滋腎為治療大法,研創芪黃健脾滋腎顆粒[14]。方中黃芪、菟絲子為君;熟地黃、山藥為臣;白術、茯苓、覆盆子、金櫻子為佐使。黃芪益衛固表,現代藥理學研究[15]證實,黃芪含有多種苷類、黃酮類、多糖、氨基酸等活性成分,能調節免疫細胞發揮免疫調節作用和減輕腎損傷。中醫認為蛋白尿的本質為“脾腎虧虛,精微不固”,菟絲子補益肝腎而固精,可減少24hUP、降低血清炎癥因子[16]。“損其腎者,益其精”,遂選味厚性溫之熟地黃,逐痹填髓,補五臟真陰,配伍黃芪以求精氣互生之效[17]。山藥多糖可顯著增強機體非特異性免疫功能,促進免疫器官脾臟指數增長,提高血清白細胞介素-2水平[18]。白術、茯苓健脾運中,可通過補氣生精作用治療精損導致的絡脈虛滯。金櫻子善斂耗散虛虧之氣,覆盆子強腎固攝而無燥熱凝澀之弊[19]。諸藥合用,達到抗炎和調節免疫功能的作用。本研究結果顯示,芪黃健脾滋腎顆粒能顯著改善患者關節疼痛、氣短乏力、腰膝酸軟、目暈尿頻等癥狀,減少中醫癥狀評分。中醫強調謹守病機,筆者通過辨證論治,結合現代中藥藥理研究結果,進一步驗證了芪黃健脾滋腎顆粒治療SLE的優越性。 SLE患者生活質量下降,在高齡、妊娠期、罹患多種基礎疾病、文化程度低、家庭收入低、失業及領悟社會支持力度低的患者群體中尤為明顯。目前,在中醫藥臨床試驗中,生活質量評價被廣泛應用于慢性難治性疾病的研究。生活質量評價從其特定的角度,反映了區別于疾病活動度和損害程度以外的治療效果和健康狀況,科學精準地對其進行測量有助于患者健康管理方案的制定實施[20]。Lupus-QOL量表對SLE患者生活質量的評價具有特異性。本研究結果顯示,芪黃健脾滋腎顆粒能有效緩解SLE患者的疲乏癥狀,改善焦慮抑郁情緒,減輕西藥的不良反應,提高患者綜合生活質量。 本研究采用SLEDAI評價患者病情的活動程度,免疫功能指標選取C3、C4和IgG、IgM、IgA。研究結果顯示,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可輔助降低SLEDAI,提高補體水平,下調免疫球蛋白含量,降低炎癥指標NLR和腎功能指標24hUP水平。SLE作為系統性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原型,病理過程為抗原—抗體復合物的不斷生成,過度消耗了補體,故低補體血癥已被納為SLE免疫學的診斷標準之一[21]。臨床觀察發現,血清中C3、C4缺乏是本病的高危因素,且與Ig關系密切[22]。部分自身反應性IgG抗體被視為SLE的保護性抗體,且與SLE腎功能損傷密切相關[23];IgM通常出現在機體感染早期;IgA是人體黏膜免疫中起重要防御作用的物質。三者是體液免疫分泌較多的Ig,Ig水平的下降也反映了SLE活動度得到控制。兩組患者治療后IgG、IgM、IgA水平均顯著下降,且觀察組下降幅度更大,表明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可能通過減少B淋巴細胞活化,維持機體免疫功能平衡,從而改善自身抗體和補體。當機體處于疾病活躍階段時,作為重要的致病效應物,中性粒細胞不僅分泌炎癥遞質和活性氧,導致宿主組織的損傷和破壞,而且還釋放出中性粒細胞胞外誘捕網,刺激B細胞產生自身抗原,促進SLE疾病的進展;伴隨淋巴細胞的減少,淋巴細胞亞群紊亂,故NLR可作為一種新型炎癥指標,且與SLEDAI呈正相關[24-25]。除此之外,觀察組治療后24hUP水平降低,為芪黃健脾滋腎顆粒在Ⅱ型狼瘡腎炎中的應用提供了循證醫學依據[26]。2 方法


3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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