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音樂當下的保護與傳承
——以中央音樂學院為例

苗建華

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音樂)作為我國優秀傳統音樂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華夏文明綿延傳承的信息載體和文明成果世代累加的匯總集成，對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建設的意義不言而喻。2003年，繼昆曲之后，我國的古琴藝術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了“人類口頭與非物質遺產代表作”(1)該項目名稱后改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隨之，“非遺”音樂的保護與傳承迅速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近年來，國家推出一系列舉措，著力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2011年2月，全國人大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建立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2)見《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中國政府網，2011-02-25，https：//www.gov.cn/flfg/2011-02/25/content_1857449.htm。2021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強調要貫徹“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的工作方針，健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體系，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3)見《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國政府網，2021-08-12，https：//www.gov.cn/zhengce/2021-08-12/content_5630974.htm。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加大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力度。(4)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43頁、45頁。2022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扎實做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系統性保護，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推進文化自信自強。(5)見《習近平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 扎實做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系統性保護 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新華網，2022-12-12，http：//www.news.cn/politics/leaders/2022-12/12/c_1129201621.htm。2023年6月，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講話指出，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華文明的歷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動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更有力地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6)見《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強調 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 努力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新華網，2023-06-02，http：//www.news.cn/politics/2023-06/02/c_1129666321.htm。這些都為我們進一步做好“非遺”音樂的系統性保護、傳承工作，創造了有利的條件，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中央音樂學院在21世紀初啟動了“中國古琴音樂文化數據庫”“中國新疆維吾爾木卡姆音樂數據庫”項目，開展了“中國蒙古族長調民歌”“中國佛教音樂文化”等傳統音樂數字化課件等工程的建設，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今天，在“非遺”音樂的保護與傳承中，如何進一步發揮中央音樂學院的引領作用，具有現實的緊迫性。

一、“非遺”音樂保護、傳承的現狀與問題

自2003年迄今20年來，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研究成果卓著，“非遺”音樂毫不遜色于其他領域。截至目前，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中傳統音樂類共計431項(7)數據源自中央音樂學院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研究中心。，分為器樂、民歌、宗教音樂、儀式音樂、民間彈唱、綜合類音樂六大類。學界對“非遺”音樂的保護措施、傳承方式、創新途徑等，從多個視角、以多種方法進行了深入的研究，這些音樂學者有田青(8)田青：《保護與發展：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蘇州論壇”的發言》，載田青：《田青文集》，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8 年，第59頁。、樊祖蔭(9)樊祖蔭：《對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若干問題的思考》，《音樂研究》，2006年，第1期，第12頁。、喬建中(10)喬建中：《“非遺”保護與“集成”編撰》，《音樂研究》，2016年，第3期，第56頁。、張伯瑜(11)張伯瑜：《從世界音樂格局看保護中國傳統音樂的必要性》，《音樂研究》，2018年，第3期，第44頁。、項陽(12)項陽：《加強對音樂“非遺”分類綜合研究的深層探討》，《人民音樂》，2016年，第6期，第35頁。、楊民康(13)楊民康：《“非遺”傳承、文化建構與身份認同——關于中國傳統音樂話語體系內在機制及功用的幾點思考》，《中國音樂》，2021年，第6期，第15頁。、肖學俊(14)肖學俊、韓蕓霞：《論錫伯族傳統音樂的傳承性保護》，《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3期，第92頁。、桑德諾瓦(15)桑德諾瓦：《“有所為”亦“有所不為”——論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基本理念與實踐方法》，《中國音樂》，2008年，第2期，第29頁。等。這一領域的碩博論文陸續出現，各類筆談、論壇、講座、展演紛紛舉辦，“非遺”音樂的保護與傳承成為熱點話題，有諸多學術成果問世。部分音樂院校將“非遺”音樂保護納入專業教學體系，中國音樂學院、西安音樂學院等院校則將其列入研究生與本科生專業方向。

但我們也應該看到，“非遺”音樂的保護與傳承目前尚存在諸多不足，在傳承方式、機制完善、理論研究等方面有不少較突出的問題，“非遺”音樂傳承在音樂院校的教學與科研中如何實現，更是一個重要和復雜的課題。

近年來，圍繞“非遺”音樂保護與傳承中存在的問題，專家學者們各抒己見，熱議不斷。擇其要者，可歸為以下四類。

其一，保護、傳承方式時效性不強。目前，社會上對“非遺”音樂的保護、傳承方式多種多樣，有博物館式的資料音像原樣保存；有傳承人式的自然個體傳續；有在旅游開發中的選擇性保護；有在原有音樂形式上進行創作、表演的創新性傳承等。這些保護、傳承方式的利弊一直存有諸多爭議。目前，一些傳統音樂品種因為自然環境發生變化而即將消失，一些傳統音樂品種因為賴以生存的宗教與節慶形式消亡而無所憑依，一些傳統音樂品種因為傳承人斷層而面臨失傳……。如何對這些瀕危品種進行搶救性保護與傳承，現有保護、傳承方式尚不能有效解決。

其二，傳承人的斷層問題。盡管國家建立了“非遺”傳承人制度，但由于受制于經濟、地域、環境、人才等多種因素，一些傳承人在“非遺”音樂的保護、傳承上面臨困境。“非遺”音樂的傳承既要有傳者，又要有承者，缺一不可。目前，在“非遺”音樂的傳承上有重傳者、輕承者的傾向，使部分音樂品種傳承人出現結構性斷層。

其三，基礎理論與個案跟蹤性研究不夠。盡管有大量學者參與“非遺”音樂的研究，但基礎理論研究成果不夠豐厚，對現狀的全面總結及問題的系統分析、反思不夠。除人類學、民族學、語言學外，對其他學科的吸收成果不夠，其研究在理論深度和廣度上均需要強化。除社會關注度高的古琴藝術、南音、新疆維吾爾木卡姆藝術外，研究者深入一線對某個音樂品種進行長期采風、跟蹤研究的不多。目前的狀況還顯示，理論的探討多，源于實踐、指導實踐、提升實踐的操作建議少。

其四，高校作用發揮不夠。近年來，音樂院校在“非遺”音樂的保護、傳承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如將其列入專業教學，采用“請進來、走出去”的方式，讓傳承人進入校園講課、開設工作坊，派出師生走出校園，參與音樂的考察與研究等。但目前各高校對研究項目的頂層系統性設計普遍不夠，具體工作層面請進來的多，走出去的少，研究方法層面和新興學科的結合不夠，等等。這些局限導致音樂院校在“非遺”保護、傳承方面的作用沒有充分發揮出來。

二、中央音樂學院如何保護、傳承“非遺”音樂

音樂院校在保護與傳承“非遺”音樂方面地位重要、職責重大，如何發揮其作用是學者關注的話題，蔡良玉(16)蔡良玉：《艱巨的工作在后頭——感于“古琴藝術”列入“人類口頭與非物質遺產代表作”》，《人民音樂》，2004年，第4期，第33—35頁。蔡良玉：《音樂教育面臨的新課題——關于培養保護無形文化遺產人才的問題》，《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05年，第3期，第5—6頁。蔡良玉：《關于建立培養音樂文化遺產保護和管理人才機制的建議》，《人民音樂》，2005年，第3期，第16頁。、樊祖蔭(17)樊祖蔭：《對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若干問題的思考》，《音樂研究》，2006年，第1期，第12—13頁。、周耘(18)周耘：《論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的第三條道路——兼及高校傳統音樂教學的功能拓展》，《樂府新聲》，2016年，第3期，第105頁。、巫宇軍(19)巫宇軍：《音樂類“非遺”保護的政策調整與學科建設》，《中國藝術時空》，2019年，第3期，第62—65頁。、孔慶夫(20)孔慶夫、宋俊華：《論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態、傳承與傳播》，《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18年，第1期，第70—81頁。等人多有論及。中央音樂學院作為中國專業音樂教育的執牛耳者，面對新形勢新任務，如何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系統性保護與傳承中更好地發揮引領作用，推動中華優秀傳統音樂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我認為可從以下四個方面著手。

(一)充分發揮學校“非遺”中心的作用。中央音樂學院作為中國專業音樂教育的最高學府、我國音樂教育的引領者，對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保護歷來高度重視。建校之初，1950年創設的“民族音樂研究所”，1956年成立的民樂系，均對傳統音樂的搜集、整理、研究有篳路藍縷之功。21世紀以來，學校更是對傳統音樂的保護、研究與創作做出重點部署。郭淑蘭同志提出：音樂院校要承擔起保護和傳承音樂文化遺產重任，最重要的是抓住“非遺”學科建設這個關鍵點，把音樂文化遺產納入學校總體學科建設規劃。(21)郭淑蘭：《音樂院校要切實重視和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學科建設》，《藝術教育》，2019年，第11期，第14頁。2015年，在文化部(現文化和旅游部)的支持下，學校成立了“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研究中心”(簡稱“非遺”中心)，首任中心主任由音樂學家張伯瑜教授擔任，目前由民樂系主任章紅艷教授兼任。

八年來，“非遺”中心通過理論研究、作品創作、實踐演出、傳播交流等多種途徑開展工作，舉辦了一系列國內外大型學術與展演活動，如全國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會議、國際傳統音樂學會第六屆應用民族音樂學國際研討會、全國古琴專業教學研討會等；組織作曲系教師赴絲綢之路沿線采風，創作了多部民族室內樂和管弦樂作品，并為此舉辦了多場新作品音樂會，出版了作品曲集；建立了“非遺”音樂保護、傳承工作機制，在全國不同地方成立了工作站；組織音樂學家開展了“甘肅阿克塞哈薩克族民間音樂”等多項課題研究；先后邀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古琴家龔一、吳釗、丁承運，馬頭琴演奏家齊·寶力高，嗩吶演奏家盧補良等進校園演出、講學；創立了“音樂遺產與人文精神系列講座”學術品牌活動。2020年10月，中心正式啟動了“中國音樂遺產地圖”項目，其階段性成果已在制作、出版中。通過這些學術活動，在取得突出成就的同時，“非遺”中心構建了一支由校內外音樂學家、作曲家、演奏家、傳承人及管理人員組成的專業團隊，積累了豐富的管理經驗、奠定了深厚的學術基礎，作為學校“非遺”音樂保護和傳承的核心地位初步形成。

(二)充分發揮學校多學科的協同優勢。中央音樂學院有完備的學科結構和教學體系，音樂學系、作曲系、民樂系、音樂人工智能與音樂信息科技系等擁有研究、創作、表演、管理領域一流的師資隊伍。多學科的協同不僅有助于“非遺”音樂在高校的保護與傳承，亦可促進其在當下的創新發展。音樂學者對“非遺”音樂的研究成果，對作曲系、民樂系的當代音樂創作、音樂表演實踐有反哺作用。如對傳統音樂的旋律特點、曲式結構及創作手法、創作規律的研究，可為作曲家創作出更具有華夏韻味的音樂作品提供原始素材和創作思路。梳理和歸納傳統音樂獨特的演奏技巧、演唱方法及表達方式、表現手段，有助于當下民族樂器演奏及藝術歌曲演唱等音樂表演實踐。如對《華秋萍琵琶譜》指法特點、演奏風格、譜式解讀的研究，可推動琵琶專業教學與演奏的創新。反過來，作曲家創作的這些具有傳統旋律風格與藝術品味的作品，可使傳統音樂更好地融入時代，煥發出新的生命力。教師將專業的記譜方法用于民族樂器的教學中，如將五線譜深度介入古琴教學中，是對古琴創新性傳承的探索。

多學科的交叉合作，為“非遺”音樂的保護、傳承開辟了新空間。章紅艷教授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類項目“中國傳統音樂人工智能化記譜研究——以江南絲竹為例”，就充分利用了新賽道的優勢，通過開發人工智能化記譜平臺，在已有主體曲譜識別技術的基礎上，增加對傳統音樂中即興演奏的“韻”和“腔”的人工智能識別功能，以更精準智能的記譜方式生成傳統音樂曲譜。基于人工智能模型對江南絲竹中的音高、音值與速度、樂器演奏法、句法和力度進行目標檢測和分類研究，使得記譜工作化繁為簡，智能精準，在記錄音樂本體的同時，也留存了傳統民間藝人的演奏技巧。我國古代留存至今的各類曲譜汗牛充棟，數不勝數，一些樂種的曲目已瀕臨失傳，對其進行搶救性保護迫在眉睫。各種不同版本的古琴曲譜有數千首之多，目前常用于演奏的曲目只有寥寥數十首。未來可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開發音樂記譜、模擬演奏等平臺，用于民間曲牌旋律的模擬、分析，古琴的打譜、記譜等，用當代科技助力“非遺”音樂的保護與傳承，為中國音樂文化的發展提供充足的傳統資源。

(三)探索構建“非遺”音樂高校教育傳承模式。國家教育部倡導鼓勵學校聘請“非遺”傳承人進校兼任教師，并從強化制度保障、培養教師隊伍、構建多層次課程教學體系、鼓勵師生實踐傳承等方面，對推進“‘非遺’進校園”工作常態化做了部署。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央音樂學院的文化使命，學校要在學科建設、人才培養、管理體系等方面下功夫，做到教學和實踐相結合、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探索構建“非遺”音樂高校教育傳承模式。

學校可嘗試將“非遺”音樂納入教學體系，在民樂系、音樂學系、作曲系等教學部門開辟輔修專業，針對本科生、研究生系統開設相關課程。課程應包括理論與實踐兩方面，理論課程如中國“非遺”音樂導論、中國傳統音樂概論、“非遺”音樂保護與案例分析等，對入選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和我國國家級“非遺”音樂代表性項目名錄的古琴藝術、新疆維吾爾木卡姆藝術、西安鼓樂、蒙古族長調民歌等進行系統講授，又可將侗族大歌、南音、智化寺京音樂等納入實踐教學中，對代表性曲目進行活態化的傳承。中國音樂史、中國傳統音樂等專業方向的師生要加大對“非遺”音樂的研究，作曲系師生要充分利用傳統音樂的“活水”，廣泛參與到具有鮮明中國風格的作品創作中，民樂系師生要加大“非遺”音樂品種具體曲目的演奏實踐，原汁原味地保留音樂的原貌。同時，學校還應加快啟動相應教材的編寫，把最新的理論研究成果與創作成果引入課堂，在教學中實現對“非遺”音樂的當代闡釋。校內學者要攜手校外同仁與傳承人，努力創造條件，全力搜集各種音響、圖片、音像數據和學術成果，建立完整的“非遺”音樂數據庫。數據庫將為教師教學提供傳統資源，為學者研究提供一手資料，為音樂創作、音樂表演者提供源源不斷的素材和靈感。

保護的目的在于傳承。中央音樂學院要將“非遺”音樂青年傳承人才的培養融入教學中，用雄厚的師資力量和完備的教育體系，培養出更多素養全面的專業傳承人。學校歷來有整理保護、傳承弘揚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優良傳統，建校以來的諸多理論家、演奏家對此做出了巨大貢獻。我們要賡續傳統，發揮學校的育人優勢，匯聚各院系的教學力量，在不同層面加大對兼具傳統音樂理論研究、音樂表演、音樂管理素養的傳承人才的培養。學校還應通過多種途徑為這些青年傳承人盡快成長成才開辟空間、創造條件、提供支持。

利用“請進來、走出去”，創新“非遺”音樂保護與傳承方式。“請進來”指將“非遺”傳承人請進學校舉辦各類工作坊、講座、演出。中央音樂學院曾多次舉辦過此類活動，但之前的這些活動和教學聯系較少，大多演完即走。2023年4月，由中央音樂學院“非遺”中心主辦、民樂系協辦的“湯家班”江南絲竹工作坊，一改以往的方式，將傳統絲竹班社請進民樂系，創新性地展開“沉浸式”教學。班社成員不僅進行理論講授，還深入到師生中，組建樂隊并教授其演奏江南絲竹的具體曲目。這是一次成功的“非遺”音樂活態化傳承的嘗試。將來，我們可繼續探索“請進來”的新方式，使失去傳承人的音樂品種能夠在高校得以專業化傳承。

“走出去”是指師生走出校園到各地進行采風等活動。這種方式也常為我校采用，作曲系、音樂學系已將采風列入專業教學內容。但以往這些活動只是把采風作為一種教學方式或課堂教學的延伸，而不是把采風對象作為主體并以教學研究為其服務，故而每次采風時間較短，而且大多淺嘗輒止，難以有深入的研究。今后學校要在“走出去”的目的上重新定位，在實施方式上進一步開拓思路，發揮專業優勢，以多種途徑實現對“非遺”音樂的專業化保護、傳承。比如選派教師走出去，用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沉下心來，浸泡式學習某個樂種或某種樂器流派，真正做到全面掌握其音樂精髓。學校還可攜手地方加大對“非遺”項目持有者和實踐者的保護，對瀕臨消亡的“非遺”音樂傳承人進行有效管理，階段性選擇數個音樂品種，在其原生地建立表演團隊，深度介入表演、培訓、管理諸環節，進行全面指導，并組織力量為其創作新作品，搭建市場演出平臺，暢通媒體宣傳渠道，為其生存發展創造條件，提供資源。

(四)加強“非遺”音樂理論研究，加大傳播交流力度。學校的優勢在人才，當下要集中學術力量系統梳理多年來“非遺”音樂保護、傳承的成就及經驗，分析存在的瓶頸問題，提出解決辦法。要強化基礎理論研究，圍繞保護與傳承什么和如何保護與傳承、“非遺”音樂在現代文明中的地位、“非遺”傳承與文化建構等核心問題，深入探索當下“非遺”音樂保護與傳承的方法、路徑、模式與規律，為國家“非遺”政策的制定提供決策咨詢與理論依據，當好智囊。要突出研究性保護、研究性傳承，比如設立“非遺”音樂相關內容重大科研項目，利用學校的優勢資源，對一些需要搶救的音樂品種進行系統性研究，深入挖掘音樂現象與歷史、經濟、民俗、民族性格等的共生關系，既追溯其淵源，又闡釋其流變，為“非遺”音樂的當代傳承積累“樣本”與“標本”。要推動科研與教學深度融合，將研究成果融入專業教育，為學校音樂教學與實踐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撐。

學校要在教育部、文化和旅游部等上級部門的支持下，校內與校外聯動結合，以多種形式開展“非遺”音樂的傳播交流活動。要策劃包括“非遺”音樂節、“非遺”音樂傳承周等專項活動，通過工作坊、音樂會、樂器展、藝術展等方式，利用官微、官網等傳播渠道，在校園營造濃郁的氛圍。要組織力量走向社會，舉辦各種公益講座、演出，開展社會實踐和研學活動，加大普及與宣傳力度，營造有利于“非遺”音樂傳承、傳播的良好環境。要利用國際交流中心、音樂孔子學院、音樂學研究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基地等平臺，優勢互補，資源共享，通過舉辦國際學術研討會、中國作品音樂會、中國音樂課堂等，在開放的環境下傳播、交流，講好“非遺”音樂故事，弘揚傳統音樂文化精神，增強中國音樂文化的感染力、傳播力、影響力。

中華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中斷的文明。保護和傳承中國優秀傳統音樂文化不僅對中華民族精神的繼承和弘揚意義深遠，而且對世界歷史和人類文明的發展意義重大。站在新的歷史方位，才能深刻理解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歷史價值，才會有“繼往圣絕學”的行動自覺和“書文明新章”的緊迫感。中央音樂學院每一位音樂人都應扛起新的時代責任，為提升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生命力、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