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深度融合下報刊發行模式面臨的危機及應對策略

文_胡靈敏 陳曉華 韓 星

金華日報社自1989 年1 月全面實行自辦發行以來，心無旁騖三十三年，始終堅持主業，全力做好《金華日報》和三份子報《金華晚報》《浙中新報》《蘭江導報》的發行工作。純粹而單一的業務，與全省其他地市級報社近些年來推行的將自辦發行向現代物流業轉型，全面進入電子商務等舉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正因為如此，為我們研討報刊發行模式轉型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和解決的辦法，提供了一個純粹具有典型性的樣本。以金華日報社發行模式轉型為案列，能更加清晰地分析自辦發行在媒體深度融合的大環境下所面臨的困境及破解困境的應對策略。

一、傳統報刊發行模式轉型、整合的必然性

自1985 年起，我國報社先后建立起規模龐大的自辦發行隊伍，浙江省11家地市黨報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即全部實行自辦發行。自辦發行這一發行模式與之前的郵發相比，對于提高報社發行時效、提升服務質量起到積極作用，但自辦發行屬于勞動密集型模式，創收來源少、經營業務單一。隨著近年來用工成本劇增、紙媒發行量的斷崖式下滑，以及三年來新冠疫情沖擊，自辦發行這一模式已經面臨迫切的轉型或改造提升。

面對嚴峻挑戰，全省各家報社對于報紙發行模式轉型分別采取了兩種應對策略。一種是“休克療法”，即解散經營了三十多年的自發隊伍，完全回歸郵政發行，如臺州日報在2021 年實行了訂投分離、全面郵發；另一種是兩條腿走路，采取“郵發+自發”模式，將鄉鎮回歸郵發，各縣市主城區仍保留自發隊伍，如紹興日報、寧波日報、金華日報。

金華日報社在1989 年即實現自辦發行，僅次于本省的杭州、寧波、溫州。當初自辦發行的優勢給報社的長足發展無疑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2008 年以后，用工成本劇增，紙媒發展又因受到自媒體沖擊而進入歷史拐點，金華日報社決策層對于報紙發行模式提出了與時俱進、適應自身特點的改革要求。金華日報社發行中心在對全省報業發行開展深度調研后，確定采取自發、郵發混合模式，但在推行的步伐上則立足穩妥，成熟一個移交一個。截至2022 年9月，下轄的永康、磐安全境鄉鎮郵發，金華、浦江、義烏局部鄉鎮郵發，各縣市主城區均保留自辦發行。

二、發行模式轉型過程中面臨的危機和矛盾

在發行模式轉型過程中，受大環境變化的影響以及媒體轉型經歷的改革陣痛，我們發現面臨著一系列的問題和矛盾：

1.人力資源危機。自辦發行創辦三十多年，普遍存在發行員年齡結構、知識結構嚴重老化所引起的無法適應時代發展的人力資源危機。據統計，到2022年7月，報社共有投遞員369名，其中超出退休年齡的男投遞員34 名，女36 名，占比達到19%，70 歲以上6人。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占56%，無法使用智能手機的38 人。站務管理人員27 人，平均年齡超過56 歲，他們在投遞管理上依然在使用最原始辦法，對于發行系統的眾多能有效提高效率的功能閑置不用。這一支缺乏新技術人員和運營人才的發行隊伍，已經很難跟上新的形勢，適應新的項目發展。

2.管理危機。自辦發行是一張覆蓋本區域的布局慎密、高效運轉的網絡，而每一位發行員則是這張大網中的一個個節點，只有節點緊密，這張網才能牢不可破、運轉流暢。但處于網絡邊緣的眾多偏遠鄉鎮發行員，由于地緣關系實際是處在完全松散的管理業態下。如金華下轄的武義縣屬于典型的山區，其全境32名發行員，其中22 人地處山區，因為有些發行員不會使用智能手機，其日常管理僅是靠電話或紙質通知，一年內發行員也就來發行站兩三次匯報工作或上繳報款，完全靠自律完成自己份內的職責。在媒體深度融合的背景下，這樣的管理業態使得這張網正常運營的壓力日趨凸顯。

3.突發事件危機。受新冠疫情暴發及其持續的影響，全國報業的發行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疫情防控的“點管控”和報紙的“網運行”之間的矛盾沖突集中體現，如何兼顧各自的嚴密性和順暢性，尋求突破“孤島式”管控和“網絡化”運行難題呢？這是對每家自辦發行報社應急管理能力和水平的考驗。

4.合作信任危機。發行全網必須是一盤棋，如今發行模式改革采取“自發+郵發”的兩條腿走路，以充分利用郵發在偏遠鄉鎮發行網絡的健全優勢，解決自發在山區、偏遠地區末梢投遞難、時效性差，成本高的困境。這兩張本是獨立的發行網絡，需要解決無縫對接的問題，從而達到兩條腿能和諧、同步前行，統籌協調形成良性互動，實現報社與郵局在合作過程中取得雙贏，同時避免產生相互之間的信任危機。

三、我們的應對策略和創新嘗試

1.大力推進報業發行人力資源管理的制度建設和體系建設，強化人才戰略指導思想，有效改善發行隊伍的整體素質，優化自發隊伍。

2022年8月，報社發行中心以方正發行系統升級和開通手機端訂報為契機，首先對各縣市站務管理人員進行調整，讓一些年富力強，具有開拓創新精神的年輕人頂上去，逐步對其進行換血改造。在8 月底進入大征訂前，義烏發行站辦理退休和辭退了3 名服務自辦發行超過20 年的骨干，這對于一個發行《金華日報》達到金華全境總發行數27%的大站，原先擔心會影響征訂期間的工作開展，而導致發行數的下降和隊伍的不穩定。但為了順應報業發展的趨勢和緊跟技術的不斷更新，該站還是忍痛“割腕斷臂”，同時通過公開招聘，讓3 位分別是會計、工商管理、電子商務專業畢業的本科大學生迅速上位，給發行站帶來了朝氣和新的活力。

報社發行中心為站務人員的“推陳出新”在制度設計上也進行全局性考量，如出臺了離崗人員補助政策、退休后人員的留用辦法。對于自身素質已經不適合在崗的鼓勵離開并給予經濟上的補助，對于超過退休年齡的一律辦理退休手續，確需“傳幫帶”的按照相關規定給予補貼。這些制度組合推出后，蘭溪、東陽等四個站就有9位人員陸續辦理了離崗手續或轉變了用工性質，使得站務人員的平均年齡從之前的56歲下至45歲。武義發行站經過多年的探索和實踐，對于發行員的薪酬有了一套科學的計算方法，對于路段線路的長短、份數、密度、地形給予不同的權重，進行細化核算。東陽發行站則對山區以及偏遠地區采取包干制工資的形式招收鄉鎮網格員為自己服務，既節約了成本，又提高了鄉鎮區域報紙投遞的及時性和到位率。

2.強化走動式、精細化管理，利用數據平臺實現網格化管理。

只有深入基層，開展“走動管理”，及時了解情況，現場解決問題，發行網絡才能高效率運轉。永康發行站前后兩任站長三十多年如一日，每天凌晨五點即趕到站內發報房，與城區、郊區的發行員一起分揀報紙，他們在一起工作中發現工作環節上存在的問題并予以及時解決，同時了解發行員整體工作狀態及工作進度情況，聽取他們的訴求。東陽發行站在2020 年嘗試把全境劃分五個片區，將城市網格化管理的理念運用到發行隊伍的管理上，站務人員是具體責任人，要求他們必須“沉下去”，熟悉每個段、熟悉每個投遞員，保證每月與所管轄的偏遠鄉鎮發行員見一次面，通過跟段交流以準確掌握他們的工作動態和心態。浦江站站長由發行員提拔而起，他對于精細化管理和利用大數據平臺優化管理自有一番領悟。他們在制度和流程的設計上就突出發行工作要做到步驟精心、環節精細、服務精品三個“精”，站里日常管理則通過“浙政釘”平臺實現多維度互動。

為增強發行隊伍的凝聚力和對于投遞黨報的榮譽感，報社發行中心每年會對困難、傷病發行員進行慰問，2022 年春節前專門對服務自辦發行30 年以上的20多位發行員上門表示感謝，送上慰問金和榮譽證書，此舉在整個發行隊伍中贏得了良好的反響。發行中心還組織人員深入基層一線，走訪各縣市表現優秀的發行員，與他們一起走線路，聽取他們的意見和心聲，并采寫稿件以簡報或新聞的形式在報紙和“金報發行”公眾號上予以宣傳。

3.調研做實做細，處置講究溫情，補償依法依規，提升信任感、溫暖感。

報社在對發行模式改革前，曾在2020 年初專門去紹興、寧波考察，了解他們在轉型過程中對于離崗人員的安置和補償辦法。2020年10月決定將永康鄉鎮整體劃轉郵發后，發行中心迅速成立工作專班，深入開展調研，召集部分具有代表性和號召力的發行員，傾聽他們的意見和訴求。最后決定采取分兩步走的穩妥辦法，先解決五個鄉鎮，等條件成熟再將余下的劃轉。同年11 月，發行中心和發行站兩級聯動，由發行中心會同人力資源部、審計法務部按照《勞動法》相關規定制定出一系列補償方案。發行站站務人員主動上門或邀請發行員到站里，深入細致做好思想工作。在2020 年12 月20 日前按計劃與8 位第一批解聘發行員簽訂離崗合同，發放補償金。由于處置得當，在2021年12月再次順利解聘25位發行員。對于解聘后的發行員依然時常走訪，幫助家中困難。由于工作細致和周密，沒有發生一起上訪事件，全境鄉鎮的自發轉郵發也得到了順利交接。

4.制定應急預案，構建多層次、智慧化的應急發行管理體系，確保在突發事件下發行網絡的順暢。

義烏2022 年連續遭受三波疫情沖擊，尤其是8·2 疫情來勢兇猛，這讓義烏全境的報紙投遞瞬間被摁下“暫停鍵”，同時也直接切斷了東陽、浦江、磐安等周邊縣市的報紙運輸。發行中心啟動應急發行管理體系，實行多部門聯動、多方式協同，第一時間向相關部門申請報車通行證，盡最大可能打通阻斷的發行動脈。疫情爆發之初，省、市、縣三級領導在義烏現場指揮協調，指定在例行的疫情防控工作會議上將《金華日報》作為了解民情和疫情防控進展的有效途徑，發行中心接到金華市委宣傳部通知后，迅速開啟協調機制，金華、義烏兩地協同努力，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前提下，在每次會議開始前將報紙送達會場。疫情期間，報社與郵局及時通報報紙出版和發行情況，各縣市發行站與當地郵局均指定專人對接，以應付各種突發事件。為配合疫情防控宣傳需要，《金華日報》在疫情突發情況下，數次延誤出版推遲發行，郵局為此積極配合，市縣聯動開通郵發專道力保《金華日報》的正常投送。

5.建立自辦發行與郵發渠道取長補短、相互競合的機制，通過協約的形式，尋找雙方利益共同點，實現合作雙贏。

在1988 年籌建自辦發行之初，由于受條件和環境限制，報社決定在山區磐安實行“自發+郵發”的模式，將鄉鎮交給郵局發行。三十多年來，磐安郵局充分發揮其山區郵發網絡完善，報刊發行主渠道的作用，確保了《金華日報》在磐安的全覆蓋和準確及時的投送。2004 年11 月，浦江站在浦江縣委宣傳部的牽頭下主動與當地郵局協商，將8個偏遠山區在2005年1月劃轉郵發。基于兩個縣長期采取這種合作模式的成功，以及紹興、寧波的成功轉型，金華日報社在2020年決定加大與郵局的合作深度和廣度，將合作層面提升，由報社與金華市郵局統一協調、規劃，雙方經過多次溝通、談判，重建了全面的新型合作伙伴關系，郵局在報款返還、系列報發行費率等方面都做出了誠意優惠并真誠踐約。永康全境鄉鎮轉郵發實現無縫對接、平穩過渡，就是雙方建立新型關系后合作成功的典范，值得學習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