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祥 蔣最明 李勝 顧敏 周喜桃 羅文輝 林慧 唐滿玲
株洲市中心醫院1檢驗醫學中心,2腎內科,3皮膚科(湖南株洲 412007)
特應性皮炎(atopic dermatitis,AD)是一種以皮膚炎癥和皮膚屏障缺陷為特征的慢性復發性皮膚病。AD發病機制復雜,主要與免疫、遺傳、感染和環境等因素相互作用有關,病理機制尚未闡明[1]。為此,探索發病機制,尋找合適治療靶點,研發新型藥物至關重要[2]。C型凝集素結構域家族4成員G(C-type lectin domain family 4 member G,CLEC4G)是一類含有Ca2+依賴糖識別域的蛋白超家族中的一員,是固有免疫系統中重要的模式識別受體,在維持機體穩態以及感染、炎癥和腫瘤免疫等疾病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是重要的免疫檢查節點[3-4]。TENGVALL等[5]對9只德國牧羊犬AD病變皮膚進行mRNA測序,發現CLEC4G是犬AD免疫失調的重要分子,但暫無文獻報道CLEC4G是否參與人AD的發生發展。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討CLEC4G與AD之間的關系,為AD發病機制及診療提供數據支撐。另外,AD以Th1/Th2細胞分化失衡為基本特征[6],IL-33是IL-1家族成員,其通過結合特異性受體轉硫酶同系物(homolog of sulfotransferase,ST)2發揮作用,能有效驅動Th2細胞因子的產生[7],在多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的發病中起著重要作用。分析CLEC4G與IL-33間的相關性,可為AD病理生理過程提供理論依據,對了解AD發生的分子機制及其上下游信號通路具有重要意義。
1.1 研究對象觀察組:收集2020年6-10月在株洲市中心醫院皮膚科確診的60例AD患者,根據中國特應性皮炎診療指南(2020版)[6]將AD分為兒童期(2~12歲)、青少年與成人期(12~60歲),其中男32例,女28例,年齡(16.6 ± 10.7)歲。所有患者均符合Williams診斷標準[8]。
對照組:選取同期在株洲市中心醫院體檢中心和兒保中心體檢的29例健康者,其中男15例,女14例,年齡(16.5 ± 9.4)歲,排除過敏性疾病史,近期均未使用糖皮質激素和免疫抑制劑。兩組在性別和年齡兩方面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經株洲市中心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2021161-01),并獲得免除患者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血液樣本的收集空腹時抽取受試者3~5 mL靜脈血,室溫下2 000 ×g離心10 min,吸取上清至無菌離心管中,-70 ℃冰箱保存用于后續檢測。
1.2.2 血清CLEC4G、IL-33水平檢測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nzyme linked immunosorbent assay,ELISA)定量測定血清CLEC4G、IL-33水平。人CLEC4G、IL-33試劑盒購于上海江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嚴格進行實驗操作。
1.2.3 血清IgE水平檢測采用Allergy Screen變應原定量免疫綜合組試劑條(德國Mediviss公司)檢測血清IgE水平,實驗操作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選取的過敏原包括8種常見吸入性過敏原:戶塵螨、貓毛皮屑、狗毛皮屑、蟑螂、桑樹、柳、蒿、屋塵;8種常見食入性過敏原:牛奶、牛肉、芒果、腰果、蟹、貝、蝦、雞蛋白。sIgE結果為定量數據,tIgE結果為分類數據,以≤ 100 kU/L、100~200 kU/L、≥ 200 kU/L表示。
1.2.4 外周血嗜酸性粒細胞水平檢測所有受試者均空腹下采用EDTA-2K抗凝管抽取2 mL靜脈血,采用XN-2800全自動血液分析儀(日本Sysmex公司)檢測嗜酸性粒細胞水平。
1.2.5 疾病嚴重程度評分根據歐洲特應性皮炎評分指數(scoring atopic dermatitis index,SCORAD)評估AD的嚴重程度,將60例AD患者分為輕度組(29例,0~24分),中度組(20例,25~50分),重度組(11例,>50分)。
1.3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5.0和Graphpad Prism 8.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并繪圖;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兩樣本均數比較采用t檢驗;多組間均數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檢驗對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評估AD發病的危險因素,均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外周血中CLEC4G和嗜酸性粒細胞水平與對照組相比,觀察組CLEC4G水平顯著降低(P<0.001),觀察組內,兒童期、青少年與成年期及男、女性患者之間,血清CLEC4G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此外,嗜酸性粒細胞水平在觀察組與對照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AD組與對照組外周血中CLEC4G及嗜酸性粒細胞水平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CLEC4G and eosinophils in peripheral blood between AD group and control group ±s

表1 AD組與對照組外周血中CLEC4G及嗜酸性粒細胞水平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CLEC4G and eosinophils in peripheral blood between AD group and control group ±s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01
組別AD組兒童期青少年與成人期男性女性對照組嗜酸性粒細胞(× 1012個/L)0.26 ± 0.23 0.27 ± 0.18 0.23 ± 0.20 0.30 ± 0.21 0.24 ± 0.30 0.22 ± 0.20例數60 29 31 28 32 29年齡(歲)16.6 ± 10.7 8.3 ± 1.9 25.2 ± 9.3 13.3 ± 7.3 17.7 ± 11.3 16.5 ± 9.4 CLEC4G(ng/L)359.4 ± 57.3*361.0 ± 64.3 357.9 ± 50.4 353.0 ± 55.3 363.4 ± 58.9 521.8 ± 48.1
2.2 AD患者血清CLEC4G水平與tIgE相關性分析60例AD患者中有41例sIgE陽性,陽性率為68.3%;38例tIgE陽性,陽性率為63.3%,其中tIgE水平≥ 200 kU/L者20例,CLEC4G水平為(351.5 ±56.6) ng/L;100~200 kU/L者18例,CLEC4G水平(337.9 ± 57.5)ng/L;tIgE ≤ 100 kU/L者22例,CLEC4G水平(384.3 ± 50.5) ng/L。tIgE ≤ 100 kU/L組CLEC4G水平顯著高于tIgE 100~200 kU/L和tIgE ≥ 200 kU/L組(P=0.010,P=0.038),但CLEC4G水平在tIgE ≥ 200 kU/L組和100~200 kU/L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439)。
2.3 輕度、中度和重度AD患者CLEC4G和嗜酸性粒細胞水平比較與輕度組比較,中度組CLEC4G水平顯著降低(P<0.05),但重度組CLEC4G水平與中度組、輕度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嗜酸性粒細胞水平在各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嚴重程度AD患者血清CLEC4G和嗜酸性粒細胞水平Tab.2 Serum CLEC4G and eosinophils levels in AD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severity ±s

表2 不同嚴重程度AD患者血清CLEC4G和嗜酸性粒細胞水平Tab.2 Serum CLEC4G and eosinophils levels in AD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severity ±s
注:與輕度組相比,*P<0.05
組別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F值P值嗜酸性粒細胞(1012個/L)0.28 ± 0.20 0.22 ± 0.15 0.27 ± 0.21 0.578 0.786例數29 20 11 CLEC4G(ng/L)381.4 ± 49.6 325.5 ± 52.8*363.1 ± 58.9 10.490 0.005
2.4 AD患者血清CLEC4G與IL-33水平比較與對照組[(221.2 ± 47.4)ng/L]相比,觀察組[(358.1± 51.1)ng/L]血清IL-33水平顯著升高(P<0.001)。AD患者血清CLEC4G與IL-33之間并無顯著相關性(r=0.090,P=0.495)。
2.5 AD發病的危險因素分析以AD發病為自變量,以年齡、性別、CLEC4G、IL-33為協變量,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評估AD發病的危險因素。結果顯示,年齡<14歲和IL-33為AD發病的危險因子,OR值分別為2.584、1.241,95%可信區間(confidenceinterval,CI)分別為1.004~6.647、1.030~1.495;而CLEC4G為AD的保護因子(OR=0.890,95%CI:0.809~0.979)。見表3。

表3 AD發病的危險因素分析Tab.3 Analysis of risk factors for the incidence of AD
AD是一種異質性皮膚疾病,因免疫因子表達不同,其癥狀和療效存在差異[9]。大多數輕中度AD患者接受外用藥物、潤膚劑和口服藥物等將會獲得較好的療效,但部分中度至重度AD患者的治療效果不佳,通常需使用免疫抑制劑和生物制劑。因此,了解AD免疫失調的分子機制,根據臨床癥狀和免疫因子制定個體化治療具有重要意義[10]。
CLEC4G是固有免疫系統中重要的模式識別受體,在筆者先前的研究中,CLEC4G被發現是維持肝臟正常免疫功能重要的宿主因子,隨著肝臟免疫系統的失調,其表達減少[11-12]。因此,探討CLEC4G是否也參與AD免疫功能失調,引起了筆者極大的興趣。研究發現,AD患者血清CLEC4G水平顯著降低,表明CLEC4G可能是AD發病的宿主保護因子,但這與TENGVALL[5]等在德國牧羊犬病變皮膚中的檢測結果相反,可能與不同物種,不同組織等有關,尚需在AD患者病變皮膚中進一步確認。研究發現兒童期和青少年與成人期AD及男、女性AD患者血清中CLEC4G水平無顯著差異,可能與CLEC4G作為固有免疫系統分子,均參與不同類型AD的發病。但由于本研究入組AD患者數量較少,也沒收集到嬰兒及老年期患者標本,需要在更多樣AD人群中驗證CLEC4G水平。
嗜酸性粒細胞、血清tIgE及sIgE檢測是中國AD實驗室檢測指標[6],部分病例會隨AD病情加重而升高,對AD診斷有重要參考價值。研究發現嗜酸性粒細胞在兒童期和青少年與成人期AD及男、女性AD患者中無顯著差異。另外,60例AD患者血清tIgE陽性率為63.3%,sIgE陽性率為68.3%,表明本地區大多數為外源性AD患者,這與前人報道結果一致[13]。此外,研究發現CLEC4G水平在tIgE ≤ 100 kU/L組中顯著升高,但在tIgE ≥200 kU/L組和100~200 kU/L組間無顯著區別,這表明一定程度上,CLEC4G可作為外源性AD輔助診斷指標。
AD根據SCORAD評分可分為輕、中、重三組,評估與疾病嚴重程度之間的關系是臨床應用價值重要的研究內容。本研究發現,與輕度組比較,中度組CLEC4G水平顯著降低,但重度組CLEC4G水平與中度組、輕度組間無顯著差異,這可能與實驗樣本量不夠有關,也可能與AD免疫失調后觸發負反饋機制有關[14]。
另一方面,IL-33是驅動AD發病時Th1/Th2細胞分化失衡的細胞因子[7],本研究也驗證了IL-33在AD患者血清中的水平,與QIU等[15]研究結果一致,IL-33在AD患者血清中水平顯著升高,IL-33是AD發病的危險因子,但CLEC4G與IL-33之間并無顯著負相關關系,表明CLEC4G可能是獨立于IL-33介導AD發病的保護因子。
最后,本研究對AD發病的危險因素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年齡小于14歲和IL-33為AD發病的危險因子,年紀大于14歲和CLEC4G為AD的保護因子,性別與AD發病風險無關。這與AD好發于兒童期的事實一致,但其中生物學依據有待進一步探究。
綜上所述,本文初步探討了AD患者血清CLEC4G水平及其臨床意義,雖然樣本量不大,但入組對象均有典型的臨床癥狀,所以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可信度,為AD發病新機制及診療提供了新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