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徐江

人生的悲哀莫過于失去自己的寵愛之物。于我而言，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失去與自己相知相伴的伙伴——小狗“多多”，因為，很多人所謂的寵物，于我而言，多多早已經成為我生活、生命的一部分，我更愿意把它當作是伙伴。

我總是很習慣地叫你“孩子”“寶貝”，在我內心深處，“孩子”這個詞的緣分還太淺，因為那是必須在成人結婚后才能擁有的情緣，而你與我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結下了不解之緣。遇見你，是命中注定的。第一眼，我們就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久違的熟悉，好像我的生命跋涉了五十年，就是為了等待與你相遇的這一刻。“多多”，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你的意外離去讓主人我倍感傷心、懊悔和寂寞！一時間，我似乎都是在暗夜中摸索徘徊，因為，你這一束光，已經離開了我。

永別了，孩子——我永遠的“快樂寶貝”！夜深了，你睡了沒有？變天了，你冷了沒有？你今天出去玩兒了沒有？你吃肉肉了沒有？……絲絲縷縷，點點滴滴，就這樣在心里揪扯。銜哀致誠，望孩子在汪星上快樂如初，托夢于我。可是，這一切終歸都成了我的夢，你從我的生命中走過，卻再也不曾在我的夢中出現，你是否也在深深地懲罰我？

“多多”是一只小柯基，很多人看來她和大多數柯基都是一樣的，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甚至很多人還問過我，一只并不名貴的小狗，我為什么會如此珍視。也許，很多人的價值觀中，名貴與否直接決定了我們的珍視程度，但于我而言，更多的是我們彼此內心的那種相通，那種朋友一樣的理解和相持相扶。“多多”對于我來說，絕不是一個寵物那么簡單，她的價值，也絕不限于一只寵物帶給我的快樂那么簡單，可是此刻我也實在找不出來更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就姑且稱她為“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是主人我葬送了你這小小的生命，然而，此時此刻除了深深的內疚還是內疚，我還能有什么過多的言語呢？懂事的你，貼心地讓主人在家享受年節帶來的喜悅；懂事的你，卻在年節到來之時，因為主人的一時懶惰和疏忽，讓你離我而去。多多，是主人我沒把你照顧好，多多，你責怪我吧，也可以是懲罰。可是，你不要不理我，你來我的夢中吧，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刻。

明明知道過年時人們要放鞭炮，而你最怕響鞭炮。之前，每當不知哪里有炮聲傳來，你都會不由自主地亂跑、吼叫；明明你的繩子在車里，遛玩兒時應該給你系上，出于一時的疏忽卻沒這樣做。偏偏在四處炮響的年節時刻，沒有給你拴上繩子，而偏偏我又沒有親自帶你出去，一切的一切偏偏就那么巧地湊在一起，在大年三十的夜里，一個最該幸福籠罩我們的時刻，意外發生了。我因貪酒和倔強，非要讓家人再去遛你，寬敞的小區突然來了一輛車，這輛車偏偏在這個時間節點兒撞了你。

嗚呼哀哉！我的心好痛，誰想到，誰想到，真的出現這種事。噩耗傳來，我大腦一片空白，悲痛欲絕！我始終在回味當天的種種不該、種種巧合，百般滋味，縈繞心頭。恍惚間，讓我這樣一個大男人，一連十多天吃不下，消瘦了十多斤。我也在反復追問，我究竟是太愛你了還是太愛我自己了，竟然讓你這個可愛的小精靈在我愛的名義下，失去了生命。人世間又何嘗不是呢？我們總是以自己認為的愛，卻給了他人更多的傷害。我可憐的多多，主人想你，想與你相處的朝朝暮暮。

每當下班的時候，我走到樓下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先給家人打電話準備遛我的多多，而你只要聽到熟悉的電話鈴聲，你就馬上知道是爸爸回來了，要帶你出去遛玩兒。而這件事，也成了每天我們彼此共同的期待。女主人一開門，你就從六樓一口氣飛奔而下。待到你奔至我的面前，已經是氣喘吁吁、搖搖擺擺的了。即便如此，你也不會忘記跟主人我首先來個親密的相見動作，伸出小手，作揖擺尾，然后興沖沖地跑出去，再折回來，從不離開主人我的視線。你是多么乖巧，又是多么讓人開心！

主人要上班兒了，只要主人跟你說聲“主人要上班兒去”，你就聽懂了，你就主動地退到沙發跟前，趴在地上，小手前伏，小屁股撅起不停地擺動，目不轉睛地盯著主人……無奈而又乖乖地待在家里，此刻主人我與你都有種戀戀不舍的感覺；每次主人我故意說不帶你出去遛玩兒的時候，你都會執著地守在門口，因為你知道那是主人在逗你，你和主人我就是這么彼此地熟悉，彼此地了解，真是心有靈犀、息息相通。

當年給你做節育手術時，寵物醫院大夫根據你的情況問“保胎還是保命？”我毫不猶豫地說“保命！必須保命！”主人我看著你在手術臺上，心里特別地擔心，生怕你有什么意外；當你手術成功以后，我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工作之余，我天天抱著你打車到寵物醫院陪床輸液，一連好幾個星期都是如此，直至你痊愈。為你做任何事主人我不覺得有半點兒添麻煩的感覺。尤其是回家之后恢復期間，眾人的一聲夸贊，多多真勇敢！真勇敢！你就上樓時非要自己蹦樓梯，因為你是小短腿兒，只能雙腿蹦著上，提前到達家門口時向主人我示意“我真棒”！當時，主人怕你上不去，主動說抱著多多，你卻一股腦兒地自己蹦樓梯。我知道，那是你不想給主人添麻煩，我的多多是真正的棒。

哎！那么多的磨難你都走了過來，我多么希望這一次你還能堅強地挺過來。可是，可憐的多多，你的生命最終在手術臺上一點一點地流逝了，永遠離開了我！永遠安息在大青山腳下，伴隨著大青山的一草一木，躺在那里，與青山同在，與草木共芳。而我，一朝一夕，牽腸掛肚，也只有在無盡的思念中與懺悔中，想著你。

還記得那是2017年，你光榮地成為家里的一個小成員，你的名字由“多余”改為“多多”，后來家人又逐漸愛稱你“臭多兒”，而我獨叫你“多疙蛋”“多姑娘”“寶貝”。對你的愛，我是最自私的，更是“霸道”的，我就像一個固執而執拗的老小孩兒，我甚至不能容許任何人說我多多的“壞話”，更生怕任何人對我的多多有不體貼之意。

你是主人我一手嬌生慣養出的很愛管“閑事”、懂事、喜歡運動、給人帶來最大快樂“好孩子”。每當主人與女主人拌嘴時，你用變調的聲調和特別的動作——扭動你的小屁股擋在我們中間，勸阻我們，使得我們的家人只能和睦相處，從不敢高聲說話、相互爭吵。你是我們家庭矛盾的小小“調解員”，維護家庭和諧的“好孩子”。有你在，我們一家人愉快溫馨，其樂融融。

“多多”就是我的“導航”，是我的伙伴。主人要購物的時候，一說“‘多多，我們去超市”，你就馬上領著主人朝著超市的方向去；主人一說取快遞，你就朝取快遞的方向去；一說去公園，你馬上高興得簡直是手舞足蹈。每當過馬路時，你左顧右盼，全力以赴沿著人行道向前奔跑，像個懂事兒的孩子，怕出意外，我也漸漸欣喜于你的機警與靈敏。冬天，怕你冷，給你買上鞋、夾克服，你走起路來又是多么瀟灑、多么誘人！

主人溺愛你到了極致了，好吃的一定給你吃，雞肉給你吃，我吃雞皮，給你吃雞大腿，我吃肥肉，給你吃肥瘦相間的好肉，怕你被骨頭卡住，我嚼過后再給你吃，對你就像對待孩子一樣，生怕有半點閃失。當別人對你不公時，主人跟他急，我怕別人沒有愛心，欺負我的多多。你就是這樣在我的寵溺中一天天長大，我也在你點滴的陪伴中幸福著。

“孩子”，你這一生跟主人去過老家，去過大城市。主人離開你一會兒就會惦念你。主人不在的時候，你不好好吃飯，所以，只要主人出門，就一定反復叮嚀家人好好照顧你，而身處異地的我，也會對你更加牽腸掛肚。于是在家的每天早晨，我必做的一件事是給你準備早餐：半袋牛奶、一碗糧食，一小盆純凈水。“孩子”！是你“鞭策”了主人，讓主人我養成每天早晨五點鐘起床的習慣，你也養成了從不在家大小便的好習慣。我也從2017年到現在不管刮風下雨、還是任何特殊情況，從不間斷、一如既往陪你遛玩兒，回家后給你擦臉、擦腳。

誰能想到，這一次，你卻讓主人永遠留下了遺憾。在舉國歡慶的除夕之夜，十點半你就出了事，快速地把你送到了寵物醫院拍片救治。醫生說盆骨骨折需要做手術，主人不惜一切要為你救治。寵物醫生說這種手術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主人也就稍微放了心。在等待準備做手術的漫長時間里，主人徹夜不眠，哭著、撫摸著陪你到天亮，時不時地安慰你，給你水喝，給你止痛藥吃，正是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初一晚上十點多開始手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到凌晨兩點四十才完成。手術期間主人神情恍惚，腦子不斷閃爍著各種各樣的念頭，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想，甚至有點兒后怕。手術以后，主人看到你做完手術的狀態非常好，而且，寵物醫生也說手術很成功。我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安定下來，準備留下陪床，可寵物醫生說用不著，放心吧。在主人離開你的一瞬間，可愛的你的眼神不住地看著主人，像是祈求，像是安慰，更像是永別！

誰知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鐘就傳來噩耗，說“多多”沒了。一個晴天霹靂讓我失魂落魄，簡直像天塌了一樣，不愿承認這是事實。家人不斷的安慰更像是刀子，一次次地刺在我的心頭。我的伙伴，我的最愛，你怎么能說沒就沒了？你不是最堅強的嗎？你不是每一次都能堅強地走過來嗎？你是在嚇我逗我嗎？好多人勸我說，不就是一條狗嗎，家有千萬四條腿不算，真的那樣嗎？

我怎么也走不出這個悲痛的怪圈，只要一說“多多”，我的眼淚就那么地“多”。

回到東勝后，看到家里邊你的糧食、牛奶、火腿，你的水盆、墊子、擦臉巾、沐浴露，還有你的好幾年不用的籠子、新買的指甲鉗、除蟲劑等，一切的一切，主人止不住地失聲痛哭，難以自拔！我還總是習慣地在家里到處找“多多”，不時地叫“多多”。

你在哪里？爸爸想你。不由得又流下一行行眼淚。下班后回到家總是長吁短嘆、唉聲嘆氣，總覺得缺點兒什么……

多多，主人我覺得你從來就沒有過任何缺點，主人也從來沒有與你生過任何的氣。我甚至因為你偶然的離去，悲痛欲絕。一個春節，我堅持了多年的體重突然減少了十幾斤，很多人都向我打探瘦身秘訣，沒有人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多多”，因為“多多”永遠離開了我。于是我真的成了“祥林嫂”，別人一問起“多多”，我就難過地講一通。每到情深，我都已經是老淚縱橫了。雖逾知天命，但在他人眼中，我從來都是笑呵呵的，而現在，滿面傷感的我，竟然再也無法自持，我活在了自己無盡的傷痛中，流盡了一生中過去從未流過的眼淚。

嗚呼！“多多”，主人我有不可饒恕的罪過！你走了，再也不能給我和家人帶來快樂和心靈的慰藉了；你走了，給主人減輕了負擔，但在主人的心中，你永遠是我幸福與快樂的精神支柱。有你時干什么我都充滿了激情，有你時讓主人多一份兒牽掛，真是愛你愈深，痛你愈切，悲呀！真后悔那個時候我怎么沒有多抱抱你，現在，我再也抱不到你了，再也不能為你擦腳、擦臉、洗澡了！你是不是也在懲罰我，甚至都不再來到我的夢中來。這是我人生中最傷痛的一次！抹不掉的傷痛，讓主人撕心裂肺地想你！

多多，到今年的三八婦女節，你就整整六周歲了，可惜沒過生日你就……主人無法表達對你的歉疚，只能以人類的方式發出誓言：三個月不飲一滴酒；寫一篇永遠紀念你的文章；唱會、拉會一首歌《片片相思賦予誰》，來告慰你小小的“靈魂”。

一首改編后的歌詞《片片相思賦予誰》送給你：

樹枝干癟雪花來，漫天雪花亂舞飛，細看雪花誰人醉，片片相思賦予誰？欲問雪花何處歸？飄飄灑灑與風隨，心隨風動寄相思，片片相思賦予誰。我在南邊君在北，一片癡情空余對。雪花含情風含淚，片片相思賦予誰？再譜一曲雪花飛，云飛煙滅愛永隨，為伊消得人憔悴，片片相思托夢來。

也許，忘記了你讓我好解脫，但是又怎么能把你忘記？永遠地記住，那才是對你最美好的紀念。現在你走了，留下孤零零的主人自己，可我依然習慣了五點鐘起床，習慣了起床后叫一聲“多多”，更是習慣了走到廚房拿牛奶，可是現在我只能失魂落魄地不時喊幾聲“多多”……

多兒，難道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匆匆過客？你是我的伙伴，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寶貝。不，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現在，你永遠安息在大青山腳下。面對逝者，我覺得最好的方式不是忘卻，而是讓你能永遠保留在記憶中，保留那份相知相通的美好，因為想念真的是擁有的另一種形式。我還能找到什么方式來表達我對你的思念？也許，這個世間根本沒有什么良藥可以慰藉一顆心。我姑且不恰當地用寫文章的方式，來記下點什么。我原想將幾年來我和“多多”的點滴都記下來，可是打開回憶的相冊，我才發現，自己的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任我如何用力地揪扯，都無法理出一個頭緒，那就索性，讓“多多”就這樣清晰而又模糊地縈在我的心頭吧！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