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翠 張皓月
在知識經濟時代,創新能力決定著一個國家的科技發展潛力、經濟發展能力和國家綜合實力,國家和民族競爭力最終取決于所擁有的創新人才數量。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聚天下英才而用之。2022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新時代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意見》指出,“技能人才是支撐中國制造、中國創造的重要力量”,健全高技能人才培養體系,培養造就大批高技術技能人才隊伍,實現高技能人才數量、結構與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要求相適應[1]。當前,我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已然跟不上產業結構轉型與經濟發展需求,勞動力市場技術技能人才供需矛盾突出[2],尤其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數量不足與結構性短缺,制約著我國科技創新發展與技能強國進程。緩解人才供需結構性矛盾、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及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必須優化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路徑,提升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質量水平,構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體系,培養建設一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隊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向建設人才強國邁進。
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作為獨特的創新人才類型,既具有創新人才的普遍特征,還具有技術技能人才的個性發展特征。全面把握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內涵,既要“要素式”地研究創新人才的基本特征,更需要“發展式”地整體把握技術技能人才的特點。
廣義上講,技術技能人才是掌握專門知識和技術,且具備技術應用能力和較高操作技能的從事較強技術性工作的勞動者。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是具有精深專業知識、精湛操作技能等硬技能,以及較強的學習思考能力、管理協作能力等軟技能,并能夠將理論和技術應用到生產實踐中開展創造性活動的創新型人才,是能夠適應新技術、新業態發展的高素質、高水平技術技能人才[3]。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既具有創新人才的創新精神、創新思維、創新能力等普遍特征[4],還具有技術技能人才的貫通性、實踐性、技術性、成果導向性等顯著特征。
第一,從創新活動的要素構成分析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貫通性特征。創新之于人類發展,非單一知識累積使然,而是多種發展要素的綜合,其中知識與能力的貫通對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至關重要。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創新活動,依賴于多學科知識和能力的交叉融匯,完整而顯性的知識結構是基石,系統而隱性的知識與技術技能貫通鏈條是核心,二者共同構成了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知識要素,是技術技能人才開展創新活動的基礎。與此同時,創新意識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內驅力,提供持續創新動力;工匠精神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需要具備的情感要素,驅動其職業生涯發展;實踐能力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方法要素,成就其本質內涵。深刻理解把握上述核心要素,能夠有效提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質量[5]。
第二,從創新活動的本質理解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實踐性特征。創新是人類特有的行為活動,創新的本質是具有明確目的性和結果導向性的人的創造性實踐行為活動。富勒指出:“知識是寶庫,但開啟這個寶庫的鑰匙是實踐。”一方面,技術發展與技能形成依靠實踐。相對理論型或復合型創新人才(強調智力特征和獨特的個性),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歸屬于應用技術創新人才范疇[6],更加強調技術技能應用實踐能力及產品改造革新能力。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技術發明創造與技能精進發展都離不開實踐,“實踐”對技術革新與技能形成至關重要[7]。另一方面,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發展也以解決實踐類問題為主要目的,嚴格意義上講,任何沒有實踐意義的“創新創造”都不應歸為技術技能創新,實踐性是檢驗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必要特征。
第三,從技術發展的本質強化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技術性特征。技術哲學指出,科學和技術屬于兩個不同的體系,遵循著不同的發展邏輯,有著不同的內在知識表征和知識構建方式,發明創造知識體系和思維體系更接近“技術”而非“科學”,即本質上不存在“科學”發明(科學只有“發現”),只有“技術”發明。相對科學而言,技術具有先驗性和經驗性,單純把技術技能作為理論的實踐化過程,必然會使技術技能人才發展走向偏差。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技術發明創造過程,不僅僅是將科學知識轉向實踐應用的過程,技術本身所具有的系統性、客觀性、規范性和目的性等獨立的本體特征,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提供了理論指導。
第四,取得技術創新成果是評價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重要指標。從技術技能人才發展環境、實踐問題源頭和培養目的性來講,能夠取得創新成果并將成果應用于技術進步和產業升級,是仲裁和認定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根本指標。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脫離創新目的性,不僅會偏離創新人才的本質內涵,還將失去天然的創新驅動力。總之,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是以技術技能見長、能靈活應用技術技能解決實際問題并推進技術創新或技能革新的人才[8],其中知識與技能的貫通性、創新的實踐性、技術發展的獨特性是理解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內涵的過程性指標,技術創新成果的取得是評價的結果性指標。
培養發展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具有重要價值,是順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趨勢和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目標的外在體現,也積極回應了新技術革命和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對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提出的新挑戰。
第一,緩解技術技能人才供需矛盾。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底,我國技能人才總量超過2億人,占就業人員總數超過26%,其中高技能人才為6000萬人,僅占就業人員總量的8.04%。從結果來看,我國勞動者總體素質偏低,位于技術鏈低端的從業者眾多,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缺口較大[9],職業教育人才供給與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包括高級工、技師、高級技師)需求存在差距。培養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是緩解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供需矛盾的重要途徑。
第二,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人工智能技術塑造的新型產業集群,以及傳統智能制造產業的轉型升級,對從業者理論知識和實踐操作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如果沒有足夠數量和質量的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作為支撐,將會失去新技術、新應用的推廣和新業態、新技術產品的落地[10],產業升級發展所需的核心技術和設備等面臨著“卡脖子”問題[11]。這就要求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瞄準技術變革和產業優化升級方向,培養具有創新能力并勇于創新實踐的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填補現代產業體系中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空缺,為產業轉型發展提供人才和技能支撐。
第三,加快推進技能強國建設進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主要依賴于職業教育體系,這是由職業教育發展特點與人才培養目標決定的[12]。英國、德國等發達國家紛紛加快職業教育改革,通過頒布技能人才戰略推進技能強國建設進程。2021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印發的《“技能中國行動”實施方案》開篇指出,“技能人才是支撐中國制造、中國創造的重要力量”[13]。目前,我國已經建立起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也具備大規模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的能力[14],這就要求加快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提高職業教育人才培養層次,培養數以億計的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術技能人才,推進技能強國戰略目標的實現。
第四,積極服務于創新驅動發展戰略。2021年公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強調要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15]。職業教育是國家技術創新驅動發展的基礎性支撐,其發展水平決定著技能勞動力素質和供給水平。提高職業教育服務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能力水平,要求加強創新型、應用型、技能型人才培養,壯大高技能人才隊伍,激發技術技能人才的創新活力,以增強國家核心競爭力和科技創新能力,回應職業教育強國和人力資源強國建設目標。
近年來,我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在理論研究和實踐推進中取得了顯著成績,但也必須認識到高層次、創新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仍面臨多重困境,要從創新人才發展特征與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目標的雙重視角出發,關注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評價與發展存在的問題。
第一,培養標準不明確,對技術創新本質的關注不夠。技術技能人才發展有其特有的規律,必然要求其培養路徑適應這一規律,這不僅要求建設相當數量的應用型本科與職業本科,還要求這類高校轉變培養思路。但我國應用型本科院校數量不足,從高職院校升格發展起來的優質職業本科數量較少,截至2021年,我國有高職院校1486所,而本科層次職業院校只有32所[16],且辦學歷史較短、辦學實力相對薄弱,難以承擔起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重任。加之技術哲學發展較晚,對“技術”的本質認識不清晰,在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理論和實踐二元辯論中,忽視了對更重要的技術本質的追尋。二是職業本科人才培養特點不顯著。職業本科人才培養理念、方案、方法、路徑等,要么狹隘地延續了職業專科人才培養模式,要么直接“復制照搬”普通應用型本科人才培養標準,甚至在與普通教育本科競爭中人才培養目標向學科建設與學術研究方向強化[17],難以發揮技術技能人才的獨特優勢。三是長期以來,我國高等教育被定位于培養拔尖理論創新人才[18],對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針對性明顯不足,與“知識型”創新人才培養相比,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缺乏更高層次的培養主體。
第二,培養層次有待提高。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要求培養不同層次類型的創新人才,其中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在服務國內國際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中占據重要地位。2021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的《第三季度百城市公共就業服務機構市場供求狀況分析報告》顯示,市場對具有技術等級和專業技術職稱勞動者的用人需求較大,而我國現存勞動力的技能水平很難完全勝任現代化崗位的需要,高水平技術技能人才數量不足與質量不高的結構性短缺問題突出,專業技術職稱的求人倍率均大于1[19]。一是現階段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基本依賴中高職院校主體的培養實踐,缺乏更高層次的“技術技能創新學科”源頭性的人才培養研究和實踐,技能人才培養水平被局限在專科層次,難以滿足經濟轉型升級對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20]。二是新工科發展緩慢,缺乏科學的新工科人才培養發展體系[21];具有職業教育特色的圍繞職業崗位而構建的職業學科知識體系缺失,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成為無源之水[22]。此外,盡管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但以“普職分層”取代“普職分流”現象并不少見,“重學歷、輕技能”、重學科知識輕實踐創新的現狀依然制約著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
第一,評價標準不完善,人才分類評價不足。技術技能人才評價體系既存在職業資格、技能等級、職業能力等評價標準不健全,也面臨著技術創新與集成能力、自主知識產權與技術突破、成果轉化與產業發展貢獻等評價指標不明確的問題。在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評價中,“科研形式主義”不乏存在,表現在評價指標上存在趨同性和學術化傾向(如論文數量、代表作數量、影響因子等的偏重),評價標準重數量指標、輕質量貢獻,缺少對技術應用、創新實踐、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等影響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可持續發展的科學評價。換言之,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評價指標偏重于現有范式下的短期考核,缺少范式突破所需的長線評價和開放性評價思維,更缺乏從“0到1”創新早期成長所需的正向反饋[23],以及對技術技能型創新人才生涯發展的長效評價。
第二,評價機制不健全,對技術技能人才的制度化評價、市場化評價與社會化評價結果難以有效銜接。一方面,校、企在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質量評價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和分歧,學校注重綜合素質發展,而企業看重崗位適應能力和職業遷移能力[24]。另一方面,政府主導的職業資格評價中職業標準設置與崗位能力要求脫節,而行業企業、第三方評價機構主導的職業技能等級認定在認定程序、評價質量與評價規范管理方面仍需改進,評價認定結果的科學性、公平性和權威性有待提高。同時,評價機制對技術創新的導向性不足。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評價應以成果為最終檢驗標準,而創新成果應以切實促進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為具體依據。但以成果轉化為導向的技術創新人才激勵機制落實不到位,對新技術發展、新工藝提升、新產品與新設備優化等創新成果獎勵不充分,制約了技術技能人才的創新積極性和技術創新轉化。
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需要多主體協同參與,尤其離不開行業企業的緊密合作,企業在技術應用、技術創新和產業化發展方面,具有學校所不具備的天然優勢,能夠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提供良好的創新實踐基地。但現階段我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模式面臨多主體協同機制和跨界融合機制不暢通的困境。由于企業與學校在性質、體制、功能和結構上的不同,使得行業企業深化校企合作的動力不足,參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積極性不高。同時,校企合作中政府剛性約束機制的缺失,導致校企合作局限在共建實習基地、訂單式培養、頂崗實習等淺層合作,在科技研發創新、科技成果轉化、技術創新應用方面的深度合作較少,這種短期的、不規范的低層次合作制約著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貫通性和創新實踐。
此外,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路徑缺乏對技術創新過程全面、客觀的審視,不僅造成技術鏈與創新鏈、教育鏈與產業鏈的斷層,阻礙技術創新成果轉化和產業化發展,使傳統制造業產業升級缺乏實效,還易陷入理想主義的技術創新之中,致使創新成果難以落地,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率仍然不高。近年來,我國創新成果與發明專利逐年提高,但發明專利產業化率僅為36.7%,而高校只占3.9%[25],技術成果專利的轉化率顯著低于歐美發達國家,造成了創新資源的極大浪費。
遵循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成長特點,從目標要求、價值引領和制度保障等角度,提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路徑,激發技術技能型創新人才培養發展的內生動力及其技術創新活力,加快新時代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
創新如同一個金字塔,知識發現是金字塔塔尖,應用發明、技術創新、集成創新等是金字塔的重要組成,正如社會發展對創新的需求也是多樣化、多層次的。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工業強國都是技師、技工大國,技術工人隊伍是發展的人才基礎。當前,我國正在由制造業大國向制造業強國邁進,需要大批能夠切實推進產業升級并解決“卡脖子”技術問題的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因此,首先要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作為創新人才培養體系與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目標。
其次,明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標準。技術技能人才的認定標準具有相對性,并且隨著社會的進步和新技術的發展而持續迭代,現代意義上的技術技能人才是具有技術傾向性的人才,分為技術技能型、復合技能型和知識技能型三類。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要將技術創新、服務產業發展作為重要培養標準,強化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技術性、實踐性和創新目的性要求,發揮拔尖創新人才在科技成果轉化、研究成果應用、技術優化完善等科技創新發展鏈條中的顯著優勢[26]。具體而言,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應突出技能實際操作能力以及解決關鍵生產技術難題的要求;拔尖創新知識技能人才培養發展要強化理論知識的掌握,以及應用理論知識指導生產實踐、創造性開展工作的理論應用能力;拔尖創新復合技能人才培養發展則要突出多項技能的掌握與綜合應用,以及解決現場突發性問題的應變能力,以滿足復雜技術工作對技術技能人才的綜合要求[27]。
最后,實施創新人才分類培養計劃。學校的主要功能是人才培養,高等教育體系賦予了不同層次類型的學校以創新人才培養的任務,從而形成開放的創新人才培養體系[28]。我國理論科研型高校重視知識創新,已成為國家創新體系的主體之一[29],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任務逐步向職業教育轉移。因此,應加快職業本科高校建設,提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層次水平,打造一批以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為己任的高水平職業本科高校[30]。此外,依據人才培養目標與創新人才需求結構,建立專門的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計劃,圍繞國家重點產業實施高技能領軍人才培育計劃和技術創新項目,培養符合現代產業發展需要的高技術技能人才,以實現產業人才需求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供給的有效對接。
需要強調的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還應遵循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依據技術技能人才發展特點,結合技術創新與技能形成過程,加強創新思維與創新實踐能力是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突出特征。創新的核心在于思維,實現的關鍵在于轉化[31]。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是集創新思維、科學技術知識與綜合技能全方面發展的過程,離開創新思維與科學技術知識,創新實踐能力與技術轉化能力難以實現長效發展[32],而未經實踐轉化的科學技術則難以發揮對社會發展的推動作用,也無法促進科學技術知識的再生長。此外,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應貫穿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的始終。
評價具有“指揮棒”作用,評價體系的完善與否決定著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質量。2019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印發的《關于改革完善技能人才評價制度的意見》指出,“健全完善技能人才評價體系,突出實際操作能力和解決關鍵生產技術難題要求,形成科學化、社會化、多元化的技能人才評價機制。”[33]
首先,完善評價指標,構建以技術知識為基礎、技術技能增長為核心、工匠精神為動力、創新成果轉化為目標的綜合評價指標,全面準確反映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知識、技術、技能發展水平。同時,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評價要兼顧評價的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34],強化技術應用與技術創新評價,扭轉科研導向的標準化評價理念,引導鼓勵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將科學知識轉化為關鍵技術,落實技術技能人才“知能并重”的培養目標,形成多元化的創新人才發展觀。
其次,健全人才評價制度,助力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成長發展。一是探索制定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如世界技能大賽獲獎選手)免試入學或升學政策,暢通技術技能人才發展通道,形成多元評價、靈活調整的人才選拔評價體系,構筑多層次的技術技能人才輸送途徑。二是建立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用人評價機制,發揮人才培養機構、行業企業、用人單位、社會組織等多主體評價作用。三是改革技術技能人才薪酬分配體系,探索“書證融通”“學歷學位與職業資格互認銜接”的薪資待遇體系,提高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社會認可度,營造促進技術技能人才發展的制度環境,形成國家重視技術創新、社會崇尚技能發展、人人擁有技術技能的制度文化,促進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脫穎而出。
英國高校創新人才培養與產業界、企業部門保持著密切聯系,并通過轉讓專利、創辦科學園、成立教學公司、制定綜合培養培訓計劃、開展技術咨詢、聘請“聯合教授”、開設合作課程等多種形式,建立“產—學—研”一體化協同培養模式[35]。由此可見,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發展需要整個教育系統的努力,更離不開行業企業的大力支持[36]。要解決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與生產實踐脫節問題,實現人才培養、技術創新、社會服務等功能,職業教育必須破除理論型創新人才培養理念和學校主導的封閉式育人模式,與行業建立緊密結合,與企業創新合作模式,與地方社會經濟發展實現良性互動,探索政府、社會、行業企業和學校多主體協同培養機制,促進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的有效銜接。
首先,創新校企合作模式,為企業參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提供多種途徑,包括資金投入、技術支持、設施提供、人力投入等方式。其次,促進產教深度融合,建立產業發展與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雙循環發展路徑,及時將行業最新成果和產業發展戰略需求內化于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中,喚醒技術技能人才創新內驅力。此外,構建高能級協同創新平臺,鼓勵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多探索、廣實踐,突破技術“合成”或技能訓練范式,借助創新平臺積極進行技術創新成果轉化。
西方發達國家創新人才科技貢獻率為70%以上,美國和德國高達80%,企業擁有龐大的知識產權和核心技術,對外技術依存度低[37],這得益于企業深度參與的科技創新人才培養體系與完善的創新成果分配機制。因此,完善創新成果分配機制,提高技術創新成果獎勵,對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至關重要。
首先,建立若干具有輻射引領作用的新技術研發項目,激勵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積極開展技術創新。其次,明晰技術創新成果的知識產權歸屬權和利益分配機制,譬如根據創新成果分類制定產權歸屬、利益分配方案,對于由企業、高校和創新人才等多主體協同參與的創新成果,由相關主體自主商量協定。最后,協同推進技術創新成果的產業化發展。服務實體經濟發展的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為高附加值的產品,需要政府、高校、研發機構及行業企業多方同時發力,其中科研院所、高校作為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主陣地,利用與企業合作的契機,鼓勵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將創新能力付諸實踐,實現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融合。企業既需要創新人才加速產業轉型發展,同時也是創新成果的使用者,應積極主動參與拔尖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發展,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