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瑤
(作者單位:河北傳媒學院)
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指出,“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通過簡單12個字,總結概括出了文化作為凝聚國人的核心力量的重要作用及強大影響力。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增強文化自信,圍繞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將文化自信作為核心議題對其不斷強調是基于不斷發展精神文明的需要,象征著我國旗幟鮮明地將文化建設作為發展重點項目,勢必會引起各方對于文化建設的重視。
伴隨著視覺潮流和“眼球經濟”逐漸在社會化過程中占據主流地位,以電影、電視劇為代表的影視作品的不斷產出對當代人價值觀的影響在不斷擴大,將影視文化產品作為中國文化的輸出載體是新時代藝術表達的重要展現形式,也是使影視文化具有審美教化功能特質的必然要求。技術革新與類型突破為我國影視文化傳播注入了新鮮血液,但同時人們也必須直面被泛娛樂化席卷的影視市場所面臨的各種問題,并對存在的問題進行反思,在不斷剖析中積極尋找出路是其作為意識形態的使命所在。
“我們必須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著眼于提高民族素質和塑造高尚人格,以更大力度推進文化改革發展。”這段話是胡錦濤同志于2011年7月1日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提出的,是黨首次明確提出文化自信的概念,并且要通過高度自覺和自信使人民共享文化發展成果。而后,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提出了“四個自信”,正式將文化自信作為“兩個一百年”的重要戰略部署。自此,文化自信開始進入社會主流范疇,有了固定的概念。
“文化”一詞指的是人類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它是在基礎設施發展完善之后能夠形成的文學、藝術、教育、科技等。文化自信從名詞構成結構緯度理解是對文化形式及其內核的自信,而從更深層次理解則是強調對我國優秀文化的高度自信,對當代社會文化價值的自信以及對我國文化在“走出去”中所形成的影響力的高度自信。作為擁有五千年歷史文明的中國的文化資源宛如豐富礦藏,經過歲月沉淀后的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逐漸在文化自信的感召下形成特色文化名片,擔負著對外交流的重要使命[1]。因此,在認識到文化自信重要性的同時,更要將其作為精神內核融入社會大眾的日常生活中,使得大眾能從各種層面增強對文化的自豪感和自信心,這也是影視產品表達功能中的應有之義。
隨著社會發展,人們對于“地球村”的概念不再陌生,在全球化的當代社會中,影視產品成為我國文化對外傳播的有效輸出載體,它不僅可以充分表現我國在藝術領域方面的發展與進步,還可以將我國的文化、意識、價值觀等進行對外傳播。近年來,我國影視產品在對外輸出過程中屢次受阻,我國文化在海外傳播過程中陷入了“實踐困境”,主要原因包括以下幾點。
影視文化傳播作為世界文化傳播中的關鍵一環,中國影視產品在走出去的過程中承擔著表現國家意識形態的關鍵責任。而文化又因語言與地域差異呈現出海外輸出差異化的現狀,其原因歸根結底在于中西方文化差異下表現出的文化刻板印象根深蒂固。例如,影片《橫沖直撞好萊塢》在上映前以“東方人探索美國夢”為宣傳標語,但實際上講述的是男主角何宇明為去美國找女友而意外陷入走私案最終大獲全勝的“通關式爽片”。影片是以中國人的視角探尋作為“他者”的美國,充滿了通過營造傳統的沖突產生的喜劇效果。例如,影片中有一段情節是幾個外國人不自覺地圍繞著主角開始學習扭秧歌,手腳不同步的狼狽姿態引得大眾發笑。另外,制作團隊在影片中穿插了大量關于“槍戰”“賽車”“拳擊”等刻板印象中好萊塢文化的固有元素,使其充滿了獵奇性視聽符號,強化了觀眾的刻板印象。
我國影視市場中,IP改編逐漸成為影視產業發展趨勢,從《慶余年》《琉璃》,到《蒼蘭訣》《隱秘的角落》《長相思》,近年來熱門影視劇皆源于IP改編,相較之下,傳統的原創影視產品卻呈現出不溫不火的狀態。究其根源,一方面是這類網文、漫畫、游戲等IP產品經過市場檢驗后本身就具有原始粉絲存量,而在此基礎上進行創作的影視產品能夠以較低的試錯成本博得成功,另一方面則是具有較強原創能力的優秀編劇在當下極為稀缺,同時未經市場檢驗的產品也會在招商階段遇冷,淪為邊緣化產品。當原創產品不能滿足當下觀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時,IP熱現象應運而生,原創力愈發匱乏,長此以往形成惡性循環。
在我國傳媒行業具有上傳下達上層機構意識形態與價值體系的橋梁作用,將影視文化作品作為文化名片進行表達交流,履行意識形態的關鍵職能。但是,影視文化產品由于受眾門檻低、范圍廣、傳播快等特性,更加需要貼近人民大眾的表達,過度僵化的敘事形態則無法引起受眾情感共鳴,更有甚者會引起受眾的反感[2]。2018年播出的《娘道》雖然贏得了較高的收視率,但豆瓣評分僅有2.5分,產生如此大的差異正是由于對封建女性教條主義的過度宣揚,這類充實著“三從四德”“男尊女卑”“重男輕女”價值內核的劇集必然引起接受新思想長大的年輕一代觀眾的反感。影視文藝作品創作中不能一味地采用居高臨下的語氣進行說教,需要結合當下針砭時弊,在取其精華中創作真正與時代相符合的、大眾喜聞樂見的作品。
文化作為推動國家進步的重要力量,是經過漫長歷史發展所形成的民族精神與靈魂。文化自信則是指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或一個地區的人們對自己的文明的認同和尊重。在文化自信視域下,影視作品創作者應立足我國優秀傳統文化,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基石,將消除當下影視文化產品創作弊病作為己任,通過影視產品的對外傳播,實現我國優秀影視文化的高質量傳播[3]。
筆者通過對國內外票房較高的作品進行分析后發現,經典人物形象塑造在影片構成中具有關鍵作用。要想講好中國故事,就必須對承載故事表達的人物形象進行仔細雕琢,這就要求創作者要在故事情節發展合理化的前提下,對傳統群像角色人物形象塑造進行“扁平人物”“圓形化”加工。圓形人物的塑造打破了人物好的全好、壞的全壞的簡單分類方法,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去刻畫人物形象,能夠更真實、更深入地揭示人性的復雜,具有更高的審美價值。利用這種方法塑造出的人物能夠給觀眾留下一種立體可感的印象,往往能夠給觀眾帶來心靈上的震動。
由陳凱歌、徐克、林超賢三位導演聯合執導的電影《長津湖》一經公映便贏得了觀眾的一眾好評,更取得了57.75億的票房成績。從劇情結束后滾動的長演職人員表中不難發現,這部電影集結了數名優秀且大眾熟悉的演員,塑造了大量圓形人物。首先在伍萬里的角色塑造方面,從剛開始隨意說出口的“老子不干了”便要離隊,而后在呼嘯而過的火車中向外看到逶迤延綿的萬里長城,無須一言觀眾便懂得了伍萬里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何而戰。梅生一角則是小情懷與大英雄的結合,騎自行車歸隊、以女兒照片寄托思念、混戰結束后首先尋找半截相片等舉措把這個人物形象在搏殺英雄和孩子父親之間進行了平衡,是電影為了豐富戰士靈魂所做的細膩筆觸,立體化展現了該人物形象。而雷睢生一角則是承載了戰友與父親的雙面形象,從給伍萬里子彈不給彈頭,再到他伏在地面上勘察敵情,最后為了轉移定位彈而自我犧牲,分別展現了他作為戰友的頑童形象、作為戰士的專業能力,以及作為不惜馬革裹尸于戰場也要拼盡全力挽救于萬一的英雄光輝,自此形成了“雷公”這一角色閉環敘事線,實現了人物弧光的完整塑造。
縱觀影史發展不難發現,不少影片都在電影中進行群像人物的塑造,而將群像立體化注入血肉和靈魂才是群像角色立于影片乃至歷史緯度得以提升存在價值的關鍵因素。漫威影業通過《鋼鐵俠》《美國隊長》《綠巨人》《雷神》等多部系列作品塑造了多個立體且性格各異的超級英雄角色,鋪墊幾十年之久最終才在2019年通過《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完成對《復仇者聯盟3:無限戰爭》英雄的集結與絕地反殺,打造了21世紀第一個20年中具有較高商業價值與世界影響力的影視文化符號,并且獲得了27.97億美元的票房成績,甚至一度將《阿凡達》拉下全球票房冠軍的位置,躍而成為全球票房歷史紀錄的締造者。為了更好地完成敘事表述,中國影視創作者必須認識到對群像角色圓形塑造的重要性,只有在劇作創作時不斷地打磨雕琢才能實現優秀文化的輸出表達。
文化自信作為一種現代意義基礎上的先進追求,其前提在于文化自覺,而文化自信則是對文化自覺的一再確認。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的實質是要對中華文化的發展前途充滿信心、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充滿信心、對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充滿信心。因此,影視產品創作者需要在影視作品中積極融入優秀的傳統文化,同時培養高度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另外,影視產品創作者要改變固有功利化的文化思維模式,將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作為中華民族血脈相承的重要部分,以此塑造中國影視產品的精神內核。例如,以傳承非遺文化為核心的小成本影視劇《最食人間煙火色》展現了榫卯技藝、金繕描金、編制燈籠等中國傳統技藝,并將其作為主線貫穿到男女主角相識和相知的全過程中,并且在結尾以都市生活返璞歸真與傳統技藝得到傳承相結合進行了再次升華,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與影視產品相結合提供了良好示范。我國影視行業從業人員要提高自身整合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能力,并與當下社會現實相結合,從中汲取影視創新靈感,打造出更多能引起觀眾共鳴、增強國家文化自信的優秀影視產品。
影視文化產品在創作之初就應形成以受眾為導向的核心觀念,只有認真分析目標受眾群體的需求,了解影視作品的創作背景,才能創作出獨屬于中國的影視文化產品。
國內優秀影視劇對于構建集體記憶與情感認同作出了良好示范。例如,曾執導過《人民的名義》的李路導演的新作《人世間》成為2022年開年大戲,故事文本改編自梁曉聲茅盾文學獎的同名獲獎小說,故事文本橫跨半個世紀的光陰歲月,以周家為敘事視角,將“社會折疊”中經歷縱橫交錯命運的中國社會進行展現,展現了歷史洪流下“好人”“平凡人”“窮人”的變化。《人世間》的成功之處在于以人民的視角進行敘事,塑造了從青年到父輩的人物形象,每個觀眾都能從劇集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并進行情感代入,實現了真正的“共感性敘事”。
李路導演在采訪中表示:“我想做的作品,一定是關注人、關注社會、關注時代的發展和變遷。”《人世間》雖從立項起便奔著“鴻篇巨制”的目標前進,但還是將重點落實到了“人”的身上。周秉昆作為家中最小的兒子,在當時的社會語境下盡管承擔著父母“養口體”的責任,但是仍然會因自己的學習不好、成就不高而產生自卑心理,甚至因此與父親不來往。周秉義和周蓉雖然是外人眼中的優秀知識分子,但是周秉義會因為春節父親送給丈母娘家的茶葉又送了回來直言自己心里不舒服,周蓉也會因為分房問題而不知所措求助蔡曉光。僅從周家三子身上便能看到老百姓困倦于中國式家庭的各種瑣碎細節滋生的煩惱,而觀眾觀看時并不會有濃烈的“被說教感”,而是在不知不覺中承認人物的不完美,又陪伴他們一起體驗成長,留下不知所措的遺憾[4]。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是中國共產黨的群眾路線的領導方法和工作方法,影視文化產品歸根結底是人民大眾性藝術,那么堅持群眾性方針政策也是其中的應有之義。藝術創作從來不應高高在上,只有深入實際,想人民所想、感人民所感才能創作出大眾喜聞樂見的優秀作品[5]。
“以史為鑒知興替,以史正人明得失,以史化風濁清揚。”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觀要求影視工作者針對現實社會發展進行反思,而后重新調整戰略布局,將影視文化作品作為全球文化傳播切入點,并以此實現溝通對話,由此全面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