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因擦玻璃受傷，學校需承擔一定的責任

○梁永良

案例：劉某系旺子小學二年級學生。2016 年10 月13 日下午放學后，劉某和同學齊某一起打掃教室衛生。在打掃衛生的過程中，劉某站在一張課桌上擦玻璃。突然，劉某因站立的課桌桌面翹起，身體重心不穩，隨即身體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班主任何某聞訊后，立即給劉某的父親打電話。10 分鐘后，劉某的父親到校接走劉某。10月14 日上午，劉某到校上課。當天10 時40 分，劉某找到何某，告訴其自己肚子疼。何某立即給劉某的父親打電話。15 分鐘后，劉某的父親到校將劉某送往鄉衛生院。劉某在住院期間未向醫生講述其曾經因身體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因病情不見好轉，10 月16 日上午，劉某被轉到縣醫院。經過檢查，醫生發現劉某脾臟破裂，隨即對其進行了手術。劉某傷害事故發生后，劉某的父親找到旺子小學，就賠償事宜進行交涉，卻未能達成一致意見。11 月18 日，劉某的父親將旺子小學起訴至法院，請求法院判決旺子小學賠償醫療費。庭審期間，旺子小學向法院提供了班主任工作手冊、小學生安全責任書等，以證明其對劉某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另外，旺子小學還提供了2015年更換全校學生桌凳的采購收據和更換全校學生桌凳的照片，以證明全校學生的桌凳符合安全標準。旺子小學辯稱，其不準許一至三年級學生擦玻璃，故其不需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然而，法院未采納這些證據。法院經審理作出判決，旺子小學承擔80%的侵權賠償責任。

分析：本案中，有幾個法律問題，需要加以分析：

1.旺子小學在主觀上存在過錯，應當承擔侵權賠償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38 條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在幼兒園、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學習、生活期間受到人身損害的，幼兒園、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應當承擔責任，但能夠證明盡到教育、管理職責的，不承擔責任。”本條規定是針對在幼兒園、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學習、生活期間受到人身損害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將幼兒園、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是否盡到教育、管理職責作為其是否需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的標準。當幼兒園、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不能證明自己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即推定其在主觀上存在過錯，需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這種過錯推定，是一種特殊的過錯推定，特殊在判斷過錯的內容是特定的，即是否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事實上，過錯責任原則可以劃分為一般過錯責任原則和過錯推定原則。適用一般過錯責任原則，實行“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受害人要提出損害賠償的請求，需就行為人具有過錯提出證明。若適用過錯推定原則，則受害人不需要對行為人存在的過錯進行舉證。現實中，學生處于學校管理控制之下，由學校提供證據證明其是否盡到教育、管理職責，更有助于法院查明事實真相。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沒有辨別能力，防范意識不強，在人身傷害事故發生后，難以對這一事故發生的情況進行準確描述，無法證明學校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故免除其舉證責任。

本案中，從旺子小學提供的證據來看，其無法證明自己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具體來說，一方面，旺子小學向法院提供了班主任工作手冊、小學生安全責任書等，以證明其對劉某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5 條第2 款規定：“學校對學生進行安全教育、管理和保護，應當針對學生年齡、認知能力和法律行為能力的不同，采用相應的內容和預防措施。”根據上述規定，旺子小學應當根據學生年齡、認知能力和法律行為能力的不同，對學生進行相應的安全教育。然而，旺子小學提供的證據無法證明其根據劉某的年齡、認知能力對劉某進行了相應的安全教育，以確保劉某能夠掌握安全防護知識。另一方面，旺子小學提供的2015 年更換全校學生桌凳的采購收據和更換全校學生桌凳的照片，無法證明全校學生的桌凳符合安全標準。《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4 條規定：“學校的舉辦者應當提供符合安全標準的校舍、場地、其他教育教學設施和生活設施。教育行政部門應當加強學校安全工作，指導學校落實預防學生傷害事故的措施，指導、協助學校妥善處理學生傷害事故，維護學校正常的教育教學秩序。”《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9 條規定：“因下列情形之一造成的學生傷害事故，學校應當依法承擔相應的責任：（一）學校的校舍、場地、其他公共設施，以及學校提供給學生使用的學具、教育教學和生活設施、設備不符合國家規定的標準，或者有明顯不安全因素的……”根據上述規定，為學生提供符合安全標準的教育教學設施，是學校應當履行的責任，否則其將會因提供的教育教學設施不符合安全標準，造成學生人身傷害事故的發生，而承擔侵權賠償責任。本案中，旺子小學提供的2015 年更換全體學生桌凳的采購收據和更換全校學生桌凳的照片不能證明劉某所踩的課桌符合安全標準。劉某因站立的課桌桌面翹起，身體重心不穩，隨即身體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表明劉某所踩的課桌是不安全的。旺子小學因不能證明其盡到了教育、管理職責，需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

2.旺子小學的辯稱不能成立。本案中，旺子小學辯稱，其不準許一至三年級學生擦玻璃，故其不需要承擔侵權賠償責任。旺子小學對一至三年級學生提出“不準許擦玻璃”是必要的。對于一至三年級學生來說，其需要站在桌子上擦玻璃。然而，其實施這一行為是危險的。現實中，僅有禁止性要求是不夠的。旺子小學應當采取必要措施，以避免學生傷害事故的發生。然而現實中，旺子小學未能有效防范、及時發現劉某實施的危險行為，表明其未能完全履行教育、管理職責，應當承擔一定的責任。

3.劉某在主觀上存在過錯，應當承擔一定的責任。本案中，劉某系旺子小學二年級學生，自愿擦玻璃，因站立的課桌桌面翹起，身體重心不穩，隨即身體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然而，劉某在住院期間未向醫生講述其曾經因身體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致使其未能得到及時救治，造成其病情危重。由此可見，劉某在主觀上存在過錯，應對擴大的損害后果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現實中，旺子小學未對劉某盡到教育、管理職責，是導致劉某受到人身損害的主要原因。劉某實施的過錯行為是導致自身受到人身損害的次要原因。因此，法院經審理作出判決，旺子小學承擔80%的侵權賠償責任，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