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聲不息

［摘 要］ 新時代大力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笙的發展提供了歷史性機遇，人們對笙的研究也不斷深入。從學術界研究成果和主要觀點來看，關于笙歷史演變的研究、關于笙技術變革的研究、關于笙演奏家的研究、關于笙文化的研究，是研究者關注的重點領域，并在理論依據、分析框架、研究方法等方面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識。新時代的歷史背景，為笙的進一步研究提出了具體要求，也為笙的研究營造了良好氛圍。

［關" 鍵" 詞］ 笙；文化；歷史；時代

作為中國民族樂器中極具代表性的樂器，笙經歷了漫長且豐富的歷史演變，在新時代煥發出改革與發展的活力和生機。笙的歷史不僅反映了笙的發展及其研究狀況，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社會變革及人們思想感情的嬗變。從笙的研究現狀來看，研究者主要關注于以下幾方面問題的討論。

一、關于笙歷史演變方面的研究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不忘歷史才能開辟未來，善于繼承才能善于創新。”［1］對笙歷史演變的研究，也是在回顧笙的孕育、發展之過程，思考音樂與歷史、民族與文化、科技與社會等問題。

（一）關于笙起源的研究

對于笙起源的研究，不僅涉及年代等時間概念，更重要的是在發掘笙歷史資源的同時加深對中華文明的認識。張明儀認為“女媧作笙簧”、《尚書》的相關記載雖然有待進一步考證，但“論實物的話，考古發現的笙可以證實其在戰國時期確實已經出現”［2］。張志成認為早期的文獻資料是以神話或傳說的形式記載笙，從《周禮·春官》等文獻可以判斷笙已是樂隊組合中的主要樂器，不過“最早只被用在皇家宮廷音樂中”［3］。也就是說，雖然笙具體出現的年代尚需進一步考證，但在一定程度上已然說明了笙的悠久歷史與民族屬性。

（二）關于笙發展歷史的研究

相對于起源問題尚需進一步的史料發掘與鑒別考證，笙的發展演變歷程則相對清晰。晏景晟認為笙的發展經歷了傳說與史料疊加的發源期、陽春白雪到平民市井的繁盛期、異域沖擊下的由盛轉衰期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重生變革期，而今需要思考“如何在保持笙的傳統本色的前提下，對其進行現代化改革以適應多樣化的演奏模式”［4］。賈光輝則從“竽興笙亡”的比較視角得出一個結論，即“大眾的藝術水平和欣賞能力，也是隨著時代前進的步伐而在不斷地提高的”［5］。梅雪林認為“只有從音樂史學的角度探討笙的萌生、傳播、興衰過程及其基本規律，才能把握其音樂跳動的脈搏”［6］。顯然，對笙發展歷史的研究，有助于在其豐富多彩而又跌宕起伏的歷史進程中得出一些規律性的認識。

（三）關于笙創新發展的研究

笙如何在新時代煥發出獨特而持久的生機與活力，是研究者近年來關注的熱點。程澤天關注笙的文化意蘊，認為“如何創作更多能夠適應當代人音樂審美品位的作品，在義務教育中加入笙的教育，是笙走好推廣與發展之路的選擇”［7］。王清濤、孫永富認為音樂經濟視域下的笙作品創作有三個方向，即“第一，在傳統笙獨奏曲的基礎上繼續發展；第二，外國作品的移植以及現代獨奏與重奏作品；第三，笙文曲等”［8］。笙的作品對笙的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王改明認為現代新民樂日漸成為潮流，笙“既需要借助新民樂的發展機會不斷進行自身曲目演出的提升，也需要反過來促進新民樂的發展”［9］，所以笙的發展必須融入時代音樂發展潮流之中。可以說，研究者皆注意到大力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背景，為笙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歷史性機遇。

二、關于笙技術變革方面的研究

作為具有濃郁民族特色的樂器，笙是在社會發展的需要、人的需要與笙的需要之互動交融中推動著材質、形制、演奏等方面的變革。

（一）對笙專業技術的研究

范元祝認為，笙的改革是由“七聲結構階段”發展到“半音結構階段”，音位排列由傳統的“L型排列式”演變為“L型排列式”和半音化的“折線排列式”兩種模式，和聲由單一的“旋律和聲”模式轉變為“功能性和聲”模式，并得出“宋、遼宮廷慶祝皇帝壽辰時的音樂節目中就已出現笙的獨奏，表明至此便已形成笙的旋律和聲”［10］的結論。岳華恩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笙在樂器改革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在教材建設、笙曲記譜、演奏技巧分類、術語和符號等方面仍存在一些問題，必須在“規范化問題上能夠形成共識，都作笙管音樂改革和規范化的促進派”［11］，才能推動笙技術的不斷革新。李強認為，笙的演奏特點與其復雜的構造緊密相關，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困擾笙演奏的一些問題，如“笙的指法統一問題”“笙的制作形制亟待規范化與標準化”［12］，需要技術變革對此進行回應。劉迎新認為笙是極為講究演奏技巧的簧管樂器，“只要想讓笙音量增大和音響飽滿，都必須以使簧片更好地振動為原則”［13］，演奏技巧與技術變革之間存在內在關聯。也就是說，笙如何更好地“出聲”，是其作為樂器本質屬性的基本要求和直接表現。

（二）對笙“和”的技術特征的研究

相對于獨奏的標準與要求，笙在合奏與伴奏時的角色詮釋或許更能體現其獨具特色的“和”的技術特征。郭亮認為，相對于笙獨奏，民族管弦樂隊中的笙演奏有著截然不同的技巧要求，在音準、力度、節奏、顫音、裝飾音等方面必須合理利用，這“也使其成為民族管弦樂隊中不可或缺的聲部之一”［14］。蘇華通過考察河北民間“音樂會”的發展歷史，認為笙在其中充分展示了“和”的特點，“使音樂會中管子、笛子等各種樂器可以更好地融合在一起，使音樂會整體的聲音更加具有整體性”。［15］笙作為民樂團中為數不多的和聲樂器，其“團隊屬性”的特點日益得到關注。

（三）以多學科方法對笙技術的研究

近年來，為順應學科交流、融合的發展趨勢，多學科的研究視角與方法逐漸運用到笙技術層面的研究中。曠瑋、姬培鋒、楊軍等運用物理學的相關方法，認為“改變簧舌物理參數所形成的二維音色空間與聲音的對數起振時間、頻譜豐富性及頻譜不規則度有關。起振特征與頻譜豐富性特征存在共變關系，通過改變這兩個特征，能夠改變音色的明亮度和柔軟度”［16］，表現了與音樂學有所差別的思考。這種跨學科研究所帶來的思想、觀念、方法等方面的沖擊，對笙的研究與發展皆有深遠意義。

三、關于笙演奏家方面的研究

（一）關注演奏家對笙技術改革的研究

在這方面，研究者皆注意到了胡天泉的突出貢獻，認為其改革“集中在笙簧的增加、共鳴系統的安裝、巴烏笙的研發三個方面，改良十七管十三簧傳統笙，這是笙簧演變史上的重大突破，既保留了笙樂器的外形，還不失其傳統特性，更重要的是基本解決了笙樂器的轉調問題和音色平衡問題；共鳴系統的安裝，平衡了各個音區間的音量；20世紀80年代，巴烏笙的研制成功，又為笙樂器家族增添了一位新成員”［17］。也有論者注意到其他笙演奏家的貢獻，如唐富注意到十七簧傳統笙難以滿足音樂表演的需要，開始思考如何對音位進行調動和擺放，最終在“原有十七簧笙的基礎上進行編排、改良，設計出了二十一簧笙、二十六簧笙”［18］，為笙的改良做出了突出貢獻。演奏家不僅是基于樂器的了解，更融入了對生活的熱愛和生命的感悟，推動了笙技術的不斷創新。

（二）關注笙演奏家對時代化的思考

笙演奏家立足于所生活的時代，將社會的律動和生活的感悟融入笙的創作與表演中。閆海登的《晉調》“廣泛結合山西戲曲、民歌等民間音樂元素，又獨創地提出‘瀝音’的音樂表演技法，集中展現出了濃郁的山西音樂風味，以及百姓歡慶歌舞、熱烈奔放的生活風貌”［19］，突出表現了山西的歷史文化傳承與人們的生活面貌。雷建功“首創了‘氣顫揉音’、‘移指換位’、‘大二度噴口碰撞吹奏’等新技巧，突破了傳統的吹奏方法，融合南北樂風，別具一格”［20］，反映了在交往、交流、交融不斷加強的今天，笙演奏家關注笙如何在發展中突破地域的束縛。

四、關于笙文化層面的研究

笙是中華民族文化的代表性符號之一，基于文化視角的研究，是對笙在中華民族過去、現在和未來發展中的深度思考，同時也反映出民族文化豐富的歷史進程與深刻的歷史邏輯。

（一）基于中國文化視角的研究

笙文化、笙與文化是研究者的關注熱點。周顯寶通過對“女媧造笙”這一民間神話傳說的考證，認為“女媧造笙——作為一種文化現象，成為華夏與各少數民族所共有；女媧造笙作為一個音樂神話，成為華夏各民族不謀而合的共識”［21］，笙的歷史性與民族性也因此得到充分體現。房媛通過對宋詞中“玉笙”意象的研究，認為笙本來是一種樂器，本身并不具有構成一種文學意象的條件，但在文學發展的過程中，“笙和特定的詞（字）相結合，漸漸構成了一種具有獨特內涵的意象”［22］，反映出笙的文化屬性漸顯是一個歷史過程。熊江源認為中國傳統文化內在的基本精神是“和”，而笙作為中華傳統樂器之一，“不論是其形制、演奏還是其背后所蘊含的文化都將這一‘和’字得到典型且集中的體現”［23］，表現為名稱之“和”、形制之“和”、演奏之“和”、傳播之“和”、傳承之“和”。概而言之，民族文化范疇中的笙意味著更為豐富、鮮活的內涵和存在。

（二）基于文化交流視角的研究

在中西文化交流的歷史情境中觀察笙，有益于更全面理解笙的文化屬性。趙艷認為，“笙”是中華民族最早創制并運用“自由簧”原理的樂器，笙簧的發音原理為西方風琴、口琴、手風琴的出現提供了關鍵性的條件和素材；而后西方琴又輸入中國，豐富了中國特色的琴文化，因此要從“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共生視角審視這兩種不同音樂文化的雙向、不斷循環往復的運動過程”［24］。王茗、陳怡從文化系統論的視角，認為笙輸出歐洲后演變形成了自由簧片樂器，在融合了當地文化并在形制、制造技術、演奏創作等方面逐漸成熟后，以手風琴為代表又作為西洋樂器輸入中國，呈現出“輸出—輸入”的發展脈絡，形成了獨特的文化現象［26］。也就是說，文化意義上的笙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以獨特視角見證了中西文化的互動交流。

五、結語

從笙的研究現狀來看，研究者高度重視笙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和重要的文化價值，并在相關問題的討論上表現出多樣性、多層次、多視角的趨勢。毋庸諱言，研究中還存在著一些亟須加強的薄弱環節，一是要加強問題意識，將笙的研究置于如何回答理論與時代所提出的重大問題中。二是要注意多學科方法的運用，用更加開放、寬廣的視野來開展笙的研究。三是要將笙的研究融入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戰略思維中，聚焦于時代新人的培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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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子涵（2004—），女，河北石家莊人，山東大學藝術學院2022級本科在讀，研究方向：音樂理論。

作者單位：山東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