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文明交匯的十字路口 ——莫高窟

莫高窟俗稱千佛洞，位于甘肅省敦煌市區東南25 千米的鳴沙山東麓（lù）的斷崖上?，F在看來，這座宏偉的佛教藝術寶庫，既不在繁華鬧市，也不在交通要道，而是在中國西北戈壁荒漠的一個小小的綠洲之上。這樣一座舉世矚目的文化遺產為什么會出現在如此偏僻荒涼的地方呢？在認識莫高窟之前，我們需要先了解一下敦煌。

甘肅省河西走廊最西端的敦煌，是古代中原通往西域的門戶，其地域范圍包括今天的敦煌市、瓜州縣、玉門市、肅北蒙古族自治縣和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這里曾是古代陸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在絲路繁榮時期，曾經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大都會，被譽為“東西方文明交匯的十字路口”，也是佛教文化從西域進入中原的第一站，印度佛教開鑿石窟的傳統自然也經過中亞、西域率先傳到這里。

“敦煌”一名，最早見于《史記》。東漢應劭（shào）解釋說，“敦，大也。煌，盛也”，就是又大又繁華的地方。唐李吉甫說，“敦，大也，以其開廣西域，故以盛名”，認為此地對于開辟西域有重要作用。但這些都是按“敦煌”的字面意思解釋的，實際上，在西漢設敦煌郡之前，這里是少數民族活動的舞臺，“敦煌”一詞應是當地少數民族所呼地名的音譯。

這里曾是古代陸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在絲路繁榮時期，曾經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大都會，被譽為“東西方文明交匯的十字路口”。

樂（zǔn）來到敦煌，身處隔河相望的三危山和鳴沙山之間，忽然看到空中出現金光，光中仿佛有千佛的神奇景象。

樂和尚的奇遇

早在西晉時期，大書法家索靖就曾在鳴沙山的崖壁上揮筆書寫過“仙巖寺”三個字，說明那時這里可能就有寺院存在。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 年），一個名叫樂僔的和尚，像當時許多僧人那樣，不畏路途艱險，一路跋山涉水，從東往西參拜名山圣跡。他來到敦煌，身處隔河相望的三危山和鳴沙山之間，忽然看到空中出現金光，光中仿佛有千佛的神奇景象。

我們現在知道，金光其實是自然界在一些特殊氣候、地理條件下，形成的一種大氣光象，有時也稱“寶光”，而千佛則是觀者自己的身影投射到光環中形成的。莫高窟的金光和千佛是在光的“衍射—反射”成像原理下形成的一種特殊光象。但一千六百多年前的樂僔并不具備現代人的科學知識，他堅信這是佛祖顯靈，萌發了在這里開鑿石窟的念頭。于是，樂僔在鳴沙山斷崖前住了下來，一邊坐禪修行，一邊在崖壁上開鑿洞窟。經過樂僔的不懈努力，多年以后，他終于在這里鑿建出莫高窟的第一個洞窟。

為什么叫“莫高窟”？

“莫高窟”一名，早在隋代洞窟中就已經出現，藏經洞出土的敦煌文獻中也有記載。其名稱的由來，目前主要有5 種不同的說法：

1 莫高窟開鑿在鳴沙山東麓的崖壁上，周圍是大沙漠，其地形比敦煌綠洲高出近百米。從字面意義上來理解，在沙漠高處開鑿的佛窟當然叫“漠高窟”。古漢語中，沙漠的“漠”與莫高窟的“莫”是可以通用的，所以，后來演變成為“莫高窟”。

2 在古代敦煌，鳴沙山又被稱為漠高山，山下有漠高鄉。從地理位置來看，千佛洞在漠高山下，屬漠高鄉管轄。漠高山、漠高鄉附近的洞窟自然被稱為“漠高窟”，后來便雅化成“莫高窟”。

3 佛教史籍中，常以“莫高”二字來形容佛教事業和高僧大德。從佛教概念上來理解，莫高窟是指至高無上的佛教活動場所。

4 最早在這里開窟的是樂僔和尚，后來的人相繼也在此開鑿洞窟，但大家認為后來人的道行都“莫高于此僧”，也就是難以超過他。樂僔在此地首開的石窟被稱為“莫高窟”，是為了紀念樂僔開創首窟之功，這是從人文意義上來講的。

5 敦煌自古就是少數民族活動頻繁的地區，“莫高”一詞很可能來自月氏（Yuèzhī）、烏孫、匈奴或其他早期在敦煌活動的少數民族的語言，但其含義尚不清楚。

選址的智慧

樂僔在莫高窟開鑿了第一個洞窟后，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在這片斷崖上開鑿洞窟、塑像繪畫，經過北涼、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分初唐、盛唐、吐蕃、晚唐）、五代、宋、沙州回鶻（hú）、西夏、元共十一個時代的相繼營建，這里最終形成了莫高窟綿延一千六百多米的石窟長廊。從自然地理、人文環境和社會經濟的角度來看，莫高窟的開鑿、修建絕非偶然，而且非?？茖W，充分體現了中國古人的聰明才智。從自然地理的角度來看，敦煌地處荒漠戈壁腹地，為使洞窟免遭風沙侵蝕，先民們將莫高窟選擇修建在鳴沙山崖體上，坐西朝東，與東面的三危山隔河相望，呈蜂窩狀排列的洞窟最高處不超過40 米。冬季，風沙主要從洞窟背面的西方刮來，經過窟頂時，呈45°角吹下，與洞窟之間形成死水區，也就吹不到洞窟；夏季，東風盛行，莫高窟對面的三危山又成為天然屏障，減弱了風沙對洞窟的威脅。因此，莫高窟便成為干燥區域里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帶。

九層樓

現在莫高窟的標志性建筑，即莫高窟第96 窟的窟檐?？唛苁嵌纯咔耙缼r建造的洞窟木構外檐，是防止風沙雨雪損壞洞窟采取的保護性措施。武周初建莫高窟第96 窟時，窟外木構建筑為四層，后代重修時曾先后改為五層、七層。1928年，敦煌人劉驥（jì）德、易昌恕等組織重修，1935 年建成后為九層，即今之“九層樓”。

從人文環境來說，莫高窟選擇修建在遠離敦煌城的地方，體現了佛教與世俗生活隔離、與大自然融合的思想。洞窟依山面水，窟前的大泉河水滋潤著莫高窟周圍的樹木?；哪G洲不僅成就了莫高窟獨特的清幽風光，還有效地阻隔了太陽光對洞窟的輻射。從公元366 年創建算起，歷經千余年的風雨滄桑，莫高窟仍然保存了11 個時代的735 個洞窟以及大量的壁畫和彩塑。古代勞動人民對地理位置的科學選擇，為莫高窟的保存起到了重要作用。

從社會經濟角度講，雖然現在的敦煌只是中國西北的一個小城，但在唐代，它卻是與長安、揚州齊名的全國大都市之一。絲綢之路開通后，敦煌作為漢唐帝國通往西域的門戶、中西文化的交匯點，成為繁華一時的貿易中轉城市，各國商賈云集。來往商人為祈求生意興隆、人身平安，需要場所寄托信仰，加之當時佛教盛行，世俗大戶紛紛出資開鑿石窟。一代復一代，終于在唐代形成了莫高窟“千窟崢嶸”的鼎盛局面。

以第1 窟為界，莫高窟被分成南區和北區，第1 窟以南的南區共有487 個洞窟，主要是有壁畫和彩塑的禮佛窟，第1 窟以北的北區共有248 個洞窟，絕大多數沒有彩塑和壁畫，主要是供僧人修行、居住和生活的洞窟，也有埋葬遺骨的瘞（yì）窟。

莫高窟的營建

什么樣的人在這里開窟？莫高窟是怎樣鑿建出來的？營建一座洞窟需要多長時間……這些一直是人們心中的疑問。通過敦煌壁畫的題記和敦煌文獻的記載，我們已找到了明確的答案。

莫高窟的營造者大致分為3 類：窟主（ 即洞窟的主人）、施主（ 出錢出力幫助窟主建窟的人） 和工匠（ 石窟營造的具體操作者）。其中，工匠按照實際需要可分為石匠（ 打窟人）、泥匠、塑匠、畫匠、木匠等。一個洞窟從始建到完成，需要經過整修崖面、鑿窟、繪制壁畫塑像、修造并裝飾窟檐或殿堂等程序。

一座洞窟建造時間的長短主要由洞窟規模大小、窟主的財力和勢力、社會變遷等各方面條件決定。莫高窟的窟主有官員、大族、高僧、百姓等各個階層的人，因此，營造時間也長短不一。一般來說，一個大型洞窟的開鑿時間，大約需要一年到三年，小型洞窟為幾個月到一兩年時間，而高達數十米的大像窟得花費四五年時間才可鑿成。壁畫塑像的繪塑時間則相對短些，通常是三個月到半年時間。不過，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歷史事件，比如說戰爭，一些洞窟的營建就有可能因社會動蕩而不得不暫停，甚至經過幾個時代、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時間才能最終完成。

南大像

莫高窟第130 窟，位于九層樓以南，窟內塑莫高窟第二大佛，因位于第96 窟北大像之南而得名。像高26 米，為彌勒佛坐像。公元721 年，由敦煌人馬思忠與僧處諺開始興建，約在天寶年間（公元742 ～756 年）完成，前后費時三十余年。現在大家知道修造這樣一座超大型的洞窟需要花多長時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