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精良、個性鮮明的薩瓦歌劇：《彭贊斯海盜》

兩幕喜歌劇《彭贊斯海盜》（The Pirates ofPenzance）， 又名《責任之奴》（The Slave ofDuty）， 是英國戲劇作家W.S. 吉爾伯特（WilliamSchwenck Gilbert） 與作曲家亞瑟· 沙利文（ArthurSullivan） 第五次攜手共創的成功之作， 于1879年12 月31 日在紐約第五大道劇院（Fifth AvenueTheatre）正式首演，受到觀眾和評論家的一致好評。1880 年4 月3 日，該劇倫敦版在喜歌劇院（OperaComique）上演，共演出363 場。

創作概況

早在倫敦喜歌劇院制作的《皇家海軍圍裙號》（H.M.S.Pinafore ，1878）獲巨大成功之前，吉爾伯特渴望與沙利文合作下一部新歌劇，直到同年12 月，他們才開始創作新劇本。

在19 世紀，關于海盜的小說和戲劇無處不在。沃爾特· 斯科特（Walter Scott） 的《海盜》（Pirate ，1822），詹姆斯· 菲尼摩爾· 庫珀（JamesFenimore Cooper） 的《紅色流浪者》（The RedRover ，1827）是“浪漫瀟灑的海盜形象”“悔過的海盜思想”的主要來源。Gamp;S 在早期創作中已諷刺了這些概念。沙利文于1867 年創作了兩幕喜歌劇《走私者》（The Contrabandista ）， 劇中講述了一個不幸的英國游客被強盜俘虜后被迫當上他們頭目的故事。吉爾伯特也創作過一些有關海盜或土匪的漫畫；在他的三幕喜歌劇《托托公主》（Princess Toto ，1876）中，女主角渴望被強盜首領捕獲；他還在1871 年翻譯了雅克· 奧芬巴赫（Jacques Offenbach） 的輕歌劇《強盜》（LesBrigands ）。吉爾伯特筆下的“彭贊斯海盜”跟奧芬巴赫的“強盜”一樣荒誕地將偷盜視作職業，他們還有學徒及類似撬棍、救生圈等工具生意。

吉爾伯特再次啟用獨幕音樂娛戲《我們的島嶼家園》（Our Island Home ，1870）中的某些元素，例如小時候被聾啞女仆誤認為是海盜學徒的“邦船長”（Captain Bang），他跟《彭贊斯海盜》中的弗雷德里克（Frederic）相似，在學徒生涯中從沒見過一位女性。

這個“未出師”的海盜有敏銳的責任感，但直到他21 歲生日后才擺脫了所謂的學徒契約。伯納德· 蕭（Bernard Shaw）認為新劇本借鑒了《強盜》中會做生意的強盜和笨拙的警察。Gamp;S 早在1876 年就籌劃一出獨幕滑稽歌劇，故事講述的是夜賊與警察會面，而他們之間的沖突卻沒有引起家有很多女兒的父親的注意，此方案被設計在了新劇第二幕。

1879 年4 月24 日，Gamp;S 與制作人理查德· 德奧利· 卡特（Richard D’Oyly Carte）開會，制定了《皇家海軍圍裙號》美國版以及新歌劇的創制計劃。到了夏天，卡特前往紐約，授權第五大道劇院經理約翰·T. 福特（John T. Ford）制作該劇，此后返回倫敦。

風靡一時的《皇家海軍圍裙號》幫助劇作家、作曲家、制作人獲得了自己的資金來制作新劇，他們隨即從“喜劇團”中獨立出來。三人建立了新合作關系，即在扣除每次演出費用后彼此平均分配利潤。12 月1日，《皇家海軍圍裙號》百老匯版在紐約首演，第一周演出情況特別好，但此后上座率迅速下降，因為大多數紐約人已經看過該劇。這結果出乎意料，Gamp;S不得不盡快完成新歌劇的創作與排練。新劇標題《彭贊斯海盜》蘊含多重玩笑，1879 年的“彭贊斯”是個溫和的海濱度假勝地而不是讓人們期望遇到海盜的地方，此外標題還喻指那些在美國制作未經授權《皇家海軍圍裙號》的人是“戲劇海盜”。

劇中的音樂創作不同于尋常，沙利文的音樂是為了戲劇表演而作，目的是將完整的“第二幕”帶到紐約，而第一幕僅是草圖。但當他到達紐約時，發現忘帶草圖了，不得不憑借記憶重建第一幕音樂。吉爾伯特在多年后告訴記者，沙利文當時無法回憶起“女聲合唱”的進入位置，所以只能用早期創作《泰斯庇斯》（Thespis ，1871）中的合唱曲“攀越落基山”（Climbing over rocky mountain）來替代。1879 年12月10 日，沙利文就新歌劇寫信給母親：“我認為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成功，因為它非常有趣，而且音樂非常悅耳動聽。”

故事與音樂

第一幕

在維多利亞女王統治時期的康沃爾郡，21 歲的弗雷德里克（Frederic）在慶祝自己的海盜學徒生涯結束。海盜的女仆露絲（Ruth）在多年以前是弗雷德里克的保姆，她坦承自己當年因為耳背聽錯了他父親的指示，讓本該成為海上領航員的弗雷德里克去做了海盜學徒。

弗雷德里克沒有見過除了露絲之外的其他女性，所以覺得露絲很美。海盜建議他重返“文明”時帶上露絲。弗雷德里克宣稱，強烈的責任感使他在學徒生涯結束后將致力于消滅海盜，盡管這樣做讓自己很痛苦。他還指出海盜并不成功：因為他們都是孤兒，如果獵物也是孤兒就會獲得自由。這個消息傳開后，那些被俘獲的海船經常聲稱自己是孤兒。

弗雷德里克邀請大家放棄海盜生活，和他一起出發，這樣就不需要他來消滅海盜了，但海盜王（PirateKing）認為“相對誠實的海盜與‘體面’有鮮明對比”。當海盜離開后，弗雷德里克和露絲留下來。弗雷德里克看到一群美麗的年輕女孩接近海盜巢穴時，意識到了露絲對他的誤導。他送走露絲，在女孩們到達之前躲起來。

女孩們興高采烈地沖向這個僻靜之地，突然出現的弗雷德里克嚇了她們一跳。他呼吁女孩們幫助他改過自新，但除了瑪貝爾（Mabel），其他人都拒絕了他。瑪貝爾指責她的姐妹們缺乏慈善，并向弗雷德里克表示憐憫，隨即兩人很快墜入愛河。女孩們在討論是“偷聽”還是“讓這兩人獨處”，最后決定“聊聊天氣”，她們不時地偷瞄這對深情款款的情侶。

弗雷德里克警告年輕女孩們，他的老搭檔們會很快返回。女孩們在逃離之前被海盜抓住，還被告知將成為他們的妻子。瑪貝爾警告海盜，斯坦利少將（Stanley）是女孩們的父親。少將很快趕到，在一番自我介紹后請海盜不要帶走女兒們，因為他不想孤獨終老。當得知對方是著名的“彭贊斯海盜”后，他假裝自己是孤兒來博取同情。心軟的海盜釋放了女孩們，讓少將和女兒們成為海盜團伙的榮譽成員。

第二幕

少將坐在自家莊園中的廢棄教堂里，唉聲嘆氣，因為對海盜說謊而內心煎熬，圍在身旁的女兒們試圖安慰他。警長帶著警隊前來宣布他們準備逮捕海盜，女孩們大聲表達自己對“警察勇敢面向兇狠無情敵人”的欽佩，但他們為此感到不安。

弗雷德里克得知此消息后，認為這是一個為自己海盜生涯贖罪的好機會。趕回來的海盜王和露絲意識到弗雷德里克的海盜學徒生涯應在21 歲結束，但他的生日是閏年的2 月29 日，這意味著弗雷德里克要到80 多歲才能過“21 歲生日”，因此還要繼續當海盜的學徒。弗雷德里克被這個邏輯說服，同意重新加入海盜團伙。出于責任感，他將少將的謊言告訴海盜王。憤怒的海盜宣稱即將開始可怕的復仇。

瑪貝爾與弗雷德里克會面時，懇求他留下，但他感到自己對海盜負有責任、直到1940 年他“21歲生日”時解除契約為止。情侶同意彼此忠誠至“那個時候”，但對瑪貝爾來說“似乎太久”。弗雷德里克出發了。瑪貝爾堅強起來，告訴警方，他們必須自己面對海盜。警察們沉思著：跟其他人一樣，剝奪一個不法分子非常珍惜的自由是可恥的。當他們聽到海盜潛入莊園時便躲起來。

此時，因內疚而失眠的斯坦利少將出現，他沐浴著舒緩的微風；海盜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女孩們過來尋找父親，海盜一躍而起發起進攻，警察也沖出來進行防守。但警察很輕易地被打敗了，海盜王敦促被俘的少將接受死亡。警長建議海盜“以維多利亞女王的名義”投降，而忠于女王的海盜愿意照做。露絲出來揭露真相，原來海盜們都是誤入歧途的貴族。少將對此印象深刻，原諒了一切，并且很樂意讓女兒們嫁給這些“高貴”的海盜。弗雷德里克和瑪貝爾團聚。

歌 曲

序曲（Overture）

第一幕（Act I）

1《. 滿上，滿上，海盜雪利酒》（Pour， oh pour， the pirate sherry）

2《. 當弗雷德里克還是小男孩時》（When Fred’ric was a little lad）

3.《 哦，生不如死》（Oh， better far to live and die）

4《. 哦！騙子，你欺騙了我》（Oh！ 1 one， you have deceiv’d me）

5《. 翻越落基山》（Climbing over rocky mountain）

6《. 停下來，女士們，祈禱吧》（Stop， ladies， pray）

7《. 哦，難道沒有一個少女胸嗎？》（Oh， is there not one maiden breast？）

8《. 可憐的迷途者》（Poor wand’ring one）

9《. 我們該怎么辦？》（What ought we to do？）

10《. 多么美麗的藍天》（How beautifully blue the sky）

11《. 留下來，我們不能失去理智》《這是不受懲罰的絕佳的結婚機會》（Stay， we must not lose our senses/Here’s a first-rate opportunity to get married with impunity）

12《. 挺住，怪物》（Hold， monsters）

13《. 我就是現代少將的典范》（I am the very model of a modern Major-General）

14《. 終曲，第一幕》（Finale，Act I）

《噢，命運凄涼黑暗的男人們》（Oh， men of dark and dismal fate）

《我在講一個可怕的故事》（I’m telling a terrible story）

《向詩歌致敬》（Hail， Poetry）

《哦，歡樂喜悅的一天》（Oh， happy day， with joyous glee）

《請發現他的寬宏大量》（Pray observe the magnanimity）

第二幕（Act II）

15《. 哦，擦干眼淚》（Oh， dry the glist’ning tear）

16《. 那么，弗雷德里克，氣宇軒昂地護航吧》

（Then， Frederic， let your escort lion-hearted）

17《. 當敵人拔出他的利劍時》（When the foeman bares his steel）

18《. 現在去海盜的老巢！》（Now for the pirates’ lair！）

19《. 當你離開我們這個海盜圈子》（When you had left our pirate fold）

20《. 走開，走開！我的心在燃燒！》（Away， away！ My heart’s on fire！）

21《. 一切就緒 ；英勇的船員們在等你》（All is prepar’d; your gallant crew await you）

22《. 別動，弗雷德，別動》《啊，別讓我憔悴》《哦，這是愛，這是真理》（Stay， Fred’ric， stay/Ah， leave me not to pine/Oh， here is love， and here is truth）

23《. 不，我會勇敢地》《盡管在身體和思想中》《當敵人拔出他的利劍時》再現（No， I’ll be brave/Though in body and in mind/Reprise of “When the foeman bares his steel”）

23a《. 警官，靠近！》（Sergeant， approach！）

24《. 當一個重罪犯不干活時》（When a felon’s not engaged in his employment）

25《. 我們一群歡樂的海盜》（A rollicking band of pirates we）

26《. 像貓樣的，踏在我們偷來的獵物上》（With cat-like tread， upon our prey we steal）

27《. 噓，噓，別說話！》（Hush， hush， not a word！）

28《. 終曲，第二幕》（Finale， Act II）

《對河輕嘆》（Sighing softly to the river）

《現在這是什么，那是什么？》（Now what is this， and what is that？）

《你們/ 我們現在勝利了》（You/We triumph now）

《把它們帶走，放在吧臺上！》（Away with them， and place them at the bar！）

《可憐的迷途者！》（Poor wandering ones！）

評價與影響

《彭贊斯海盜》紐約首演一炮而紅。1879 年1月2 日（首演后第二天），沙利文給母親寫信，聲稱“劇本獨具匠心，機智、奇妙、有趣，對白出色，都是吉爾伯特為了音樂而做。音樂比《皇家海軍圍裙號》更和諧、進步，完全屬于上乘之作。我認為《彭贊斯海盜》將會更流行。”不久，卡特派出三個表演團在美國東海岸、中西部地區巡演《彭贊斯海盜》。在紐約首演檔期和幾次美國巡演之后，該劇于次年4 月初在倫敦上演，令人羨慕的票房成績證實了沙利文的預測是準確的。

1880 年，不論是在紐約還是倫敦，有關《彭贊斯海盜》的評論都很醒目。

紐約《先驅報》（Herald ）、《論壇報》（Tribute ）以相當大的篇幅進行評論。前者認為新劇在各個方面都優于《皇家海軍圍裙號》，唱詞更幽默，音樂更優雅精致；后者稱其為“輝煌而徹底的成功”，海盜的幽默更豐富諧和，有很多機智和笑話，音樂清新明亮、優雅歡快，其中大部分曲調的藝術水平比《皇家海軍圍裙號》更高。《紐約時報》（The New YorkTimes ）也是一片贊揚，“一個被證實的厭世者不可能不為之歡欣鼓舞”，但就“是否能重復《皇家海軍圍裙號》的巨大成功”存疑。

在倫敦，戲劇報紙《時代》（The Era ）領導著評論共識，“這部新劇標志著有別于Gamp;S 早期創作的明顯進步”。《蓓爾美街報》（Pall Mall Gazette ）聲稱“沙利文先生的音樂必須在其他場合來詳細討論，現在只想說，他所呈現的新風格是其創作中寫得最好的。”《圖形》（The Graphic ）報道了一些反對意見：《曼徹斯特衛報》（The Manchester Guardian ）認為劇作家和作曲家都借鑒了他們前輩的作品，吉爾伯特先生似乎借用了里查德· 布林斯利· 謝里登（RichardBrinsley Sheridan）的諷刺戲劇《批評家》（The Critic ，1779）中的某個想法；沙利文先生的音樂活潑生動、曲調優美，盡管缺乏一定的原創性。《體育時報》（TheSporting Times ）指出《彭贊斯海盜》的中心思想取自約10 年前“德國蘆葦”（German Reeds）樂隊演出的《我們的島嶼家園》，似乎沒有評論家就此感到震驚。《泰晤士報》（The Times ）認為吉爾伯特的機智超過了他的戲劇創作，但沙利文的配樂不如被評論家堪稱杰作的《魔法師》（The Sorcerer ，1877）。

舉世公認的事實在于，沒有誰能像作曲家沙利文那樣滿足吉爾伯特的要求，反之亦然。人們可能會認為詩歌和音樂是同時發展的，因為它們彼此交織得如此緊密和堅固。《彭贊斯海盜》的樂譜是沙利文精心斟酌的，因為除了不斷流動的旋律之外，始終是無限謹慎地為人聲和器樂而作。此外，他在劇中向多位杰出古典音樂家致敬：歌曲“你們/ 我們現在勝利了”、著名合唱段落“向詩歌致敬”分別戲仿了威爾第的《游吟詩人》（Il Trovatore ）、《命運之力》（La forza del destino ）；若是將歌曲“向詩歌致敬”略加修改，就能變成莫扎特的弦樂四重奏；著名的花腔詠嘆調《可憐的迷途者》通常被認為是在戲仿古諾茲的華爾茲歌曲，但《時代》樂評人認為是在模仿多尼采蒂；歌曲“對河輕嘆”顯然受到了舒伯特的啟發；斯坦利少將的“饒舌歌”明顯地在效仿莫扎特與羅西尼。不可否認，《彭贊斯海盜》相較前面的創作（1875 年～1878 年）有明顯進步，劇中有較多個性鮮明的戲劇人物，且制作精良，是一個更輝煌的藝術成就。

《彭贊斯海盜》是唯一在美國正式首演的Gamp;S 薩瓦歌劇。當時的美國法律沒有為外國人提供版權保護。《皇家海軍圍裙號》倫敦版（1878 年）獲得成功之后，約有150 家美國公司迅速推出未經授權的復刻版，這些版本常有相當大的自由權，且不向創作者支付版稅。Gamp;S 希望其他國家進行復制之前，先在美國上演他們的新歌劇，以延遲印發劇中歌曲來阻止進一步的“盜版”行為。在倫敦版開始之前，他們的百老匯業務成功地保護了《彭贊斯海盜》第一部美國電影版的直接利潤，以及美國巡演公司的盈利。但在此后的10 年中，Gamp;S 與制作人卡特未能控制《彭贊斯海盜》與其他薩瓦歌劇的美國表演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