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發展的思想意涵、基本特質與時代路向

[摘 要] 高質量發展是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發展的科學論斷，包含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豐厚意蘊，彰顯出人民性、全面性、長期性和現代化等鮮明特點。在新的時空場域中，實現高質量發展要充分發揮“三個主體”的作用，注重發掘創新這個“第一動力”，努力構建文化這個“重要支點”，堅定走穩開放這條“必由之路”，積極打造“先行示范區”，從而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注入強大動能，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奠定堅實基礎。

[關鍵詞] 黨的二十大報告；高質量發展；人民性；先行示范區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3.03.006

[中圖分類號] D60"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3）03-0063-09

基金項目：2019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新時代政德建設的制度基礎研究”（19BKS037）階段性成果之一；2020年廣東高校省級重點平臺和重大科研項目特色創新項目資助及廣州南方學院經費資助“廣東省全面深化改革進程中探求民意最大公約數的困境與路徑研究”（2020WTSCX141）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楊尚昆（1978—），男，法學博士，華南農業大學珠江學院副教授；楊智慧（通訊作者）（1985—），女，嘉興學院建筑工程學院講師、黨委副書記。

高質量發展不僅是一個經濟命題，也是一個具有戰略導向意義的重大政治課題。從黨的十九大到黨的二十大，從理論出場到逐步走向成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科學論斷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偉大實踐中經歷了一個不斷成長、豐富和發展的過程。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1]（p30）。在新的歷史方位，習近平總書記第一次從經濟視角提出了“高質量發展”這一時代性新命題。2019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上指出，“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2]（p10）。從經濟層面審視，推動高質量發展對于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意義重大。2020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的說明》中指出，“‘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這是根據我國發展階段、發展環境、發展條件變化作出的科學判斷”[3]（p80）。 “十四五”規劃是我國邁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嶄新開局，將推動高質量發展作為其發展主題，對于我國未來五年乃至更長時期的經濟社會發展而言是一種理論指引和政策導向。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指出，“高質量發展，就是能夠很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發展，是體現新發展理念的發展，是創新成為第一動力、協調成為內生特點、綠色成為普遍形態、開放成為必由之路、共享成為根本目的的發展”[4]（p238）。這就從動力、特點、路徑和目的等多維度展開，對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外延作出了全面、深刻和科學的闡釋。2022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5]（p28）。黨的二十大報告對于高質量發展與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之間的辯證關系進行了明確定位和規范表達。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是一個需要久久為功的宏偉奮斗目標，亟待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各個領域固本強基，高質量發展必然要擔負起這樣的歷史使命和戰略任務。立足于新發展階段的時空節點，認真梳理高質量發展的脈絡經緯，深度開掘其內涵要義，深刻揭示其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意涵，積極探明其顯著特征，深入探究其時代路向，頗具現實意義。

一、高質量發展的思想意涵

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論域中，發展是標志物質世界運動變化的整體趨勢和方向性的理論范疇，是物質運動中前進的變化趨勢。我國歷代馬克思主義者都高度重視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思維方式去創新發展理念、指引發展路向、思考發展策略，以促進經濟社會和人的全面發展。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高質量發展的科學論斷同樣包含著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深刻思想意蘊。

（一）唯物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高質量發展的根本要求

馬克思指出，“任何歷史記載都應當從這些自然基礎以及它們在歷史進程中由于人們的活動而發生的變更出發”[6]（p519）。從馬克思主義唯物論的角度看，自然界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自然界—人—社會”是人類演化的邏輯圖景。人類是從自然界中長期進化、獨立出來的高能生物種群，人的歷史形成、社會發展都起源于人在自然環境中的實踐活動。人類的存續必然受到自然環境的制約，簡言之，人與自然是緊密相連的生命共同體。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大自然是人類賴以生存發展的基本條件。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內在要求”[5]（p49-50）。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生態文明的內在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顯著標志。迄今為止，生態文明是繼原始文明、農業文明、工業文明之后人類文明的最新形態。2019年3月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內蒙古代表團審議時指出，“保持加強生態文明建設的戰略定力，探索以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為導向的高質量發展新路子，加大生態系統保護力度，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守護好祖國北疆這道亮麗風景線”[7]。高質量發展必然要求以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為價值導向，將“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的環保意識上升為高度自覺意識，讓“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深入人心，使“綠色成為普遍形態”，令全民積極投身“美麗中國”建設，遵循自然規律，守住生態安全邊界，協調好人與自然的共生關系，在開發、利用資源的同時注重保護環境、反哺自然，走出一條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現代化文明發展新路。

（二）實踐論：高質量發展是經過實踐檢驗的科學論斷

馬克思指出，“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6]（p500）。馬克思主義哲學指出，人的認識來源于社會實踐，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從社會主義建設的初期探索到鄧小平的“發展才是硬道理”，從江澤民的“把發展作為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到胡錦濤的“科學發展觀”，追求發展是歷代中國共產黨人堅定不移的志向和情懷，種種與時俱進的科學發展理念彰顯出中國馬克思主義者的治國智慧和實踐理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理念是行動的先導，一定的發展實踐都是由一定的發展理念來引領的。發展理念是否對頭，從根本上決定著發展成效乃至成敗。實踐告訴我們，發展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進程，發展環境不會一成不變，發展條件不會一成不變，發展理念自然也不會一成不變”[8]（p197）。從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提出到積極推動、深入貫徹，高質量發展的理念已歷經五年的實踐探索，在認識層面更加深刻，理論體系也逐漸完備。從高質量發展的實踐效果來看，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已如期實現，全球疫情肆虐背景下我國仍保持著穩定局面，經濟社會發展處于平穩運行的樂觀態勢。高質量發展理念是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對于歷屆中央領導集體關于發展理念的繼承、創新和發揚，是經過實踐證明了的真理性認識：一方面，它要作為科學論斷，繼續指引后續的實踐；另一方面，它也要在時代洪流的激蕩中，在更加復雜、艱險的社會實踐中接受進一步檢驗，從而在動態發展中實現自身的不斷豐富和完善。

（三）矛盾論：高質量發展攥住了社會基本矛盾和社會主要矛盾

其一，高質量發展提綱挈領，緊緊抓住了社會基本矛盾這一深刻影響社會發展走向的主線。在馬克思主義哲學視域中，矛盾是推動事物發展的源泉和動力。作為事物的特殊形態，社會發展同樣需要矛盾的推動。社會基本矛盾是貫穿人類社會發展始終、推動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矛盾是推動社會發展的兩對基本矛盾。進一步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促進經濟的高質增長正是高質量發展的邏輯基點和理論訴求。只有堅持高質量發展，不斷提高生產力水平，實現財富的不斷積累，共同富裕的目標才能達成。其二，高質量發展突出了問題導向，牢牢抓住了社會主要矛盾。馬克思指出，“問題就是時代的口號，是它表現自己精神狀態的最實際的呼聲”[9]（p289-290）。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問題是矛盾的表現形式，學習和掌握事物矛盾運動的基本原理，就要求我們增強問題意識、堅持問題導向，把認識和化解矛盾作為打開工作局面的突破口……優先化解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10]。社會是各種問題交織的復雜系統，社會矛盾往往潛藏在社會問題之下。在主次混雜的眾多矛盾體中，社會主要矛盾是存在于一定社會形態和發展階段的、可以起到根本性作用的突出性矛盾。矛盾分析法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工具，其功用在于從各種矛盾交織的復雜局勢中找出具有決定性作用的主要矛盾，牢牢抓住問題的癥結，掌握化解矛盾的根本要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發展中的矛盾和問題集中體現在發展質量上。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把發展質量問題擺在更為突出的位置，著力提升發展質量和效益”[3]（p80）。高質量發展理念是著眼于新的時空場域中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理論創新，推動高質量發展是解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必然要求和根本出路。

（四）質量互變規律：高質量發展既重增“量”又重提“質”

質量互變規律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中揭示事物的量與質的互動發展態勢的基本原理。量變與質變的相互作用、相互轉化構成了質量互變規律的內涵。量變是質變的必經階段和必要準備，質變是量變的必然趨勢和結果。事物質變的發生必然要求有量的積累，而量的積累達到一定程度必然引起質的變化。由此，質量互變規律彰顯出事物發展的漸進性和飛躍性的辯證統一。高質量發展的科學論斷內在地蘊涵著質量互變規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重視量的發展，但更要重視解決質的問題，在質的大幅提升中實現量的有效增長”[4]（p238）。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以來，我國經濟總量不斷增長，與此相應，人民群眾對于美好生活的需要也與日俱增，這就對我國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想提升幸福指數，我們不能僅僅在“量”的層面徘徊不前，還要深入“質”的層面，實現更高層次的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更明確地說，高質量發展，就是從‘有沒有’轉向‘好不好’”[4]（p239）。高質量發展遵循質量互變規律，順應社會發展潮流，契合人民群眾的迫切需求，能通過先量后質、增量提質的有效途徑不斷滿足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

（五）內因與外因：高質量發展必然要求“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內因是事物發展的根據，外因是事物發展的條件，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事物的發展在于內因與外因的共同作用。改革開放是我國的基本國策和強國之路，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內外聯動充分彰顯出對內外因相互關系的深層理解和辯證運用。高質量發展是改革開放向縱深挺進的必然產物，旨在發揮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的合力作用。實現高質量發展的目標，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5]（p28）。從內外因的辯證關系來看，高質量發展固然要靠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但還需借助外力，乘風直上。基于全球疫情的影響和國內外環境的深刻變化，高質量發展突出內循環，重視外循環，兼顧內外雙循環，是立足國內、擁抱世界的全方位發展策略。“強調以內循環為主體，有適應當前外部巨大的不確定性、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的戰略考慮。”[11]（p135）凸顯內循環的主體地位有利于我們把握主動權、掌握話語權，最大限度地規避風險，增強可控性。以雙循環為標志的新發展格局是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其核心要義在于，積極利用我國超大規模市場的優勢，充分開拓和培育內需市場，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產業轉型升級，使國內市場能夠更好對接國際市場，使國內經濟能夠更好融入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之中，最終實現國內循環與國外循環的相互促進。

（六）辯證法：在“變”與“不變”中把握高質量發展主題

高質量發展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深刻洞察國內外局勢、準確把握經濟社會發展規律的基礎上制定的重大戰略方針。高質量發展戰略的實施一方面要保持戰略定力，“辦好自己的事”；另一方面還要充分考慮全球背景下的變量因素，在“變”與“不變”中統籌謀劃，在民族復興偉業的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乘風破浪。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們要辯證認識和把握國內外大勢，統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勇于開頂風船，善于轉危為機，努力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更為安全的發展”[12]（p4）。縱觀世界，疫情持續不斷，俄烏沖突加劇，美國單方面挑起的對華貿易戰勢頭不減，大國博弈愈演愈烈。這些都為全球經濟、政治以及國際秩序等的未來走向帶來了越來越多不穩定、不確定的因素，但機遇和挑戰并存，風險和利益同在。在瞬息萬變的國內外大棋局中，高質量發展是經過通盤考量的與時俱進、應運而生的“先手棋”，在發展軌道、發展格局、政策框架等的周密部署中可以應對變數、消減阻力、化解危機，在“多變”的局勢中堅守自我發展的“不變”信念，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捍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

二、高質量發展的基本特質

高質量發展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角度審視發展，是富有遠見的理論創新和戰略部署，彰顯出人民性、全面性、長期性和現代化的鮮明特點。

（一）人民性

人民性是高質量發展的天然底色，堅守人民立場、維護人民福祉是高質量發展的價值指向。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黨的理論是來自人民、為了人民、造福人民的理論，人民的創造性實踐是理論創新的不竭源泉”[5]（p19）。從“為人民服務”到“執政為民”，從“以人為本”到“以人民為中心”，從建黨到新中國成立再到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歷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執政理念都以人民為價值歸宿。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艱辛和努力，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大報告中指出，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一萬六千五百元增加到三萬五千一百元。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社會保障體系、醫療衛生體系，教育普及水平實現歷史性跨越，基本養老保險覆蓋十億四千萬人，基本醫療保險參保率穩定在百分之九十五……改造棚戶區住房四千二百多萬套，改造農村危房二千四百多萬戶，城鄉居民住房條件明顯改善……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實、更有保障、更可持續，共同富裕取得新成效”[5]（p11）。中國共產黨人具有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歷史使命和責任擔當。高質量發展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精心擘畫的藍圖，是經過深邃思慮的科學論斷。高質量發展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契合人民群眾根本利益，旨在打破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桎梏，以滿足十四億中國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2021年3月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青海代表團審議時強調，“走高質量發展之路，就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13]。“以人民為中心”是高質量發展的邏輯起點，人民“共享”是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指向。簡言之，高質量發展的出發點必然是造福人民，其發展成果也必然由人民共同享有。

（二）全面性

全面性是高質量發展的內容范疇。高質量發展的內容拓展、體系完善經歷了一個由點到面的發展過程。習近平總書記在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里最初提及的“高質量發展”只是一個經濟學概念，僅僅局限于“點”到為止的經濟領域。到2020年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習近平總書記從社會、文化等宏觀領域對高質量發展的內容結構進行了新的闡釋，進一步拓寬了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容量，“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等各領域都要體現高質量發展的要求”[3]（p81）。2021年3月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青海代表團審議時又著眼微觀、落在細處，從實施力度、空間廣度和時間維度三個方面深化了對于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外延的更加全面的立體性認知，他強調，“高質量發展不只是一個經濟要求，而是對經濟社會發展方方面面的總要求；不是只對經濟發達地區的要求，而是所有地區發展都必須貫徹的要求；不是一時一事的要求，而是必須長期堅持的要求”[13]。在長達五年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實踐中，高質量發展的科學論斷經過反復檢驗和淬煉，其內容實現了從一到全的多點突破，日趨豐富完善。從全國范圍而論，不單單是經濟領域，民主政治、生態文明、文化教育、科學技術、國家治理體系等也都進入了高質量發展的嶄新階段。

（三）長期性

長期性是高質量發展將要經歷的時間長度。恩格斯指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體，而是過程的集合體”[14]（p298）。世間萬物從產生、成長到成熟必然要經歷一個長期演進的歷史過程。可以預見的是，高質量發展要求高、難度大、任務重，絕非一朝一夕之功，無法一蹴而就。實現高質量發展無疑是一場需要耐力和韌性的馬拉松賽事。在國內外環境復雜多變，各種風險交織疊加，全球走勢充滿不確定性的背景下，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不是一時一事的要求，而是必須長期堅持的要求”明確了高質量發展的時間長度，彰顯出中國政府在新的時空方位和發展階段積極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決心和恒心。此外，必須指出的是，高質量發展作為一種發展方略，一種科學論斷，本身也有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且涉及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科技等各個領域。這就要求我們建立一整套科學高效、實操性強的標準體系、政策體系，以及多維度、多元化的績效評價體系、政績考核制度體系等，進而持續創建和優化系統性制度環境，以推動高質量發展不斷邁上新臺階。而這些體制的建構、運行、檢驗和健全又需要一個長期的實踐過程，這是由事物發展的客觀因素決定的。

（四）現代化

現代化是高質量發展的獨特氣質。現代化是指一個國家利用現代的科技手段對其國民的物質領域和精神領域進行全面、深度改造的實踐過程，包括工業化、信息化、數字化、綠色化、城市化等。現代化是高質量發展的時代需要，以科技為主導的現代化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有力支撐，高質量發展反過來勢必也會推動現代化的整體進程。其一，高質量發展凸顯出思維方式的現代化。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論及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時指出，要“實現高質量發展”[5]（p11）。高質量發展之“高”的本質是質量第一、效益優先。要善于通過科技創新將粗放型發展模式轉為集約型發展模式，將現代金融深度融入實體經濟，將高速轉變為高效，將數量轉變為質量，將規模轉變為效益，促進生產組織方式的網絡化、智能化轉型，提高科技進步貢獻率和經濟發展現代化水平。其二，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是建成現代化強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是現代化強國的應有之義，強國之“強”體現在以科技為核心競爭力的高水平現代化上。而高質量發展是實現現代化強國夢想的“主引擎”。

三、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路向

在新的時空場域中，高質量發展必然要遵循中國共產黨執政規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規律和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注重黨的領導，發揮市場、企業家的主體性作用，在創新驅動、文化支撐、更高水平開放以及試點探索等方向和路徑的選擇上展開深入探索。

（一）充分發揮“三個主體”作用

第一，就領導主體而言，要堅持黨的領導地位。《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指出，“中國共產黨是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15]（p65）。從歷史和現實的雙重邏輯看，改革開放的正確抉擇釋放了經濟社會發展的巨大潛力和活力。在黨的領導下，各項改革事業如火如荼，對外開放水平不斷提高，科技進步日新月異，創新驅動成效突出，綜合國力突飛猛進，人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得到增強，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階段性目標已然實現，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景未來可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計劃穩步推進。這就要求我們，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實踐征程中繼續“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堅持和完善黨領導經濟社會發展的體制機制，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不斷提高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能力和水平，為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根本保證”[3]（p24）。只有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充分發揮黨的主體性作用，才能為高質量發展構建全方位保障系統。

第二，就市場主體而言，要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建立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支撐和內在要求。”[16]（p1）《2021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21年我國“全年新登記市場主體2887萬戶，日均新登記企業2.5萬戶，年末市場主體總數達1.5億戶”[17]。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我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三萬九千八百元增加到八萬一千元……城鎮化率提高十一點六個百分點，達到百分之六十四點七。制造業規模、外匯儲備穩居世界第一”[5]（p8）。綜合多項指標研判，我國各種要素稟賦齊備，超大規模市場已經形成。這就要求我們搶抓機遇，加強政府宏觀調控和社會治理，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不斷優化國營企業、民營企業、中小微企業、個體工商戶等市場主體的法律環境，完善相關政策體系，加快建設高效規范、公平競爭、充分開放的全國統一大市場，加速構建新發展格局，有力促進高質量發展。

第三，就行為主體而言，要特別強化企業家責任擔當。高質量發展必然需要高質量的企業推動，高質量企業的生成必然離不開作為重要行為主體之一的高質量的企業家。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企業不應是冰冷的商品生產者，企業家也不應只是熱衷逐利的生意人，而應是熱心公益、滿懷憂國之思和愛國之情的社會責任擔當者。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企業家要帶領企業戰勝當前的困難，走向更輝煌的未來，在愛國、創新、誠信、社會責任和國際視野等方面不斷提升自己，努力成為新時代構建新發展格局、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生力軍”[18]（p5-6）。廣大企業家要弘揚為國分憂的愛國精神、敢為天下先的創新精神、誠信守法的契約精神、回饋社會的擔當精神以及放眼世界的開放精神，恪守職業道德和法律法規，自覺摒棄資本的無序擴張、野蠻生長，通過創新驅動、誠實勞動積累財富，多行惠民紓困的義舉，多做幫扶弱小的善事，爭創世界一流企業，為高質量發展增添活力、保駕護航。

（二）注重發掘創新這個“第一動力”

創新是人們打破常規思維模式、跳出陳舊邏輯框架的創造性實踐活動。《決議》指出，“創新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發展進步的不竭動力”[15]（p69）。中華民族悠悠五千年歷史可以說是一部創新發展史。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解決深層次矛盾和問題，根本出路在于創新”[19]（p3）。人類在前行的路途中難免充滿困惑，經濟在運行的過程中時常陷入低迷，社會在發展的進程中總會遭遇瓶頸，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深層矛盾會逐漸暴露出來，涉及的復雜問題也會浮出水面，只有理論創新、制度創新、科技創新等多元化創新才能開辟出一條條新路，激發出源源不斷的蓬勃生機與旺盛活力，從而消解盤根錯節的矛盾和問題，推動人與經濟社會闊步向前。毋庸置疑，高質量發展是消除經濟梗阻、激蕩時代大潮，引領我們走出社會困境的重大理論創新成果。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推進高質量發展還有許多卡點瓶頸，科技創新能力還不強”[5]（p14）。自主型科技創新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動力。從盾構機到蛟龍深潛器，從天眼系統到神舟系列飛船，從開通北斗導航到建成世界施工難度最大的港珠澳大橋，自主研發、創新發展是我國科技不斷創造奇跡的不竭動力。實現高質量發展，要注重發掘創新這個第一動力，尤其是要高度重視自主科技創新。這就要求我們弘揚胸懷祖國、自主自強、勇攀高峰、集智攻關的科技創新精神，加大科研投入力度，悉心培育創新人才隊伍，充分發揮“聚才效應”，夯實基礎理論研究，以需求和問題為導向，以改革激發創新活力，加快解決各個領域“卡脖子”的技術癥結，馳而不息、久久為功，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灌注強勁動能。

（三）奮力夯實文化這個“重要支點”

文化是民族延續的獨特基因和家國傳承的精神血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動高質量發展，文化是重要支點”[20]（p5）。高質量發展要求高質量的文化資源配置。從民族振興的高度出發，高質量發展要求在文化層面不斷增強文化軟實力，堅定文化自信，構筑凝魂聚力的中華民族精神家園。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核心價值觀是文化軟實力的靈魂、文化軟實力建設的重點。這是決定文化性質和方向的最深層次要素”[21]（p163）。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善于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中汲取養分，筑牢中華民族的精神堡壘。要以“一帶一路”建設為契機，從我國深厚歷史文化積淀中整理典型案例，探尋思想瑰寶，挖掘精神寶藏，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為世界文化繁榮貢獻中國力量。高質量發展在文化層面的要求是：“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5]（p45），通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創造豐富的文化產品，發展優質的文化產業和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水平，從而不斷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的情感吁求、心理訴求和精神需求。

（四）堅定走穩開放這個“必由之路”

堅持更高水平的對內和對外開放是實現高質量發展戰略的必由之路。習近平總書記在寧夏考察時指出，要抓住共建“一帶一路”重大機遇，堅持對內開放和對外開放相結合，培育開放型經濟主體，營造開放型經濟環境，以更高水平開放促進更高質量發展[22]。從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偉大成就來看，開放給我國發展插上了翅膀，為我們帶來了諸多實惠，如推動了科技進步，拓寬了貿易市場，擴大了勞動就業，促進了經濟騰飛等。立足新的發展階段，更高水平的開放意味著對于開放型經濟體制進行持續深化和優化，繼續實施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的開放，以最大限度激發國內、國際市場的潛力，整合配置高端資源，推動技術升級，實現新的跨越式發展。尤其是在當前的國際環境下，堅持更高水平開放刻不容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越是面臨封鎖打壓，越不能搞自我封閉、自我隔絕，而是要實施更加開放包容、互惠共享的國際科技合作戰略”[23]（p10）。開放體現著互利共贏的務實理性，也是一種海納百川的寬廣胸懷。面對西方接連不斷的打壓和孤立企圖，我們要主動突圍，以“更加開放包容、互惠共享”的昂揚姿態擁抱世界，積極推進多方位全球科技合作，吸引更多國際先進技術與科學要素，培育國內科技創新動能，增加高科技含量產品供給，確保國際科學技術交流的路徑暢通無阻。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我們實行更加積極主動的開放戰略……形成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對外開放格局”[5]（p9）。從玄奘西行取經到鑒真東渡傳法，從開辟絲綢之路到鄭和七次遠涉重洋，從建立深圳、珠海、汕頭、廈門經濟特區到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中國開放的腳步從未停歇。從2013年提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到2015年倡導設立多邊金融機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從達沃斯論壇到博鰲亞洲論壇再到進博會，中國擴大開放、放寬市場準入的莊嚴承諾相繼落實，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營商環境不斷優化，全面開放新格局逐步形成，高質量發展得到穩步推進。

（五）積極打造“先行示范區”

高質量發展是一項牽涉方方面面的系統性工程，必將遵循以點帶面、以面到全的“點—面—全”的邏輯路線，這就需要我們首先進行試點探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對必須取得突破但一時還不那么有把握的改革，采取試點探索、投石問路的方法，看準了再推開，這是推進改革的一條基本經驗”[24]（p101）。從經濟特區到粵港澳大灣區，從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到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試點探索、小范圍試驗有利于及時總結經驗、汲取教訓，可以適當規避風險隱患，節約經濟成本，強化政治效能，形成由一馬當先到萬馬奔騰的生動局面和理想效果。這就為以高質量發展推進全國范圍的共同富裕提供了可供借鑒的有效路徑。《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指出：“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有利于通過實踐進一步豐富共同富裕的思想內涵，有利于探索破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有效途徑，有利于為全國推動共同富裕提供省域范例，有利于打造新時代全面展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重要窗口。”[25]（p3）共同富裕是中國人民的千年夙愿，是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所在，其范圍之廣、難度之大亙古未有。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先進行“定點式”探索，以搭建實驗模型，搜集有效實驗數據，做好經費預算和風險評估，由業內專家和高端智庫進行論證推演，不斷完善實施方案，形成一套有重大價值、實操性強且可復制推廣的科學方案。浙江省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探索是一次極富現實理性和未來意義的“政治試驗”，有利于充分發揮成功示范效應和榜樣引領作用，在全國范圍乃至國際社會掀起以高質量發展推進共同富裕的熱潮。

四、結語

高質量發展的理論創見是習近平總書記對馬克思主義發展學說的原創性貢獻，其中所蘊含的辯證思維和哲學智慧更是人類彌足珍貴的精神富礦與實踐指針。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關于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論述，既回望歷史又關注未來，既著眼現實又立意高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偉大實踐指明了前進方向和正確道路，為共同富裕的早日實現提供了行動指南和科學途徑，為中國式現代化新征程梳理出一道清晰的邏輯主線，為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拓展了一片嶄新而又廣闊的時空疆域。必須時刻警醒的是，科學技術領域的“卡點”、社會民生領域的“焦點”、意識形態領域的“痛點”和區域性利益均衡的“難點”等一系列問題構成了高質量發展的現實困境，提高了高質量發展的難度系數。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這一“根本點”，堅決捍衛黨的領導這一“關鍵點”，既要時刻關注市場主體的“興奮點”，又要長期重視創新這一“著力點”，既要積極發揮“文化支點”的重大作用，又要深入探索先行示范區“政治試點”的引領效能。值得欣慰的是，五年以來，在高質量發展理念的指引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藍圖落地為實，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邁上了一個又一個新臺階，迎來了一次又一次新勝利，一串串數字背后是億萬民眾安全感、獲得感和尊嚴感的增強以及幸福指數的不斷提升。實踐和事實雄辯地證明，高質量發展的頂層設計和政策導向符合歷史走向與社會發展規律，契合民心民情，是對時代脈搏的準確把握，是對實現中華民族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前瞻性思考和全局性部署。可以預見的是，高質量發展必然道阻且長，只有緊緊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牢牢把握歷史主動，堅定理論自信，腳踏實地，才能行穩致遠，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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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羅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