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您目前生活在哪座城市?
A:我生活在重慶,這是一座非常有特點的城市。“山城”“霧城”“火城”,現在又被稱為“魔幻之都”。
Q:為什么會選擇定居在這里?
A:可以說是我的選擇。我和先生一起在重慶定居,因為他是重慶人。
Q:這座城市最吸引您的特質是什么?
A:最吸引我的是它的包容。我在這里感覺很自由,可能是一年四季常青的緣故(我在西北長大),這座城市是比較寵愛生命的,也由于和大自然親近,人們更了解自身的渺小,所以大自然眷顧似乎也自然而然。
Q:您覺得城市的性格會不會影響到人的性格?
A:我覺得會。重慶是長江、嘉陵江兩江交匯的天然港口,很多人身上都帶著一種豪情義氣。
Q:如果有人來到這座城市,您最推薦前往的景點有哪些?
A:很多啊。被稱為《千與千尋》原型的洪崖洞、李子壩輕軌站、千年磁器口、長江索道、南山一棵樹、武隆、仙女山、金佛山、巫山小三峽、豐都鬼城、大足石刻等等。
Q:請列舉5種以上您喜歡的城市美食,并按照喜愛程度排序。
A:重慶火鍋、重慶小面、酸辣粉、合川桃片、合川酥肉、辣子雞、毛血旺、萬州烤魚。
Q:在定居的城市中,您最喜歡的休閑方式是什么?
A:和朋友們游山玩水、喝茶聊天。
Q:您目前最想去哪座城市旅行?
A:巴黎。浪漫之都,藝術人生。
見邛州
青磚層覆蓋絕大多數的紅砂石,
木結構的戍樓穩固在青磚的氣韻里。
“火”正是下方的紅砂石,
控制“火”,控制城樓,
兩千年前的人們已經做到嫻熟。
打開城門,煙霧繚繞至小青瓦,
那就是天。隨之打開的通衢,
開闊起來,它似乎通曉冷暖。
行云流水間,街市頻頻顯露真容,
馬蹄聲遠去,石板路留了下來。
城門口賣櫻桃的女人,表情輕松
臉頰浮泛櫻桃紅的霞蔚。
洗粽葉的老師傅,新鮮粽葉
一片一片地刷,刷粽葉是他重要的事,
似乎心事堆滿鋁盆,洗塵垢一樣
反復洗滌心中的不平事。
這些插曲,像星光散布邛州城,
南河水潺潺不息,懷初衷,
托起邛窯、邛酒,與“火”關聯的
命題,東方的太陽已高高升起。
文君井里
和水永存,在文君井,
在池塘的深綠中述懷。
青苔彌漫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
日月朝夕,
且不說賣酒的幸福,
不說撫琴弄曲的浪漫。
我們置身其中啊,
淺淺地交談,天使光穿過樹葉
潑在濃發和衣襟,
手中茶盞洋溢的融入感,
被氤氳的氣氛收留。
我們置身其中,
文君井的井水清冽,
琴臺、當壚亭、聽雨軒似乎
由井中倒影完整遷移。
遇到相知的人,前來探望,
眼前顫動起來,
卓文君溫雅賢淑,微笑地
給顧客遞酒,
撫琴時深情地看一眼司馬相如,
在聽雨軒靜靜思念夫君
何時才能歸來。
我的杯中茶尚溫,呷一口,
驚喜于轉瞬間在古韻里
出了會兒神。
南河,是夜晚來到我身邊的
南河,是夜晚來到我身邊的,
帶上你一起散步。
我們擁有各自的河床,
這很好。
彼此對視,追述,
又不無獨立地呈現大自在,
這很好。
你陪我一程,我會記得,
你靜靜地傾聽,
你的流速舒緩,奏響抒情樂,
把生活的裂痕撫平。
我步行的河床上,有美人無數,
有現代科技圍繞,
投影讓我誤認為是欣喜之花,
這很可疑。我追上影子,
你的或者他的,再拋往身后,
給予一次有效洗禮。
河流追上河流的影子,川南第一橋,
因為它,河流看見河流,
它的意義,阻礙,試金石,
南河翻越山峰或繞道前行,
有些淤泥沉積,有些塵埃被
帶走,順應的美,
是何其的樸素。
茶田上的露珠
住在露珠中,可能么?
一生都透明,可能么?
露珠是夜晚的淚,
淚腺在大地上生存,
茶田千畝,茶農戴帽,
手指如山,山中背景,
穿山而過的暗河,
經脈流淌出森林,
響徹寂靜的鳥鳴,
芬芳馥郁的花果,
它們賦予茶田豐裕的芽葉,
我喝芽葉上的露珠,
熱氣高于空氣,
淚腺在空中織錦,
唯有一顆淚太大,
哐啷一聲,
砸中夾關鎮的茶山。
平樂古鎮的中音部
青石板像冷靜的述說者,
時間久了,石板縫隙也溫文爾雅,
人們不急不緩,平靜的神情
和青石板的沉著,都像清晨。
空氣的清甜,出自兒童的響動。
蓬勃的行道樹起承轉合,很快
成為一道風景,他也心藏大海吧,
一片一片樹葉,像綠色的浪花。
暮色感到孤單,稍許不適合小鎮,
孔明燈亮出友誼的燭光,
夜晚邀請暮色,走進
孔明燈主人的真實聲音。
友誼在小鎮交織,每一條刺繡的布局,
讓蜀布前往異國他鄉安居。
風吹得古榕樹渾身癢酥酥的,
平樂古鎮的中音部,安撫閑適的、
心懷幽谷的民眾,
與其說出來蒼白,不如收起來
讓夜晚吞吐,擬星辰。
世間上好的璞玉
白沫江宛如蟄居民間的一條游龍,
年代越久遠,越想撈起銀亮的鱗片。
鱗片附著的屋頂,吊腳樓、民宅
便有了遮風擋雨的瓦。
人們的韻骨透過畫中稀薄的霧,
鑲嵌在白沫江兩岸。
竹筏等待的人家,已向深巷
清點物資,畫筆還在期待落筆的神助。
七孔,半圓桃尖形橋拱的樂善橋,
耗費十年工期,建成日已是另外的人生。
磨礪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白沫江穿過
古鎮,像溫養著世間上好的璞玉。
幽深的“地下河”
如女子的深喉,梁間回環無聲音域,
天工別院兩邊的燈籠向我們展示優待。
熱情以不熟悉的親切感,讓我們肅然起敬。
無聲的秩序像打開無聲的門扉,
全憑寄托的某種熱愛。
頂端的燈籠,燈光敞亮,黃色紅色,
另外的顏色,人與景,
都在天工別院與仙鶴達成共識。
仙鶴先我們一步到來,引頸空寂,
作為先來者,它已在黎明的光環上
添加大氣層,我們只需到來,帶上七竅。
面對此地的向榮僅僅是條小溪,
主干,這條幽深的“地下河”,它的
支流,
向四處張開了懷抱。
車上觀竹
我和你隔著透明的玻璃,還不止,
我沒有停下來,和你促膝交談,
想想,那是多么動人的時刻。
像翻書一樣,你在我眼前一頁一頁地
翻過去,每一頁都有新的內容,
像小溪每天為你獻上不一樣的唱片。
有時帶來魂牽夢繞的迷情,
呵護你長大的女孩,如今夢游他鄉,
回味她拂過你時的溫柔和輕聲訴說。
有時鳥兒會為你唱一段見聞,
一棵會移動的樹,一棵會轉移開花的樹,
邀請鳥兒品嘗甜美的果實。
溪流會問你,下雨后我是奔騰的馬駒,
帶上一身的榮耀,那些泥沙,
平靜時,我是寂靜的黃鶯,為你唱
動人的歌,你更喜歡哪個我?
竹林沙沙響,竹葉片片飛,
腳下躺臥的鵝卵石沁出偽裝的綠苔。
芽葉從老葉中抽出
芽葉從老葉中抽出,
需要吸收多少天地日月的精華。
芽葉或醇厚,或清雅,或高揚,或黏糯,
需要多少人為的加持。
在花楸山,茶樹縱橫羅列,每棵都不高,
櫻桃樹、板栗樹、花楸樹盡力呵護。
芽葉那么小,杯中乾坤舒展之時,
一葉一葉,從杯底浮上杯口,
像所有的苦化盡,甘甜的茶水
遇上我的唇,我是如此渺小,
舌尖的澀,再舌中部的甜,
再舌根部的生津。我欲沐浴,頃刻出水,
先黑發,再脖頸,再肩頭,
獨有的清香啊,
由花楸山的農家采歸。
對老宅子的情感
對老宅子的情感,自登上
第一步臺階便開始了。還不夠老,
青苔綠瑩瑩的,野草探出稚嫩的
青澀,也沒有更多的變化。
老宅子的人卻變了。
祖輩至今的營生,造紙,兼種茶,
老玉米,折耳根,紅燈籠,
竹編,懸掛木質墻柱上,習俗
沒有變化,老宅子的人卻變了。
姓氏延續一百多年,
老人看老宅,老宅上的藍天,
都變了啊,
三角梅彎出穹頂狀的枝條,
桌子竹凳,竹凳上坐著登完
最后一步臺階的人。
聊春風,春風吹入人心的變化,
雕梁畫棟的那顆匠心,
顯然更加純熟了。
上南山
伴隨云霧和房屋的顯現,
南山已從我腳下升起。
語兮小院所在的半山坡,門和道路相
攜并行。
秀麗如李花,活潑如櫻花的午后,
盛開的繁茂如茶盞飄出沁人的香氣,
陽光在玻璃上涂一涂,
反光關照到我左邊的圍欄和右邊的陶罐。
音樂聲,吟唱聲,花瓶中插遷的玉蘭,
時刻讓我記起愛與被愛。
溫暖的詞匯從石階緩緩回到嘴邊,
我登上石階,盡管這里沒有我的房間,
所有的房間都為我打開了門。
登高木涼鎮
能登高似乎容易了些,
能望遠也容易了些,
站在高處,俯瞰山川河流,
杜甫仿佛從唐朝來到當代。
再登臨高處,田畝與果園打開
我的死角,壯闊油然與我共存,
我是事物中的一滴雨,
落進大海形成更大的一片漣漪。
蜜蜂從花中迎接黎明的花蜜,
春天的驚蟄從蝴蝶的翅膀上蘇醒,
我的面前架起了柴火,農家火鍋
沸騰,我就應該美美地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