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書嘗試從理論和案例兩個維度來構建一部全球多元的當代建筑史:一方面,書中系統和透徹地介紹了后現代與當代建筑中主要的新興主義、流行風潮和關鍵的建筑設計師;另一方面,基于全球主義視野,帶領讀者剖析6大洲20多個地區中當代建筑實踐的經典案例。
“現代”建筑是從什么時候演變成“當代”建筑的?盡管人們一般認為,20世紀建筑歷史發生轉折的一年是1968年,就像讓-路易·科恩在《建筑的未來:1889年之后》一書中所說。但另一些歷史學家卻將20世紀現代性的轉變追溯到了更早的年代。例如,1959年被建筑界稱為“萬物改變之年”。為支持這一觀點,歷史學家弗雷德·卡普蘭列出了1959年發生的一串重大事件,包括:蘇聯發射宇宙飛船、避孕藥獲批、美國實行種族隔離制度,以及IBM公司賣出了第一臺商用計算機。卡普蘭認為,在這一年,“新事物沖開了日常生活的縫隙,人類開始進入宇宙并能控制生命的孕育;世界變小了,但是生存在其中所需的知識卻以指數級增長,‘局外人’變成‘當事者’;當不同范疇被跨越以及禁忌被蔑視,人人都覺得自己了解的一切事物都在改變。也就是說,我們如今所熟悉的這個世界開始成形了”。盡管一定會有人對卡普蘭的“1959年是萬物改變之年”這一說法不以為然,但它對這一歷史時刻的描述確實體現了近年來歷史學界的一股風潮——除了20世紀60年代之外,50年代也是一個出現重大變革的時期(上頁圖1)。
20世紀50年代的建筑風格與60年代及其后的“后現代”風格相去甚遠,也因此更受人們喜愛。美國建筑師查爾斯·詹克斯有一個著名論斷:“現代建筑之死”發生在1972年7月15日普魯伊特-伊戈公寓項目被炸毀的那一瞬間(下頁圖2)。自此,歷史學家一直在探討詹克斯的觀點發表之前的幾十年里建筑文化界的復雜與矛盾性。在國際現代建筑協會(CIAM)從1928年創立到1968年這40年中,這些探討主要集中于“批判與反批判”“延伸與批判”“連續與變化”等問題的研究。威廉·柯蒂斯的《1900年以來的現代建筑》一書的書名,恰恰突出了現代建筑發展至今的連續性。正如柯蒂斯在該書第3版前言中所說:
自《1900年以來的現代建筑》第1版出版以來,總能聽到“現代建筑已死”的論調……盡管現代主義被稱為“一個時代的終結”,但現在已經證明,后現代主義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它并沒有取代現代主義建筑)。事實上,關于現代主義還有其他的新轉變,其中現代建筑的某些核心理念以一種新的方式被再度審視。
一些近期研究延續了這種對“二戰”前后的現代建筑的再度審視,揭示了現代主義運動中的異端,并挑戰了早期鼓吹者、當代批評家及后續演繹者的過火言論。例如,詹克斯或許正確地指出了“在被諸如簡·雅各布斯等評論家無情抨擊了10年后,現代建筑的時代終于在1972年宣告結束。但雅各布斯和其他人一樣,都沒察覺到20世紀50年代初現代主義者的都市主義以及支持都市更新所帶來的后果”。此外,在雅各布斯的《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一書出版時,她對現代建筑及其代表人物勒·柯布西耶的批判顯得有些不合時宜。CIAM在1956年就近乎瓦解,部分原因正是勒·柯布西耶和其他“1928年一代”建筑師認為這一協會已行將就木,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關于現代都市主義原則的爭議,還有就是這一時期的現代建筑被認為是異端、非正統的——盡管60年代的評論家的論調與此截然相反。
回顧過去,我們可以看到從20世紀30年代現代建筑的先鋒試驗到隨后幾十年中對現代建筑的廣泛接受之間產生的文化滯后,這種滯后隨即又產生在20世紀40年代后期及50年代的現代建筑的內部批判,以及60—80年代與之相對應的(對現代建筑自我批判)廣泛抵制之間。正如后文會提到的,現代建筑在1950年就已經岌岌可危了,而且新一代現代建筑師在1959年就開始摒棄“現代”一詞,而更愛用“當代”一詞。他們借這個詞將自己的作品與CIAM所倡導的“現代主義”區別開,并且在之后的幾十年里,這個詞一直受到建筑師的追捧。
[黎巴嫩]埃利·G.哈達德
建筑學者,獲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筑學博士學位。自1994 年起執教于黎巴嫩美國大學(LAU),2012年起任該校建筑與設計學院院長。
[美]大衛·里夫金德
執業建筑師,建筑學者,獲麥吉爾大學建筑歷史與理論專業博士學位?,F為佛羅里達國際大學(FIU)建筑與藝術學院副教授,景觀建筑、環境與城市設計系主任,主講建筑史與建筑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