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園風波

學校的小廣場上擠滿了人，今天是開學的日子。

張檬帶著兒子陽陽來報道，她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但到了學校，眼前已是一片人海。

陽陽今年升入初中，每個孩子在進入初中之前都會做一次信息財富評估，大多數情況下，那也是一個人一生中第一次做信息財富評估。根據這份評估的結果，按照屬地管理辦法被劃進平級學校的學生們會被分進不同的班級，任何與教育相關的政府部門都沒有明確過以信息財富為標準分出來的班級在接受教育資源時存在優劣差異，但家長們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這種共識幾乎滲入了整個社會——信息財富越多的學生會被分到越好的班級，而教授這些好班級的老師們，必然是極其優秀的實力派老師。

陽陽在暑假里做的信息財富評估等級為C，親朋好友們都說，在這個年齡段中，這是一個非常優異的成績，張檬和她丈夫都感到非常自豪。

“你哭什么？你現在哭有什么用？平時讓你好好做功課，多看些有用的書，你不聽，就知道玩，腦袋里裝滿了垃圾信息……”一個中年女人正在數落自己的孩子，孩子越被罵哭得越厲害，周圍的人只是匆匆瞥一眼，沒有人駐足，更沒有人勸說。

張檬帶著陽陽從人群中穿過，她在心里暗自慶幸，她頓時覺得陽陽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孩子，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她身旁的一個男人正在得意地炫耀，他兒子的信息財富等級為A，那在初次評估中是非常罕見的，很多成年人畢生都達不到那樣的成績。張檬鄙夷地看了看男人，他的頭發稀稀落落，一副沾著污漬的眼鏡搭在鼻頭上，他從鏡片上方看人，眼球仿佛要掉出來，張檬趕快移開了視線，她直感到惡心。

分班流程有序進行，頂著烈日排了兩個小時隊，張檬終于看到了人群盡頭的辦理點，小帳篷里只坐著一個工作人員。

現在張檬已經知道，信息財富等級只是一個粗略的衡量數據，分班要看具體的信息財富值，只有A級是特殊的，哪怕最終只有三個A級的學生，校方也會讓這三個學生組成一個獨立班級。B級和B級以下的學生們會被按照信息財富值排序，然后分進每班五十人的班級里。

張檬的心里泛起一陣酸味，原來C級根本不算什么，她轉目看了看兒子，那個背影的色彩仿佛變淡了一些。要是運氣好的話，陽陽會和一些B級學生分到同一個班級里，想到這里，張檬稍微感覺好受了一些，孩子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沒準將來他會成為S級的優秀男人。

隨后張檬回憶起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時候哪兒有那么多規矩？她用手擋住陽光抬頭看著那些飛速穿梭的浮車，她感嘆時代的進步，也感嘆時代的殘酷。如今人人都是信息人，誰擁有的優質信息更多，誰就有機會坐擁更多的物質資源，在科學化、透明化的數據面前，人們面對的是冰冷的現實。

“張陽？沒錯吧？”工作人員漫不經心地放下了資料，她看看張檬，又看看她兒子，“不好意思，上午我們接到了信息財富評估中心的通知，說張陽同學的信息財富評估表在生成時存在參數錯誤，那張表格里的所有數據都是無效數據，你們需要盡快去重做一次信息財富評估，然后再來補辦分班手續。”

張檬的臉陰沉下來，她不解地嚷嚷了幾句，工作人員讓她去看信息財富評估中心發送的短信。

“哪兒有短信？沒有收到啊！”張檬激活了手環上的全息投影屏幕，急躁地翻找著短信，她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立刻回到主界面撥打了丈夫的電話。

“麻煩靠邊讓一讓，下一位……”工作人員打著哈欠揮手哄開了張檬和陽陽。

張檬一邊向工作人員投去白眼，一邊帶著怒腔在質問丈夫，丈夫確實收到了信息財富評估中心發送的說明短信，但上午他一直在忙工作，沒注意到那條短信。

張檬憤憤地掛斷電話，帶著陽陽離開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