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直讓人覺得冷,白花花的一片,似有似無的燈光在這寒冷的冬天里顯得格外突兀。即使在這種天氣下,也有人忙碌著。
我踩著雪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白凈的雪地里留下了屬于我的那一串腳印。當我走到家附近的回收店時,抬眼望見了放在櫥窗上的一捆弦,我低笑著想:該不會有人窮到來回收店買弦吧?我推開店門進去閑逛著,這時,店門又被打開了。外面進來了一位滿身是雪的老人,他頭發蒼白,和頭上的雪融為了一體,堅挺的鼻子似乎被雕刻過一般,眼睛布滿血絲,龜裂的手握著一把破破爛爛的吉他。他越過我,徑直走到了老板面前,老板瞟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根弦,老人接過弦,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他那破了洞的口袋里,隨后緩緩地從另個一口袋里掏出了零碎的錢,我用余光掃了一下,合起來一塊錢都沒有。老板說:“老墨,你每次都付這么一點錢,兄弟我也是要糊口的,你下次來,就把之前的債付了啊,都是做生意的,何必為難我呢?”老人聽了點了點頭,匆匆地離開了。我轉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古怪”,便也走出了這家店。
第二次見老墨是他在我家樓下賣唱,說是賣唱,我卻聽不到一點歌聲,我好奇地下了樓,只見他擺弄著他的那把破吉他。我再走近一點,才聽見那清脆的旋律從吉他里傳出來,那聲音既渾厚又空靈,暖燈灑在他身上,讓他的四周隔空筑起了屬于他一個人的世界,與喧囂的外界隔絕了。或許是世界容不下他了,又或者他早已拋棄了世界……
我靜靜地聽著他彈了一首又一首,來往的行人很多,但他們似乎從未舍得給老墨一個鼓勵的眼神。等老墨準備收工回家時,我將我口袋的二十塊都拿出來塞進他的手里。他詫異地看著我,眼里的淚水在眼窩里打轉,我問他:“你家在哪兒?”他低著頭,沉默許久。我以為他不愿意和我說話,我剛起身,卻發現老人的手在冰冷的雪地上劃著——四海便是家。
后來因為短視頻,老墨火了,火的是他但又不是他,許多人前來圍觀火爆全網的“啞巴墨”,他們將老墨圍在中間,起哄、拍照……但老墨用來乞錢的碗依舊是空的,老墨看著碗,苦笑了一下便繼續彈起了吉他,只有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早已習慣了。
眾人聽得入迷之時,“啪”的一聲,弦斷了!老墨望著突然斷掉的弦,像孩子似的呆愣住了。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我不知為何,我的雙腿快速跑進了回收店,找到了那捆弦,我很慶幸——沒有人窮到會來回收店買弦。
當我將弦送到老墨面前時,他十分激動,又歡喜,又難過。等他調好弦后,他向我咧嘴一笑,點了點頭,便在起哄聲中繼續彈了起來……他的那一笑,似冬日的第一縷陽光,真誠又樸實。
內心湛然,則無往而不樂。他,讓我觸動!
(指導老師:劉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