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是重大的政治。中國共產黨歷來高度重視社會民生問題。1922年7月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大會宣言》指出,中國三萬萬農民因土地缺乏,天災戰禍,封建剝削與外國商品壓迫,以致日趨窮困。中央蘇區初創時期,民眾窮困遍及城鄉,為此,朱毛紅軍在贛南、閩西廣大農村山區開展了“打土豪、分田地”運動。在重塑革命政權過程中,中國共產黨與紅軍始終將蘇區軍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圍繞土地、經濟與醫療衛生等社會民生問題開展了卓有成效的斗爭。
開展“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的土地革命運動
中國革命的中心問題是農民問題,農民問題的核心是土地問題。自鴉片戰爭以來,因外敵入侵與清政府腐敗無能,中國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廣大民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特別是廣大農村地區,民眾生活極其悲慘,土地高度集中于地主豪紳階級手中。廣大農民對土地有著強烈的要求,只有解決土地問題,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農民問題。
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嘗試解決農民土地問題。1927年5月,黨的五大專門討論了土地問題,會議通過的《土地問題議決案》第一次將實行土地革命確立為黨的行動政綱。毛澤東出席黨的五大,對解決土地問題有了初步構思。8月初,毛澤東向中央提出的《中共湖南省委關于湘南運動的大綱》確定了“實行土地革命”方針。8月3日,中央決定在群眾基礎較好、革命影響較廣的湘鄂粵贛四省舉行秋收暴動,并要求四省以農會為中心,實施“由農會通告,對祠堂,廟宇,一切公地及五十畝以上之大地主一律抗租不繳,對五十畝以下之地主實行減租”“自耕農土地不沒收”“農民協會組織土地委員會決定土地之分配”等措施。
為進一步落實黨的五大精神,給國共合作破裂后的革命運動指明方向,1927年,中國共產黨在漢口召開的八七會議重申“土地革命問題是中國資產階級民權革命中的中心問題”。會上,毛澤東就解決農民土地問題,提出以下原則意見:一是確定大中地主的標準,“我意可以五十畝為限”;二是小地主問題是土地問題的中心問題,“對小地主應有一定的辦法”;三是規定富農、中農的地權,“要確定方向”。八七會議后,毛澤東以中央特派員身份回湖南改組中共湖南省委,并負責落實秋收暴動事項。其間,毛澤東回老家板倉村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農村調查,真實地了解到農民對解決土地問題的強烈愿望。8月18日,中共湖南省委在長沙市郊沈家大屋召開會議,會上,毛澤東提出了較完整的土地革命綱領。
沈家大屋會議后,毛澤東領導湘贛邊界秋收暴動,隨后及時地將部隊引向井岡山,推動了土地革命運動的開展,并在實踐中進一步豐富與完善了土地革命的方針和政策,特別是制定并頒布《井岡山土地法》。1929年初,黨的六大有關文件轉送到井岡山,元月4日,在柏露會議上,毛澤東傳達并作出紅四軍主力向贛南閩西進軍、開辟新的革命根據地的決定。途中,紅軍一路宣傳黨的六大精神,并將其貫穿到實際斗爭中。1930年5月、10月,毛澤東分別對尋烏與興國兩縣的土地占有情況進行調查,得到的結論是80%的貧農、中農僅占有20%的土地。封建地主階級剝削是造成農民生活極端貧困、農村極端落后的總根源。
為徹底解決農民土地問題,具有開拓精神的中國共產黨人采取了相應措施:
首先,制定并逐步完善土地法規政策。1929年4月,毛澤東率紅四軍來到贛南興國縣,在此召開干部會議,總結并汲取井岡山土地斗爭經驗,制定《興國土地法》;7月,在閩西召開的中共閩西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過《土地問題決議案》。1930年2月,紅四軍回師贛南后,召開二七陂頭會議,制定《二七土地法》。1931年2月,毛澤東給江西省蘇維埃政府發出《關于加強春耕工作的意見》的信,據此,江西省蘇維埃政府即刻決定“土地一經分定,土地使用權、所有權通通歸農民”“生的不補,死的不退”。緊接著,閩西蘇維埃政府也通過《土地委員擴大會議決議》。1931年,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以下簡稱“一蘇大會”)通過《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土地法令》,蘇區土地革命斗爭有了清晰明確的政策依據。
其次,提出土地斗爭之策略原則。1930年2月,二七陂頭會議和贛南工作會議糾正了贛西南區域遲遲不分土地的錯誤主張,并就土地斗爭提出“一要分,二要快”的建議。但由于時間倉促,工作做得不夠細,導致分田分地中出現激烈的“肥瘦斗爭”。同年10月、11月,紅一方面軍總前委和江西省行委召開峽江會議與羅坊會議,確立了按人口與“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相結合的原則,重新分配土地。經過3年多的不斷探索與總結,至1931年春,中央蘇區最終形成符合實際情況的“土地斗爭的階級路線,是依靠雇農貧農,聯合中農,剝削富農,與消滅地主”。
最后,在政策法規框架內,中央蘇區掀起遍及城鄉的打土豪、分田地、燒契據的土地革命風暴。如1929年春,中共閩西“一大”和南陽會議后,閩西地方黨組織領導廣大民眾解決了50多個區600多個鄉的土地問題,80多萬貧苦農民得到了土地。一時間,群情激奮的農民有的拉線測量,有的打樁定界,蘇區干部則登記造冊。整個閩西的山間地頭,處處涌現出分田分地一片繁忙的大好情景。毛澤東在《清平樂·蔣桂戰爭》中寫道:“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充分表達了廣大少地、無地農民第一次分到土地,拿到“耕田證”時的激動心情。過去,地主有田有地,農民被迫做牛做馬,甚至背井離鄉乞討生活,受盡人間苦難;今天,在共產黨領導下,“土地回老家,合理又合法”。翻身農民紛紛召開大會,慶祝分田的勝利。風起云涌的土地革命風暴解除了封建制度對農民的束縛,中央蘇區原有社會結構得以徹底重構。
進行一切可能的和必需的經濟方面的建設
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先進政黨。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在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指導下開展革命、建設與改革。馬克思主義認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沒有強大的經濟基礎與物質支撐,無論是開展革命戰爭還是改善民生都是空話。列寧在領導俄國經濟建設過程中,視保障和改善民生為政權生死存亡的重大問題,明確無產階級政黨取得政權后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經濟、改善民生。
據考察,中央蘇區時期經濟環境極其惡劣,經濟生態極其脆弱,軍需民用物資十分短缺。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中央蘇區地處農村偏遠山區,經濟基礎以小農經濟和手工業作坊為主,且長期遭受封建壓迫剝削與頻繁戰亂,導致經濟發展舉步維艱;另一方面是國民黨仇視新生的蘇維埃政權,在對中央蘇區實施軍事“圍剿”的同時,嚴密封鎖中央蘇區對外經濟通道,導致物資輸入極其困難;還有一方面是受王明“左”傾影響,認為“革命戰爭已經忙不了,哪里還有閑工夫去做經濟建設工作,誰要談到經濟建設,就被罵為右傾”。中央蘇區經濟建設困難重重。
為了改善中央蘇區經濟生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成立后,重點做了以下幾項工作:
首先,明確蘇區經濟建設指導思想。蘇區開創過程中,就經濟建設問題存在兩種錯誤觀點,一種是王明經濟建設漠視論,另一種是經濟建設中心論。對此,毛澤東給予嚴厲批評,實事求是地提出“經濟服務于戰爭”的指導思想。“經濟建設必須是環繞著革命戰爭這個中心任務的,革命戰爭是當前的中心任務,經濟建設事業是為著他的,是環繞著他的,是服從于他的。”1933年8月,中央蘇區南部十七縣經濟建設大會召開,毛澤東再次明確了蘇維埃經濟建設思想。中央蘇區一切工作都是為了取得戰爭勝利,通過發展經濟、保障紅軍給養、改善民生,可以激發中央蘇區民眾參加革命戰爭。不發展中央蘇區經濟,就是削弱戰爭。
其次,建立健全經濟管理機構。1933年2月26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決定設立各級國民經濟部,4月11日,國民經濟部正式成立。28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發布第10號訓令,任命中央財政部部長鄧子恢兼任國民經濟部部長,吳亮平擔任副部長。省、縣兩級相應設立國民經濟部,履行擴大生產,促進貿易,發展經濟,打破敵人經濟封鎖的經濟建設宗旨。1934年1月,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以下簡稱“二蘇大會”)后,林伯渠接替鄧子恢任財政部部長,國民經濟部部長改由吳亮平擔任;并明確在國民經濟部設立相關職能部門,如糧食調劑局、中央對外貿易局、設計局、調查統計局、國有企業管理局與合作社指導委員會等單位。同時,第10號訓令明確界定了各級國民經濟部之職能是抓經濟建設中心工作,發展農業與工業生產、發展國有企業、發展對外貿易、搞好糧食調劑與擴大合作社經濟等。特別是成立于1933年4月的中央對外貿易局,打破國民黨經濟封鎖,想方設法暢通赤、白兩區的物資交流,將中央蘇區盛產的物品,如木材、糧食與鎢砂等輸出到白區,輸入中央蘇區緊缺的軍工材料、衛生醫藥器材、食鹽及布匹等。1934年1月,毛澤東在“二蘇大會”上給予了高度贊許,認為中央蘇區由于對外貿易局等機關的設立,已經取得初步的成績。

接著,出臺一系列蘇維埃經濟建設法令法規,達50余件,涉及工業、農業、商業、財政、稅收、投資以及租借等方面,并分門別類地制定了具體實施細則。農業生產始終位于中央蘇區經濟建設首位。毛澤東曾指出,在當時條件之下,農業生產是蘇維埃經濟建設的第一位。1933年1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國民經濟部、土地部聯合發出《為發展農業生產與工業生產》的布告,布告提出“增加二成收成”的奮斗目標,認為這是“第一要緊的事”。工業生產方面體現為國有工業、集體工業與私營工業協調發展。中央蘇區發展工業生產,一是為著自給,二是為著出口。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保護商業自由,私人經濟只要不違反蘇維埃政府法律,是提倡和獎勵的。與此同時,盡可能地發展合作社經濟,先后頒布《合作社暫行組織條例》《合作社工作綱要》《生產合作社標準章程》等,對合作社的組織原則、社員權利、民主管理、盈利分配等作了明確、統一的規定,促使中央蘇區合作社事業大規模發展。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成立后,建立健全財政管理機構,制定和頒布各項財政規章制度,如預算決算制度、會計制度、審計制度、現金出口登記制度與稅收制度等。
最后,召開中央蘇區南部十七縣經濟建設大會與中央蘇區北部十一縣經濟建設大會。以此為契機,中央蘇區所轄各省、縣、區積極落實兩個會議之精神,訂立經濟建設競賽條約,極大推動中央蘇區經濟發展,各類企業如雨后春筍般地出現。
中央蘇區掀起轟轟烈烈的經濟建設高潮,取得了巨大成就。1934年“二蘇大會”在回顧中央蘇區兩三年來的經濟建設情況時,一針見血地指出,國民黨統治下的國民經濟出現了總崩潰,工廠紛紛破產倒閉,成千上萬的貧苦工農遭受失業的痛苦,或凍死,或餓死。相反地,無論國民黨怎樣殘酷進攻中央蘇區,怎樣用經濟封鎖手段困厄中央蘇區,中央蘇區經濟建設在“一蘇大會”后,仍然取得極大成就,保障了前方將士給養,大大改善了廣大工農群眾生活。
救濟城市與鄉村的失業工人與貧民,改良士兵的生活與待遇
何為社會救助,對這一概念,目前學界尚未形成共識。據1999年美國《社會工作詞典》給出的定義,社會救助是指政府通過稅收資金,對個人或家庭生存困難提供社會保障的一種救濟形式。該定義涉及兩方面信息:一是救助資金來源于稅收,二是施救主體是政府。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鄭功成認為,社會救助是政府通過國家財政撥款對低收入者和向不幸者組成的生活困難群體無償提供款物接濟和扶助的生活保障政策,包括貧困救助、災害救助與特殊救助等。李春根、王悅認為,社會救助是保障困難群眾基本生活的基礎性制度安排,是社會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公民因為各種原因陷入困境、難以維持基本生活時,社會救助給予其物資幫助和服務保障,例如,最低生活保障、特困人員救助供養、醫療救助、疾病應急救助、受災人員救助、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等。
社會救助功能體現為救濟困難民眾的基本生活,維系其生存能力。中國共產黨早在大革命時期就關注到社會救助問題。1927年6月,依據黨的五大精神,在漢口召開的第四次全國勞動大會通過了《救濟失業工人決議案》。該決議案表明,大革命時期,黨的社會救助工作重點放在城市。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將工作重心由城市轉移到反動統治勢力相對薄弱的農村山區,開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斗爭,創建農村革命根據地。然而,地處數省交界的落后農村,公共基礎設施非常薄弱,面對頻發的自然災害,政府毫無抵抗之力。再有,此區域歷經多年戰爭,導致百姓流離失所。這些問題延續到中央蘇區時期。
1929年元月,朱毛紅軍離開井岡山,來到地域寬廣的贛南閩西,社會救助情況更為復雜。據史料記載,1931年9月,在贛南地區,因受敵人“圍剿”洗劫而需要救助的災民達15萬人以上。
1931年11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實行了局部執政,針對中央蘇區的弱勢群眾,實施了積極的社會救助,建立了對中央蘇區殘疾紅軍戰士及其家屬、戰爭難民、流民、災民與孤獨老人等的社會救助體系。
首先,明確社會救助的政策依據。中央蘇區社會救助的政策依據主要體現在相關法律文件中。1931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土地法》規定,失去勞動能力又沒有家庭依靠的老弱殘疾者及孤寡人員,應由蘇維埃政府實施社會救助。“一蘇大會”通過的經濟政策也明確:“蘇維埃政府必須提倡公共倉庫,積累糧食,以便實行廉價供給與接濟。”同時,明確“蘇維埃政府,應該〔豁〕免紅軍工人、鄉村與城市貧苦群眾家庭的納稅。如遇意外災害,亦應豁免或酌量減輕”,通過減免稅收體現社會救助。1933年6月發布的《閩粵贛黨在經濟戰線上的任務決議》要求在糧食特別困難的地方,如張地、長寧、畬心等地,應予以必要的援助與救濟。9月10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頒布《生產合作社標準章程》,明確其宗旨在于改善并發展中央蘇區各項生產,反對資本剝削,對困苦民眾施予救助。
其次,建立社會救助機構。中央蘇區各級政府機構均設社會救助部門,擔負起社會救助職責。1932年發布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內務部的暫行組織綱要》規定,內務部下設社會保證管理局,負責水旱災害及各種災害的救濟工作。1933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地方蘇維埃暫行組織法(草案)》頒布,重申社會保證管理局除開展水旱等災害救助外,還須承擔撫恤殘疾戰士以及糧食儲備之職責。同時,規定蘇維埃各級糧食部下設備荒科,負責籌劃并管理關于備荒一切事宜,確保災荒發生后能及時地保障民眾基本生活。此外,1932年《中華蘇維埃各級勞動部暫行組織綱要》也規定,在中央勞動部下設救濟科,主要負責失業工人的救助工作。省、縣、區、市的勞動部下設勞動保護科、失業勞動科及社會保險局、分局、支局或辦事處。中央蘇區還建立了失業救濟委員會,籌集經費或物品臨時救助失業工人;在農村,建立了貧民委員會。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中央蘇區互濟會的建立發揮了重要作用。1931年中共蘇區中央局發布的通告指出,“目前被白匪騷擾破壞的赤色區域往往食糧器等均被洗劫一空,甚至房屋也片瓦不留。這種很大的匪災不是各級政府能力所能救濟,所以互濟會應特別注意并加緊這種救濟的工作”。在白區,互濟會根據群眾的迫切要求,組織失業工人、難民、災民罷工示威,向國民黨要救濟。由此可見,中央蘇區成立互濟會的目的在于救濟中央蘇區和白區的一切有困難民眾。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相關救助職能機構的建立,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以民為本的救助理念。
最后,廣泛開展社會人道救助。中央蘇區盡管社會救濟資金短缺,物資匱乏,但還是不遺余力地紓解民困。一升糙米、一件破衣、幾兩油鹽,涓涓細流,雖然匯不成大江大河,但在那個艱苦歲月,無不展示著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的社會責任擔當。中央蘇區社會救助對象重點是紅軍家屬,據《江西省蘇報告》,“紅軍家屬如沒有油鹽柴米及藥費等,大部分是接濟了的”。同時,救助貧民災民。毛澤東在《關于中央執行委員會報告的結論》中提到:“長岡鄉有一個貧苦農民燒掉了一間半房子,鄉蘇就發動群眾捐了六串錢幫助他。有三個人沒有飯吃,鄉蘇同互濟會就馬上捐米救濟他們。去年夏荒,鄉蘇從二百多里遠的公略縣水南富田等處辦了米來救濟群眾。”
實施“一切為了傷病員”“一切為了軍民健康”的醫療救護
中央蘇區地處偏遠農村山區且面臨極端危險的戰爭環境,醫療衛生設施、人才、藥品等奇缺。井岡山斗爭時期,毛澤東曾感嘆地說道:“一年以來,邊界政權割據的地區,因為敵人的嚴密封鎖,食鹽、布匹、藥材等日用必需品,無時不在十分缺乏和十分昂貴之中……營養不足,病的甚多,醫院傷兵,其苦更甚。”為解決藥品問題,中央蘇區軍民想盡辦法。時任寧岡縣茅坪鄉工農兵政府婦女主任的聶槐妝連續4次將“鹽衣”送給紅軍,在第5次送鹽時被敵人發現。面對酷刑,聶槐妝堅貞不屈,犧牲時年僅20歲。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成立后,力行“一切為了傷病員”“一切為了軍民健康”理念,在建立與完善機制、普及醫學知識、實施醫療救治等方面竭盡所能,紓解民生困境。
首先,設立醫療衛生領導機構和完善行政管理。中央蘇區非常重視軍民生命健康,從政策制度、人員配置及宣傳動員等方面給予完善。1931年4月,中央軍委成立,軍委總軍醫處賀誠任處長,次年改為總衛生部,下設總務處、醫政局、保健局與醫院政治部,并設直屬衛生材料廠;所轄5個省軍區設軍醫處,各軍團、方面軍衛生部設醫務科、看護班等。為統一規范軍隊衛生機構的設置、名稱、職責范圍和隸屬關系,1933年6月,中革軍委頒布《中國工農紅軍暫行編制表》。至長征前夕,中央蘇區已有10所后方醫院、10所預備醫院、6所兵站醫院、2個殘疾醫院和1個療養院。醫院的設備條件和技術質量也有了較大的提高。依據《地方蘇維埃政府的暫行組織條例》之規定,中央蘇區成立了由賀誠任局長的國家層面的衛生管理局,下設藥品藥材科,后升格為藥品管理處,主要負責中央蘇區的藥品藥材生產、供應、調撥、管理、檢查與監督工作。中央蘇區各省、縣、區則成立了衛生部。1932年6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作出調整,在中央內務部領導下,暫設衛生科,區、縣、省不設,鄉一級設不脫產的衛生委員會。

其次,普及醫療衛生科學知識。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與紅軍建立醫務學校、創辦醫院與出版刊物,傳播醫學知識。張興榮、楊亮明、鄒嘉明、章遠慶撰寫的《中央蘇區幾所主要醫護學校史略》一文披露,中央蘇區醫學教育機構有1932年2月1日成立于汀州城內的中華紅色看護學校,同年4月,漳州大捷后,成立了中央紅色醫務學校。1930年底,紅軍每個軍團相繼成立“過渡型”的醫學教育機構——隨軍衛生人員訓練班。1932年2月22日,在江西省興國縣成立中國工農紅軍軍醫學校;1933年3月,該校更名為“中國工農紅軍衛生學校”,10月,該校與中央紅色醫務學校合并。為普及醫療衛生知識,中央蘇區編輯出版了相關書報,如《健康報》《衛生人員講話》等。1933年至1934年,中國工農紅軍衛生學校編寫出版了《紅色衛生》雜志,以及《專染病預防法》《簡易繃帶學》《實用外科藥物學》《簡明細菌學》《簡明藥物學》《藥物學》《人體解剖學》《生理學》《內科學》《內科綱要》《急救學》《處方學》等20余種書籍。1933年9月,中央蘇區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衛生研究會,以保障中央蘇區軍民健康為宗旨。作為中央蘇區主流宣傳媒體,《紅色中華》刊發了系列醫療衛生文章,例如,1932年2月10日刊發的《我們要怎樣來預防瘟疫》,詳細介紹了痘瘡、虎列拉、白喉、傷寒、鼠疫等傳染病的預防方法。1932年7月,中革軍委發布開展衛生工作的訓令,將防治赤痢、瘡疾、下肢潰瘍和疥瘡4種常見病作為衛生防疫保健工作重點。
最后,實施民生救治。中央蘇區醫務工作者力行醫者仁心,醫治病人,搶救傷員。戰爭傷員救護是中央蘇區醫務工作者主要工作職責。每一次戰斗都有不少傷員需要救治。例如,在攻打清流縣城時,由于城堡堅固、背倚高山、腹有河繞,形成三面環水而易守難攻的天然屏障,部隊組織多次沖鋒,皆因敵人工事堅固無法攻入,造成較大的傷亡,大批傷病員運送至寧化后方醫院治療。搞好衛生防疫也是中央蘇區醫務工作者一項重要任務。1932年初,中央蘇區部分地區發生傳染病,嚴重影響到中央蘇區民眾生命健康與部隊將士戰斗力。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決定開展衛生防疫運動,《紅色中華》刊發了項英撰寫的社論《大家起來做防疫的衛生運動》。同時,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制定并通過《蘇維埃區域暫行防疫條例》。為響應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號召,廣大醫務工作者積極行動起來,為保衛紅色政權進行頑強斗爭,涌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動人事跡。“紅色醫生”傅連暲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傅連暲出生于福建山區一個貧寒之家,是福音醫院的院長。1932年秋,毛澤東因身體原因在福音醫院治療達4個月之久。康復后毛澤東返回瑞金前探詢傅連暲本人及醫院的未來發展,傅連暲毫不猶豫地說:跟主席到瑞金去,醫院也搬到瑞金去!當時傅連暲每月收入高達400塊銀元,同時還是當地社會賢達,享有極高的聲譽。傅連暲由同情共產黨與紅軍,到認準共產黨與紅軍,最后把自己多年積累的2000多塊銀元全數兌換成蘇維埃幣。他還動員母親和妻子到瑞金生活,被贊譽為“蘇區第一個模范”。傅連暲將福音醫院搬到中央蘇區所在地瑞金朱坊洋江下村,建立了中央紅色醫院。從此,傅連暲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為黨、國家和人民軍隊的醫療衛生事業奉獻一生。文
[本文為江西省社科“十四五”(2022)基金項目“中央蘇區社會建設的歷史經驗及貢獻研究”(編號:22DJ15)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