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沖突這場二戰結束以來歐洲最大規模的局部沖突,已經持續兩周年,戰事依然膠著,戰局仍未明朗。從科技視角看,俄烏沖突是一場陸戰為基、網絡互聯、智能賦能的局部戰爭,具有戰略威懾貫穿全程、人工智能首度試用、商業航天深度介入、認知攻防作用突出、混合戰爭理論登場等特征。
戰略核威懾發揮重要作用
俄烏沖突是典型的核威懾下的信息化戰爭。這一論斷通過俄烏沖突再次得到檢驗。雖然局部戰爭還沒有使用過核武器,但核威懾貫穿烏克蘭危機全程,而且拓展到戰略威懾運用。俄在沖突爆發前和過程中善于運用、敢于運用戰略威懾手段,取得預期效果。
平時,俄按照威懾“三要素”(力量、決心、信息傳遞)的要求,展示敢作敢為、言出必行的民族性格和行事作風,以此威懾美西方。開戰前,俄抵近部署核打擊裝備,將可覆蓋歐洲的高超聲速導彈部署至俄飛地加里寧格勒,在俄烏邊境部署4個核常兩型、起豎前無法判別的戰役戰術導彈旅;普京親自指揮大規模戰略威懾力量演習,試射戰略打擊武器,并通過媒體直播展示核手提箱及紅色按鈕。“特別軍事行動”開始后,作為對“西方對俄經濟制裁及不友好行為”的回應,普京下令戰略核力量進入特殊戰備狀態,重申先發制人使用核武器的條件,包括遭到常規武器攻擊使俄羅斯生存受到威脅等非核條件。這些做法有力回應美西方國家的輿論壓迫,穩定了俄外交軍事大局。
人工智能首次參與的局部戰爭
人工智能的首次參與,使得俄烏沖突具有機械化、信息化、智能化并存的特征。雖然還不是一場典型的智能化戰爭,但它作為AI技術大規模應用的“試驗場”,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初見智能化戰爭端倪。
在情報保障方面,開源情報和公開情報在俄烏沖突中發揮了突出作用。烏軍利用各類開源情報包括居民上傳的圖像視頻,借助網絡信息技術、人工智能技術實施“派單”式作戰,取得不俗戰績。烏軍還通過道路監控系統、無人機等手段廣泛收集俄軍參戰人員數據信息,經作戰平臺、人臉識別等系統進行目標身份確認后,結合GPS技術和北約情報部門的信息,迅速定位并實施精準打擊,造成俄軍多名高級將領陣亡。在精確打擊方面,AI技術使無人系統自主性提升,沖突雙方可以根據攝像頭和傳感器接受的數據對目標進行實時自主識別和分類,提高無人系統殺傷能力。俄烏均發布了無人機融合AI技術實施精確打擊取得戰果的視頻。在認知攻防方面,深度造假視頻約占虛假新聞的70%,造成“戰爭迷霧”短期內更難廓清,引導操縱輿論,影響社會認知。升級后的深度造假技術,虛假視頻更具迷惑性,傳播速度更快,影響范圍更廣,參與用戶權威性更高。借助美提供的人臉識別技術,烏可識別俄軍戰俘和陣亡士兵的身份,并利用相關信息進行心理戰。在經濟制裁方面,美西方利用智能算法對俄精準制裁,算力服務對俄暫停服務;俄嘗試使用數字技術實施反制裁,取得一定成效。
商業航天深度介入
俄烏沖突被國外媒體稱為“被商業衛星改變的戰爭”,也被稱為“首場手機直播的戰爭”。美西方商業衛星憑借數量多、低成本的優勢第一次深度介入局部戰爭,為烏提供大規模、深層次、高價值天基信息支援,深刻影響并改變了戰場局勢。
一是戰場偵察的生力軍。為彌補烏克蘭航天偵察能力不足,俄烏沖突爆發前后,美西方調用了100多家商業公司的200多顆遙感衛星(占調用軍民商衛星總數的90%,分辨率可達亞米級),為預判俄軍行動、動態監視戰場態勢、識別電磁干擾等行動提供偵察情報支持。二是烏軍、民用信息基礎設施的主要支撐。沖突爆發之后,烏軍、民通信設施受俄軍干擾破壞相繼中斷。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為烏提供了超過1萬套“星鏈”地面終端,為烏全境提供民用通信服務、軍用通信保障以及實現情報共享發揮不可替代作用。三是支撐殺傷鏈快速閉環的關鍵。烏軍士兵以小組編隊,利用手持式終端,通過“星鏈”將情報信息傳輸到機動打擊陣地,打擊陣地按數據顯示的坐標進行校標,對俄軍實施精準打擊。烏軍使用的察打一體無人機原來通過地面遙控方艙遙控,不具備衛星通信能力,后通過“星鏈”連接無人機與地面打擊力量,構建了“傳感器到射手”的完整殺傷鏈,實現了目標情報數據的實時或近實時傳輸,大幅增強打擊效果。四是遂行認知戰的新手段。美西方商業航天公司頻繁在主流媒體及社交網站上,有選擇性發布戰場衛星圖像,為宣傳、引導、傳播對俄不利的社會輿論提供直觀“依據”。通過發布這些衛星圖像,在全球范圍掀起輿論攻勢,提振烏軍民士氣,使俄陷入政治、外交被動。
美西方混合戰爭理論的“綜合實驗場”
21世紀以來,美重新評估大國競爭方式,制定了混合戰爭戰略,加快建立研究機構,推進混合戰爭理論及實踐運用并在此次在俄烏沖突中得到了檢驗。
在經濟領域,針對敵國發動貿易戰,實施經濟制裁,剝奪國際市場競爭力和經濟活力,引發民眾生活水平下降和社會政治動蕩,喪失民族意志和國際舞臺主體地位。在金融領域,破壞敵國信貸金融系統,趕出國際結算體系SWIFT系統,終止投資,凍結海外賬戶和資產,企圖引發金融危機。在政治制度領域,在敵國國家權力機關安插代理人,組建第五縱隊,支持激進反對派,組織反政府游行示威。在信息領域,對敵國發動信息攻勢,影響敵國戰略決策;制造假信息影響公眾輿論,打壓民眾和軍隊士氣,營造互不信任的社會氛圍,為反對派實施激進破壞行為創造條件;在國際上污名化敵國,將敵國描述為敵人、入侵者、人權侵犯者、國際法破壞者、國際規則破壞者等等。在網絡空間領域,屏蔽敵國網站,對敵國信息基礎設施、商業基礎設施、戰略設施的指揮控制系統發動網絡攻擊,試圖使其癱瘓或無法正常運行,或非法竊取敏感信息。在社會關系領域,在敵國煽動民族主義、分裂主義、排外主義和宗教激進主義,針對性支持恐怖主義,培訓暴動、內亂、抗議分子,策劃“顏色革命”,破壞敵國政治穩定,顛覆原有政治制度,扶植傀儡政權取代合法政權。在文化歷史領域,野蠻篡改歷史,鼓吹“歷史虛無主義”。例如,將“共產主義”扭曲為“法西斯主義”,消除烏境內蘇聯將士紀念碑等。在軍事領域,策劃“代理人戰爭”,從外部挑起武裝沖突。美西方接著以“國際維和”行動和“人道主義”名義干涉,建立對美西方有利的政治制度。
啟示與結語
2022年8月在聯合國總部召開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第十次審議大會因分歧無果而終,標志著全球戰略穩定進入冷戰結束以來最嚴重的失衡狀態。緊隨其后12月份美國Space X公司公布了“星鏈”的軍用版本“星盾”計劃。可以說搶占人工智能軍事化應用先機已上升到大國戰略高度。人類當前面臨的是核威懾下具有智能化特征的信息化局部戰爭,有理由相信本世紀中葉的戰爭形態將演進為核威懾下的智能化局部戰爭。
俄烏沖突再次證明:科學技術是軍事發展和戰爭實踐中最活躍、最具革命性的因素。新一輪科技革命孕育著新質新域戰斗力的巨大增值空間,創新對國家安全具有決定性意義。創新拓展作戰空間,創新改變戰爭形態,創新催生戰略領域。從總體上講,創新驅動發展,創新保障安全。創新不僅是第一動力,而且是當今世界主要軍事強國的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