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猶如一朵艷麗的花朵,綻放在大眾眼前。通過精巧的敘事鏡頭組合,它將商戰背后所蘊含的文藝內核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寶總的旁白如同輕柔的微風,穿梭在故事的脈絡之中;抽幀技術打造的流動影像仿佛帶領觀眾穿越時光,回味無窮。無處不在的時間字幕讓我們感知到時光的流轉與消逝,豎排金句定幀是王家衛電影世界的鮮明標志,每一句話都凝固了角色的內心獨白。同時,耳熟能詳的王家衛電影插曲此起彼伏,引領觀眾陷入情感的深淵。
導演王家衛將電影創作的執著與追求融入《繁花》之中,使得這部劇集呈現如同一幅具有文學性的畫卷。剪輯體現出該劇集藝術的精髓,展現了當代藝術特色。剪輯的藝術手法充分展現了王家衛電影風格的交融,同時呈現出優美敘事的節奏韻律,通過場景的不斷切換、時空的跳躍,剪輯巧妙地將多元情節無縫銜接,與現實世界交織在一起。這種非線性的敘事策略,使觀眾沉浸于一個紛繁復雜而又真實的商戰世界。
一、剪輯師的工作在于拿捏、控制與平衡
剪輯是一種依賴直覺和感知的藝術,很難用言語去解釋何時應該進行剪輯,因為它就像個人的思維方式一樣,無法向他人清晰地闡述自己的思考過程。單純依靠技術理論也不能完全指導影片的剪輯過程。因此,剪輯師需要全神貫注地思考和感受整個剪輯過程,運用感性的思維去理解角色意圖與故事情節的發展。
剪輯師需要深入理解故事的核心,并通過剪輯來傳達角色的情感,體現劇情的緊湊性以及節奏的變化。在這個過程中,剪輯師需經歷一種感性與理性并存的狀態,融合個人的觀點和創造力,以呈現最佳的效果。
好萊塢著名剪輯師瑪格麗特·賽科絲曾形容,電影猶如馬賽克藝術,與音樂頗為相似。令人驚嘆的是,即便只是微妙的變化,也可能會孕育出強烈的影響力。剪輯工作本身要求具備一定的樂感,優秀的剪輯節點如同呼吸般自然。這些精細的時間點,剪輯師必須精準把握,清楚了解每個鏡位所需的醞釀時間。在影視作品中,角色的情感波動需要時間積累,若時間分配不當,過長或過短,都可能使觀眾脫離劇情。
以寶總駕車送李李回家的這一幕為例,首先通過一系列鏡頭組合展示李李在車上休息的情景,呈現她懶散的身姿、微醺的側臉和高跟鞋閃爍的光芒,同時交織出無言的誘惑和魅力。接著,鏡頭迅速切換到寶總驅車在上海街頭疾馳的畫面,僅靠背光勾勒出輪廓,在引擎轟鳴聲中,寶總緊握方向盤,車廂內彌漫著曖昧的氛圍。這一場景讓觀眾預感到這段感情即將邁入新的階段。
在這一場景中,剪輯師在景別選擇、時長控制以及畫面能量平衡方面進行了精心調配,使整個畫面流暢且清晰。這種節奏感讓觀眾在觀影過程中更能感受到情感波動和故事發展。精準的剪輯處理能激發觀眾的情感共鳴,幫助他們與電影中的角色建立緊密的情感紐帶。正是通過剪輯的巧妙運用,觀眾才能被引導至適當的情緒狀態,與角色共同經歷喜悅、憂傷與憤怒。
因此,剪輯在塑造節奏感和情感表達方面起著重要作用。通過恰到好處的節奏控制,剪輯師能夠將故事的情感層次與敘事形式緊密結合,使觀眾沉浸于影片世界,全情投入。只有通過清晰而流暢的剪輯,才能真正實現故事的引人入勝,讓觀眾在鏡頭之間感受到情感渲染,體會劇情節奏與內涵。
二、剪輯師需要善用演員的眼神去剪輯
在影視剪輯的過程中,眼神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相較于其他畫面元素,眼睛能夠傳遞更為豐富的情感,優秀的演員眼神所表達的情感可以超越臺詞的范疇。每當演員的眼神發生改變,鏡頭選擇便顯得尤為關鍵,要能夠與其他各類鏡頭自然地銜接在一起,形成連貫的畫面。
例如,在寶總為汪小姐承受耳光的場景中,得益于倫勃朗光的映襯,胡歌所飾演的寶總眼神由初始時對盧美玲的憤怒與輕蔑,轉變為對汪小姐突然展現的溫柔與委屈,令人動容。同時,唐嫣飾演的汪小姐從迷惘、驚訝到不舍,再到憤怒的情感變化,也表現得自然而融洽。
優秀的演員善于利用眼神傳達情感,而不僅僅局限于鏡頭內的對白。因此,剪輯師的首要職責是準確捕捉演員眼神變化的瞬間。與肢體動作和對話相比,人的眼神往往更能有效地傳遞情感。剪輯師需要具備敏銳的洞察力,竭盡全力捕捉角色每一個眼神極其細微變化的細節。
情感體驗需要時間的積累和沉淀。當觀眾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角色身上時,他們與這些角色便會自然而然地建立起緊密的情感聯系。這是因為在角色開口之前,觀眾已經有足夠的時間仔細觀察他們的神情和表情。剪輯作為直覺和感知的藝術,需要剪輯師全力以赴,深入思考和感知整個剪輯過程,運用感性的思維去理解角色的動機以及故事情節的推進。通過精確掌控情感表現的時長,剪輯師可以創造出充滿張力的畫面效果。
三、數字剪輯時代,剪輯師需要回歸原點
在數字化技術主導的時代,剪輯的定義已遠遠超越傳統意義上的鏡頭拼接。它不僅致力于技術上的突破與創新,更強調創作者對畫面、音效、特效等元素的精準掌控,為觀眾帶來視覺與聽覺的震撼。數字剪輯的魅力在于其多樣性和融合性,既能呈現各異場景、不同時間與空間的交織,又能使其和諧統一,畫面流暢。正是這種二元性的有機結合,使數字剪輯成為一種獨特的藝術表現方式,激發觀眾在影像碎片中自由聯想,體會多層次的情感與思考。
電視劇《繁花》突破了傳統的線性敘事模式,采用插敘手法代替閃回,以20世紀90年代初為時間起點向前展開故事。這種敘事方式的突破意味著每場戲必須足夠精彩,以保持觀眾的持續關注和興趣。例如,在三羊牌開售前夕,寶總從容地品味美酒,與樓下焦躁不安地吃油墩兒的魏總形成鮮明對比。此外,玲子遠赴日本的艱辛歷程以及汪小姐穿著工服坐在地上吃冰棍兒的畫面讓觀眾感到憂慮,同時期待著他們逆境反擊的時刻的到來。剪輯起到了傳達這種魅力的作用,盡管剪輯工作可能復雜而獨特,但其核心意義在于激發觀眾的共鳴,這才是優質剪輯的價值所在。
剪輯藝術始終遵循藝術形式服從藝術內容的原則。因此,視覺特效以影片敘事發展為基礎,并作為輔助手段服務于影片內容。在《繁花》中,剪輯師對大局觀的把控十分老練,在原有故事的基礎上不斷地拆解又重組,讓這些零散的細節互相碰撞,形成鏡頭間的張力,通過鏡外傳遞的信息共同構成影片的整體敘事。
通過剪輯技術解構并重組碎片內容之間的交叉性,構建影片整體節奏,實現信息擴容以及在時空中的自由穿行。然而,無論剪輯技術如何變化萬千,其背后所體現的都是剪輯師富有創造性的剪輯思維和藝術審美。
四、對《繁花》電影版的期待
關于電影版的期待,戴錦華教授曾對《繁花》作出如下評價:“源于它們的傳播方式和受眾期待的不同,電影與電視劇實則屬于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電視劇強調日常生活、情節和細節,因此,我對《繁花》的電影版充滿期待,認為其精髓或將得以呈現。”
劇版《繁花》巧妙地將電影語言與文學意蘊相結合。通過王家衛獨具一格的視覺風格,觀眾被引領至一個充滿神秘色彩與哲理感悟的世界。猶如一曲悠揚的音樂,在時光流轉中彌漫著文學與藝術的韻味。這部劇集不僅是對商戰的真實寫照,更是王家衛對電影藝術深刻思考的體現。在時間與回憶的交織中,他為觀眾呈現了一部富有詩意的電視劇。
隨著劇版《繁花》的巨大成功,觀眾對于導演王家衛即將推出的電影版《繁花》的期待日益升溫。畢竟,王家衛的獨特才華,只有在大銀幕上才會得到充分地展現,無論是深入挖掘人物內心的復雜情感,還是對視覺藝術極致追求,王導都能將觀眾帶到一個全新的藝術世界。
在我國影視市場日益繁榮的今天,《繁花》無疑是一部備受矚目的作品。不僅因為它是導演王家衛的新作,更因為它是改編自同名劇版的電影作品。在這樣的背景下,觀眾對電影版《繁花》的期待愈發高漲,這也預示著這部電影在上映后,必將引發一股觀影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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