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探析

摘" 要：彈幕語言是網絡語言新形式之一，存在著形式多樣的句內語碼轉換現象。以韓劇TV中的彈幕語言為例，彈幕語言語碼轉換的語表形式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方言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英語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韓語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多語間的語碼轉換。彈幕語言語碼轉換的語用功能則表現在七個方面：信息傳遞功能、順應功能、評價功能、委婉表達功能、共情功能、戲謔功能、填補功能。韓語影視劇和綜藝節目網絡言語社區是一個典型的網絡言語社區，它可以作為上位概念，包含具有類似功能、表達習慣、心理認同的其他網絡語言社區。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是該社區群體成員身份標記和心理認同的外顯形式。通過使用語碼轉換，該網絡言語社區的內部一致性與排他性特點得到凸顯。

關鍵詞：彈幕語言；語碼轉換；語表形式；語用功能；言語社區

本文所討論的“彈幕語言”，是指跟隨網絡視頻播放而產生的描述、評論類話語。近些年來，很多網絡平臺均已設立時事新聞的彈幕互動功能。彈幕語言是網絡語言新現象，自產生以來，一直呈現出較為穩定的發展態勢，并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就目前的研究現狀來看，主要集中于彈幕語言的性質[1]、結構特點和語義特征[2]、生成機制[3]、情感表達功能[4]以及語用特征和社會成因[5]等方面。相對而言，對彈幕語言中語碼轉換現象的研究還比較薄弱。

Thomason認為，語碼轉換指的是一個說話者在同一次對話中使用兩種（或多種）語言的材料，它主要包括兩類轉換形式：句間轉換和句內轉換[6]（P131）。本文語料均來源于韓劇TV軟件，其彈幕語言跟傳統的面對面對話或視頻對話等有所不同，即不一定是同時段的話語對話，而是彈幕語言使用者（包含發射彈幕以及觀看彈幕的人群）針對當下視頻畫面的言語互動，它實際上是網絡言語行為的一種表現形式。我們認為，彈幕語言中的語碼轉換屬于句內轉換，其語碼轉換的功能與其他會話語境中的語碼轉換有很大差異。對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進行探討，有助于拓展語碼轉換的研究范圍，加深對網絡語言和網絡言語社區的理解。

一、彈幕語言語碼轉換的語表形式

由于語碼轉換至少是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因此，本文的研究對象不包括以下情況：一是漢字與拼音或拼音簡寫之間的轉換，如“AWSL（啊我死了）”等。二是能夠單獨成句的固定結構，如“芭比Q了（完蛋了、慘了）”等，它作為一個結構整體表示某種具體意義，這屬于構詞層面的問題，而不屬于句內充當句法成分的語碼之間的轉換。本文語料的漢字詞釋義，主要參考《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7]、漢典網、百度百科；語料的英語、韓語解釋，主要參考百度翻譯、Google翻譯。

（一）方言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

彈幕語言具有較強的互動性，突出語言使用者匿名的、主觀的情緒體驗，同時，彈幕具有點贊功能，因此，一些已有網絡傳播基礎、地方色彩濃厚、帶有戲謔意味的方言，更容易受到彈幕語言使用者的青睞。在彈幕語言中，方言尤其是北方官話經常與普通話進行語碼轉換，這跟北方官話使用人口占比較大有關。例如：

（1）我要是女主，我就把文森佐親禿嚕皮嘍。

（2）男主這一身的該溜子氣息莫名有點帥。

（3）兄der你話太多了。

（4）這真是太可愛了吧，笑yue過去了。

例（1）中的“禿嚕皮”，一般認為是東北方言，表示皮膚表面出現損傷。在句中與“親”連用，表達喜愛之情。例（2）中的“該溜子”，實際上應寫作“街溜子”，意為油腔滑調的人。這里是將名詞活用作形容詞。詞語活用現象是網絡語言的主要特點之一，彈幕語言也不例外。例（3）則是采用了方言的發音形式，也有寫作“兄嘚”的情況。在山東方言中，作為親屬稱謂語，在背稱自己的弟弟時，讀作兄弟[?io?35te55]，如果有多個弟弟，還需要在兄弟前加大、二、三等，以示區別。作為非親屬稱謂語使用時，則稱呼18—30歲的年輕人為[（ta51）?io?35te55]，表示親切之意，以期拉進彼此的關系。

由于方言中有些讀音的本字很難確定、輸入法輸入失誤、使用者只求表意或方言本字不常用等原因，彈幕語言中的方言漢字往往會出現異體字或錯別字現象，有時也直接使用拼音來代替漢字，如例（4）中“yue”的本字“噦”在日常生活中不太常用。“噦”一般是

指“嘔吐，氣逆”等不舒服的身體狀況，在語碼轉換中經常與“笑”組合，表示目前視頻中的畫面特別搞笑，這時，“噦”的語義發生了轉變，其消極義消失。

（二）英語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

在英語與普通話語碼轉換的用例中，大多是在漢語句子中插入英語單詞，并且幾乎都是無形態變化的基礎形式或縮寫形式，這跟漢語是無形態變化的語言有關。同時，也有用漢語音譯英語或插入英語句子的情況。例如：

（5）心機boy上線了。

（6）OMG高手過招啊。

（7）奈斯奈斯，勢均力敵的愛情才能長久。

（8）啊啊啊啊太會了吧，i am dead。

例（5）、例（6），分別在漢語句子中插入英語單詞“boy”、英語縮寫“OMG”。例（7）屬于以漢語音譯英語類型，其中的“奈斯奈斯”，是用漢字音譯英語“nice，nice”的發音。經常用于語碼轉換用例的英文詞語，還有DNA、os、jpg、get、rapper、flag、up、sorry、cute、wink、play等。例（8）則屬于插入英語句子類型，在這類語碼轉換中，常常出現比較基礎的句型，如：“can i be your XX？”“I am watching you.”“I cannot stand it.”等。其結構使用、意義表達都比較準確，跟傳統的洋涇浜英語如“人山人海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有本質區別。

（三）韓語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

韓語與普通話的語碼轉換形式與上一形式有同有異。相同的是，該形式基本上也是在漢語句子中插入外語單詞，并且較少涉及單詞的形態變化。不同的是，絕大多數情況下，上一形式中直接寫出英語單詞，而在韓語與普通話語碼轉換用例中，卻是采用漢字、拉丁字母或兩者混合音譯視頻中的韓語發音。因此，彈幕語言中往往會出現相同的韓語發音有多種寫法的情況。例如：

（9）女二真的ki呦窩。

（10）哎一古絕了絕了。

（11）最大怨種：代表nim。

（12）韓智宇良心哦不嗦。

例（9）中的“ki呦窩”，為拉丁字母和漢字混合音譯“???”，有時也寫作kiyowo，意為“可愛”。

例（10）中的“哎一古”，為韓語“???”的音譯，

表示感嘆，意為“哎呦”。有時也寫作“啊一股”“阿

一古”等。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詞語、句子（短句）

在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中也比較常見。常用稱謂詞，

比如：??，常寫作“歐巴/oba”，專指女性用語中的

哥哥；??，常寫作“歐尼”，專指女性用語中的姐姐；

??，常寫作“怒那/努那”，專指男性用語中的姐姐。

又如：??，常寫作“wuli/屋里”，意為我們；??，

常寫作“親故”，意為朋友；??，常寫作“啵啵/bobo”，意為親親。常用感嘆句，如：??，常寫作“大發/dei fa”，意為厲害了；??，常寫作“哦莫”，意為天

吶。常用疑問句，如：???，常寫作“歐多尅/偶

多克”，意為怎么辦？?，常寫作“mo/莫”，意為什么？

常用否定句，如：??，常寫作“安懟”，意為不可以、不行；???，常寫作“阿尼呦”，意為不、不是。

例（11）中，漢字“代表”為意譯，其后以拉丁字母“nim”來音譯“?”，放在“代表”這一稱呼之后表示尊敬。這一用例與漢語的語法形式顯然不同。例（12）中，“哦不嗦”是??的音譯形式，意為“沒有”。這里是將漢語的主謂賓語序調整為韓語的主賓謂

語序，即??? ?? ??（韓智宇良心沒有）。

韓劇TV的受眾主要是中國觀眾，因此，在漢、韓語的語言接觸過程中，漢語為強勢語言。值得注意的是，其他網站中帶有中文字幕的韓語視頻或者是網民留言稱呼韓國明星時，已有將“哥哥”“姐姐”“我們”等直接寫作歐巴、歐尼、wuli的現象。在上述語碼轉換用例中，也出現了漢語句法受韓語句法影響的現象。

（四）多語間的語碼轉換

彈幕語言多語間的語碼轉換主要表現為普通話、英語和韓語的多語轉換，其形式與上述兩種類型基本相同，即直接在句中插入英語單詞，并用漢字或拉丁字母音譯韓語。例如：

（13）又一個psycho??。

（14）頂著baby face哭唧唧拉衣角求抱抱真的好像個egi。

例（13）的意思是：某某也是神經病，其中的“psycho”是???的英文源詞。例（14）中，“baby face”意為“娃娃臉”，“egi”是??的音譯，意為“小孩”。

韓劇TV中的韓文彈幕在語碼轉換用例中極為少見，這跟彈幕語言使用者雖然熟悉韓語影視劇和綜藝節目（以下簡稱“韓劇/綜”），但韓語水平不一定很高有關。具體來說，彈幕語言使用者能實現多語語碼轉換，既跟語言內部因素有關，如普通話以北方官話為基礎，韓語中具有大量漢語固有詞和英語外來詞等；也跟外部因素有關，如彈幕語言的發表規則，彈幕語言使用者的心理因素，我國國民多語學習機會增多，韓劇/綜資源豐富，手機等電子設備一般不自動內置韓語輸入法等。

總之，研究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現象，有助于我們思考語言接觸中詞匯和句法的借入規律、語言變異的表現和制約因素以及語言間是如何相互影響的。在語言接觸過程中，語碼轉換不一定能夠使得詞語直接借入到本民族語言之中并穩固下來，弱勢語言也有可能影響強勢語言。通過不同的事實例證，不僅可以觀察哪些詞語更易發生語碼轉換，也可以考察從語碼轉換到確定為借入詞會經歷哪些步驟或變化。

二、彈幕語言語碼轉換的語用功能

Thomason認為，語碼轉換具有以下會話功能：一是在A語言中使用B語言中的單詞來填補A語言的詞匯空缺；二是在A語言中使用B語言中的單詞作為委婉語，以緩和不愉快事物的影響；三是已知會話雙方都懂A語言和B語言，在A語言中使用B語言中的單詞來完成交際[6]（P132）。結合上述研究，我們進一步探討彈幕語言語碼轉換的語用功能。根據不同的會話語境，語碼轉換可能會有不同的語用功能。

（一）信息傳遞功能

實現信息傳遞是各種語言中最為基礎、最為重要的功能，彈幕語言作為網絡語言的一種，也不例外。彈幕語言使用者往往通過語碼轉換來介紹、說明、修飾或強調特定的意義。例如：

（15）弟弟這是刻在DNA中的恐懼。

（16）男主怎么那么好哄啊，就是個大傻子pabo。

例（15）中的“刻在DNA中的恐懼”，是說明和解釋韓劇中弟弟面對哥哥的暴行時為何會瑟瑟發抖。例（16）中的“pabo”，是“??”的發音音譯，意為“傻瓜”，它與句中的“大傻子”同義，用來表示強調。

（二）順應功能

順應性是語言使用過程中所體現出的語言基本屬性，是語言和心智有機結合的產物，是抽象層面上的語言使用以及語言使用和語言形式之間交織的、復雜的關系[8]。因此，人們會根據話題、交際對象、交際需求的不同等，靈活選擇表達方式。具體而言，彈幕語言使用者往往會通過語碼轉換以順應當下影視劇流行趨勢、網絡流行語、韓劇TV受眾的心理以及該軟件的彈幕發表規則等。例如：

（17）姐姐獨美切拜！大女主劇它不香嗎？

（18）這對cp是真的合適，男強女不弱。

例（17）中的“切拜”，是??的音譯，意為“拜

托”。近年來，國內外的影視劇都比較盛行“大女主”

劇，即故事情節主要圍繞獨立自主的女性角色展開。

可見，該彈幕切合了當下的流行趨勢。例（18）則順

應網絡流行語趨勢，使用了熱詞“cp”，它是coupling

的縮寫形式，指人物配對關系。此外，網絡中還衍生了“炒cp、組cp、嗑cp、真人cp、角色cp”等說法。

（三）評價功能

彈幕語言使用者通過語碼轉換評價視頻畫面中的人（或演員本人）、物、事件或動作行為等。我們可以將其分為兩類：積極評價和消極評價。例如：

（19）Wuli路云的演技真的有在進步啊！恰拉嗖！

（20）nonono不要放這么曖昧的BGM，收回去！

例（19）表示積極評價，意思是說：我們路云的演技進步了，做得棒！該句中的“恰拉嗖”，是???

的音譯，意為“做得好”。例（20）表示消極評價，其語境是劇中女配角和男主角對戲時的背景音樂比較浪漫，因此，彈幕評價“nonono”，認為此時不應該放這么曖昧的音樂。

（四）委婉表達功能

有時，彈幕語言使用者會通過語碼轉換來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見、批評等。委婉表達功能符合禮貌交際原則，往往采取比較婉轉或溫和的方式。例如：

（21）女主的演技可以，但男主的演技就emmmmm，感覺有點接不上女主的戲。

（22）哈哈哈哈唱得挺好的，不過麻煩never do it again.

例（24）中的“emmmmm”，源自英語um，因為漢語拼音的e類似于u/?/的發音，所以em尤其是e后m多次重疊的形式，被廣泛運用于網絡語言中，這里用來表示男主角的演技不好。例（25）的具體語境是：性格活潑的男同事唱歌逗女主角開心，但唱得實在是不好聽，劇中以此展示戲劇效果，這里表示確實不太好聽，“以后不要再唱了”。

（五）共情功能

有時，彈幕語言使用者會通過語碼轉換來達到共情目的：一是與劇中人物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二是與其他彈幕語言使用者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例如：

（23）男主：第一名，拿呀拿。

（24）我用我母胎solo兩百年換你們在一起！

例（23）中，“拿呀拿”是韓語???的音譯形

式，意為“我呀我”。經過艱苦努力，劇中的男主角終于獲得了比賽的第一名，此刻他感到十分自豪。這里是重復男主角的話語，達到與劇中人物共情的目的。例（24）的語境是：男、女主角由于各種原因被迫分手，彈幕使用者借助這句話來表達無限的同情和無比的惋惜。

（六）戲謔功能

彈幕文化根植于吐槽、鬼畜、惡搞、空耳等，形成對主流文化和權威話語的解構[9]。彈幕語言使用者通過語碼轉換來達到調侃、諷刺的目的，是彈幕文化中較為常見的一種表現形式。例如：

（25）女主后來得了團結PTSD。

（26）真的sorry啊，看到你哭我好想笑。

例（25）中的“團結”是??的音譯，“PTSD”是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的縮寫形式，即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癥。其劇情是：女主角每次與男主角打算或正在約會時，男方總會接到軍隊打來的電話，要求他立即歸隊執行任務。也就是說，每當男主角說出“??”一詞時，就預示著要放女方鴿子了。因此，彈幕戲稱女主角得了“團結”創傷應激障礙癥。例（26）的語境是：劇中的背景音樂令人傷感，男、女主角都沉浸在這一悲傷的氛圍里，但男主角痛哭的樣子卻讓人感覺十分好笑。

（七）填補功能

這里的“填補功能”，是指彈幕發射者使用B詞來填補A語言中的詞匯空缺。這與上文提到的語碼轉換在會話中的填補詞匯空缺功能并不完全等同。結合相關語料，我們發現，從某種層面上來說，該語義在A語言中不一定是完全空缺的，而是此處使用B詞表意最方便、最恰當。例如：

（27）肯定是女主當BM啊，我們男主是忙內。

例（27）中的“BM”是Business Manager的縮寫形式，意為業務經理、市場營銷經理等；“忙內”，亦稱“??”，是韓語“老幺”一詞的發音直譯，意為團體里或家庭里年紀最小的人、單位同事中最小的后輩等。該句的意思是說：如果單位領導提拔男、女主角中的一個擔任營銷經理的話，一定會是女主角，因為男主角是忙內。“BM”“忙內”固然可以用“業務經理、營銷經理”“晚輩、后輩、老小”等詞語來代替，但這兩個稱呼在劇中出現頻率很高，因此，“BM”“忙內”在此處最能恰當、準確地表達彈幕語言使用者的意圖，也能迅速獲得其他使用者的理解。

除了上述常見功能，彈幕語言語碼轉換還具有其他功能，如標新立異和炫耀賣弄等，這跟彈幕語言使用者的內在心理有關。總之，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功能主要是在言語互動中得以呈現，并受到具體語境、交際對象的制約和影響。

三、語碼轉換與言語社區

與現實社區相比，虛擬社區更強調作為“共同體”的功能，可以將其界定為跨地域的人們所形成的精神共同體，即社區是一種觀念形態、是一種人際關系模式[10]。虛擬社區與社會語言學中的言語社區，在精神與情感認同、人群聚合等方面是相似的。言語社區是交際活動的聚合體，它通過一系列共同的言語符號進行日常而頻繁的交往，并根據語言運用中那些有實義的分歧而區別于其他相似的聚合體[11]。我們認為，彈幕語言及其使用者屬于一種特定類型的網絡言語社區。

同時，我們還認為，不能籠統地將所有網絡言語使用者都劃歸為一個統一的網絡言語社區，因為其內部是不同質的。隨著網絡言語使用的穩定發展，不同的網絡言語社區逐漸形成。判斷是否存在或屬于某一網絡言語社區，需要考察是否具有固定的言語交際人數、長期穩定的交流空間、趨同的語言表達習慣和對該社區的情感認同等。網絡言語社區不應以不同的網絡平臺或APP為劃分界限，具有類似特征的群體都可以界定為屬于同一言語社區。在該群體中，既有典型成員，也有非典型成員，即同一言語社區中的群體是“和而不同”的。某一成員也可能同時屬于不同的言語社區。可見，網絡言語社區的群體成員具有流動性、交叉性、區別性。

韓劇TV以韓劇/綜為主要視頻瀏覽資源，僅在非主頁區有部分與韓劇/綜無關的泰劇、國產劇和美食短視頻。除了彈幕功能之外，受眾還可以使用視頻投稿、追星日記、評論區等其他版塊功能，這些功能基本都與韓劇/綜、韓國娛樂明星有關。其受眾群數量較大，我們在2022年8月29日23：10對它進行了搜索，以此時的熱播新劇《黑話律師》為例，搜索結果顯示，討論區有2萬條評論，其中，置頂精華帖達到了10.5萬次的閱讀量。同時，該評論區的功能比較明確、單一、穩定，其他版塊的留言區也常見與上述彈幕中較為類同的語碼轉換現象。因此，我們判定韓劇TV是一個網絡言語社區。需要指出的是，網絡言語社區是一個動態的流動社區，語言外部因素的變化，如APP相關版塊的改版乃至APP的下架等，也可能會對該言語社區產生很大影響。

通過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韓劇TV言語社區彈幕語言的語碼轉換具有鮮明而獨特的語表形式和語用功能，使它能夠區別于其他言語社區或其他彈幕語言，這尤其體現在韓語與普通話語碼轉換、多語語碼轉換兩個方面。使用這兩類語碼轉換語表形式，能夠展現言語社區群體成員作為韓劇/綜熟悉者或愛好者的身份特點、以及對韓劇/綜的心理認同。與此同時，這兩類語碼轉換語表形式又使社區內部的言語同質性更加凸顯，從而進一步強化了社區的內部一致性與排他性。具有類似功能、表達習慣、心理認同的其他語言社區，都可以作為下位概念而歸入韓劇/綜網絡言語社區這一上位概念，即韓劇/綜網絡言語社區可包含多個網絡平臺和APP。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除了加強對不同類型網絡言語社區的研究，還應深化網絡言語社區的研究框架和研究體系，從而為網絡言語社區的探討提供更好的理論支撐。

參考文獻：

[1]趙雪.一種新的網絡評論語體：彈幕語體[J].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22，（2）.

[2]孟璐.彈幕語言研究[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

[3]孟凡蕭，吳懷東.論“語—圖”互文視域下的彈幕生成機制——“逆仿”的律動與跨媒介的狂歡[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2，（10）.

[4]李冰蕓.彈幕言語不禮貌的情感表達功能[J].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18，（4）.

[5]肖瀟.彈幕語言的語用特征、現狀及其社會文化成因[J].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5）.

[6]Thomason，S.G.Language Contact：An Introduction[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1.

[7]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Z].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

[8]郭亞東，陳新仁.語言順應（性）：概念與操作——Jef Verschueren教授訪談與評解[J].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2020，（2）.

[9]李未檸.新網絡環境下的流行語特征探析[J].語言戰略研究，2016，（6）.

[10]姜振華，胡鴻保.社區概念發展的歷程[J].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02，（4）.

[11]王玲，徐大明.合肥科學島言語社區調查[J].語言科學，2009，（1）.

Analysis of Code Switching in Bullet Comments

——Taking the Bullet Comments in Korean TV as an Example

Yang Qian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zhong 723000， China）

Abstract：Bullet comment is one of the new forms of internet language， which involves various forms of code switching within sentences. Taking the bullet comments from Korean TV app as an example， the language forms of code switching in bullet comments are mainly manifested in four aspects： code switching between dialects and Mandarin， English and Mandarin， Korean and Mandarin， and also between multiple languages.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code switching in bullet comments are manifested in seven aspects： information transmission， adaptation， evaluation， euphemistic expression， empathy， joking， and complement. The online language community of Korean film，television dramas and variety show is a typical online language community， which can be regarded as a higher-level concept， including other online language communities with similar functions， expression habits， and psychological identity. The code switching of bullet comments is an explicit form of identity and psychological identification among the community group. By using code switching， the internal consistency and exclusivity of the online language community are highlighted.

Key words：bullet comments；code switching；expressive form；pragmatic function；speech commun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