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藝結合：虛擬主持人個性化形象塑造探究

一、主持人“虛擬化”現象層出不窮

近幾年，虛擬主持人在傳統媒體中炙手可 熱，各大媒體平臺依靠政策支持，主持人“虛 擬化”已然進入爆發期?！?022 年度中國虛擬 數字人影響力指數報告》（以下簡稱《影響力 報告》）顯示，目前國內虛擬主持人主要有以 下三類： “虛擬偶像”“虛擬主播”及“數字 員工”。本文主要探討第二種類型：“虛擬主 播”。它是指面向新聞媒體，從事播音主持工 作的虛擬數字人，可以代替真人主持，進行新 聞播報以及簡單的主持工作，也被稱為“虛擬 主持人”。虛擬主持人并非新近誕生的產物， 早在 2001 年，全球首位虛擬主持人“阿娜諾 娃”在英國誕生，此后的虛擬主持人大量涌 現。同年， 中國首位虛擬主持人“言東方”在 天津電視臺《科技周刊》節目中與真人主持人 搭檔主持節目。技術的不斷完善使虛擬主持人 在近幾年不斷得到發展。2018 年，虛擬主持人 “康曉輝”在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正式亮相， 搜狗“新小微”、新華社“新小萌”、微軟“小 冰”、湖南衛視“小漾”等虛擬主持人也紛紛 進入大眾視野。除傳統媒體外， 各大傳媒公司、 科技公司也紛紛推出虛擬數字人。根據《影響 力報告》數據顯示，位列前三的虛擬數字人分 別是虛擬美妝達人“柳夜熙”、虛擬女歌手“洛 天依”、虛擬偶像女團“A-SOUL”，而虛擬主 持人排名最靠前的是央視網“小 C”，位列第 18 名。不難看出，除平臺賦能外，名列前茅的 虛擬數字人特長各異，定位恰當，人物鮮明， 也是贏得大眾青睞的重要原因。

二、虛擬主持人個性化形象塑造

吳洪林教授在《主持藝術》中提出： “主 持人是以‘我’的方式出現在鏡頭與話筒之 前，為受眾群準備并駕馭一檔固定節目的演播 主人。”因此，主持人應是一位具有參與性、 駕馭性及指向性的“演播主人”，而每位主持人都具有獨特性和不可復制性，個性化的塑造 則是成為一個成功“演播主人”的重要途徑。 就目前來看，虛擬主持人個性化形象塑造大多 集中于表征模仿——僅限于模仿真人主持人的 表面特征，忽略內在塑造，其塑造過程是由外 向內的，且當下大眾審美單一，各大平臺推出 的虛擬主持人以女性居多，導致虛擬主持人的 同質化程度極高。主持人是一個內外兼修的職 業，個性化的塑造需要重視內在塑造，在迎合 觀眾審美的同時能提高觀眾的審美趣味，注重 主持技術與主持藝術的結合，打造重復率低的 個性主持風格，才能促使虛擬主持人擺脫發展 瓶頸。

（一）主持意識——駕馭性主持

“主持意識”是指主持人參與節目的自覺 程度與掌控節目的自主能力，這是在主持節目 過程中表現出來的一種職業意識，鮮明的主持 意識是主持人駕馭節目制作流程的首要前提。 這要求主持人需要具備超越觀眾的意識和超越 觀眾的行為。

就當下啟用虛擬主持人的節目來說，虛 擬主持人制作團隊缺乏“主持意識”，主要體 現在以下兩點：一是將虛擬主持人生硬嫁接到 現成節目中，這違背了主持人要成為節目“演 播主人”的原則，使虛擬主持人被動地成為節 目的客體，從而整檔節目無明晰的主持脈絡； 二是與現場觀眾互動的虛擬主持人較少，虛擬 主持人的單向傳播，導致節目缺乏趣味性與有 機性。麥克盧漢認為： “最有影響力的電視節 目應該是那些包含了須由觀眾完成的過程的狀 況?！焙闲l視綜藝節目《快樂大本營》的制 勝法寶之一便是與觀眾互動，場內觀眾可以與 主持人互動交流、做游戲，場外嘉賓可通過電 話連線參與節目，互動將主持人與觀眾的距離 拉近，主持人始終處于主動駕馭狀態，讓觀眾 在不經意之間“被駕馭”，從節目受眾變成節目參與者，主持人與觀眾之間形成有效的雙向 傳播。反觀由虛擬主持人主持的節目，就目前 來看，虛擬主持人受限于技術壁壘，在現場無 法與觀眾實時互動，致使節目趣味性在一定程 度上有所降低，虛擬主持人的存在感并不高。

由此可見，制作團隊需具備主持專業知 識，使虛擬主持人成為節目的“主人”，而非 工具。春晚節目中的“小小撒”作為主持人撒 貝寧的主持搭檔出現， 《快樂大本營》的“小 漾”作為主持群的一員出現，下一步可嘗試讓 虛擬主持人變成“演播主人”，與真人嘉賓搭 檔主持，抑或獨立完成一檔節目，讓觀眾對虛 擬主持人產生深刻記憶，除去只能作為搭配的 刻板印象。這也要求制作團隊的分工更加細化， 確保虛擬主持人能夠在團隊的操控下提升與觀 眾的交互，增強對節目的駕馭能力，才能使虛 擬主持人免遭觀眾淘汰。

（二）形象融合——有機性主持

人的形象，是指一個人的外貌長相以及衣 著打扮所呈現出的整體形態，但主持人的形象 有所不同，吳洪林教授認為，節目主持人的形 象由兩部分融合而成——“主持人本體形象和 節目主體形象”，創造一個節目主持人的過程 就是將主持人的個人形象與節目風格融合的過 程。形象塑造千變萬化，每個節目對主持人的 形象要求不盡相同。如中央電視臺主持人朱迅 在主持春節聯歡晚會時，服裝多為長裙，以紅 色花朵圖案為主，發型妝容大氣得體，形象端 莊；而在《正大綜藝·墻來啦》節目中，朱迅 的服裝多為褲裝和短裙，顏色多彩時尚，發型 多變，靈動活潑。所以，主持人的形象具有 一 定的彈性與可塑性，最終服務于節目。同理， 虛擬主持人的形象應是設計之初形成的外在本 體形象，加之節目主體形象，才生成虛擬主持 人的最終形象，一檔節目在制作之初，必然要 根據節目形象來找準主持人的定位，形成虛擬主持人最終的融合形象。

《動畫夢工廠》的虛擬主持人“跳跳龍” 是性格天真活潑的小恐龍形象。《動畫夢工"" 廠》是中央電視臺少兒頻道推出的動畫欄目，"" 節目主要受眾為兒童，而龍作為中華民族的傳"" 統圖騰和文化符號，具有特殊的文化含義和神"" 話色彩，許多民間故事、成語故事和童謠經"" 常以龍為主角。在中國傳統文化背景的影響之"" 下， 中國人對于龍的崇拜和喜愛也一脈相承，"" 即便卡通形象“跳跳龍”并不具備人形，卻依"" 然能贏得觀眾喜愛，與節目完美融合、相得益"" 彰，它的主持效果并不亞于真人主持，也成了"" 《動畫夢工廠》的獨特名片。

與之異曲同工的還有《我是唱作人》節 目 主 持人“Producer C” —— 熊貓形象 虛 擬 主 持人。該節目作為一檔說唱音樂節目，深受年 輕人追捧，傳統綜藝節目主持人已經無法滿足 年輕人追求新潮的觀看需求。節目組在不違背 節目宗旨的前提下，大膽采用虛擬熊貓形象， 并給出“性格高冷智商更冷，霸氣軟冷無縫銜 接”的人物定位，愛奇藝平臺還為它開通微博 賬號， 吸引大批粉絲留言互動。這位虛擬主持 人結合了元宇宙虛擬形象和豐富的音樂知識儲 備，個人形象與節目形象相輔相成，推進了虛 擬主持人由量到質的突破。在虛擬主持人的個 性化塑造過程中，由“人”向“非人”的逐漸 過渡或許突破了傳統意義上對主持人形象的桎 梏。

（三）補償機制——可替代性主持

根據虛擬現實補償論可知，隨著科技的不 斷進步，人們在現實中缺失的部分會努力在虛 擬世界得以補償。根據上述《影響力報告》顯 示，名列前茅的虛擬數字人在現實世界中均是 當下流行文化與大眾文化的集合體，如現象級 虛擬數字人“柳夜熙”的爆紅，正是迎合了當 下大眾對于中國傳統文化與神話傳說的審美趨

向。許多虛擬主持人的出現，也正是填補了現 實中缺乏此類主持人的空白。

浙江衛視打造的虛擬主持人“谷小雨”， 在 2022 年 4 月 20 日正式與觀眾見面?！肮刃?雨”的設計初衷是打造一位傳承宋韻文化、推 廣宋韻文化的形象大使，因此“谷小雨”的人 物設定是一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宋代才女，對 宋代詩詞與宋代文化無所不知，對答如流。制 作團隊又為其加上唱歌跳舞的技能，讓這位虛 擬主持人在技術方面更加豐富立體。它的不同 之處在于，相比起其他虛擬主持人，它具備更 加強大擬人的感知、表達和交互能力，全鏈路 技術讓它可以在交互中擁有語音識別、語義理 解等能力，可以實現基本交互溝通。在綜藝節 目《天賜的聲音》中， “谷小雨”的服飾在宋 韻服飾的基礎上加上現代流行元素，既有宋韻 的文化風格又不失現代的流行俏皮，在多檔節 目中頻頻露面，吸粉無數。

“谷小雨”的出現，是虛擬主持人在文化 領域的有益嘗試與突破。這也正是虛擬主持人 的一大特性：彌補現實中此類主持人的空缺， 用虛擬技術“填補”了主持藝術領域的空白。

（四）IP 孵化——可持續性主持

在融媒體市場中，IP（知識產權）孵化如 火如荼。IP 孵化是指 IP 從設計、注冊、營銷、 形成品牌到授權的全過程。從最初的產品 IP 孵 化，到目前的達人 IP 孵化（以人為孵化點打造 的個人形象品牌） ，促使許多傳統媒體主持人 紛紛申請以個人形象為代表的官方平臺認證賬 號，創立個人 IP，完善品牌鏈條，此舉既拓寬 了粉絲群體，增加了商業模式，也更加符合當 下融媒體時代的傳播特點。在《影響力報告》 中，排名前十位的虛擬主持人在多個網絡平臺 都有粉絲量過萬的賬號，但虛擬主持人并無完 善的 IP 孵化鏈。目前，虛擬主持人大多依靠各 大媒體頭部節目的聯動，缺少獨立的 IP 品牌鏈條，所以，參考傳統媒體主持人的孵化成果， IP 孵化也是虛擬主持人個性塑造的重要手段。

虛擬主持人 IP 孵化可以使虛擬主持人更加 立體、多元，拓寬虛擬主持人的展示空間。成 功的 IP 孵化可將虛擬主持人打造成一個獨特、 有吸引力和可持續發展的品牌形象，它不僅是 一個虛擬形象，還包括與之相關的價值觀、特 點、風格和故事等，有助于增加虛擬主持人的 認可度和吸引力，吸引更多觀眾的關注和支 持，從而建立起忠實的粉絲社群和用戶參與平 臺。通過建立虛擬主持人的粉絲社群，制作團 隊可以與觀眾建立更緊密的聯系，再通過社交 媒體、線上直播和互動等活動，為觀眾提供更 加豐富和多樣的娛樂體驗，增強用戶忠誠度和 參與度。

隨著虛擬主持人行業的規模和影響力不斷 擴大，通過打造優秀的虛擬主持人 IP，可以進 一步推動虛擬主持人行業的創新發展，為整個 行業帶來新的商業模式和機會。

三、結語

人工智能時代，虛擬主持人的加入為傳統 媒體注入新的生機，但目前虛擬主持人的研發 與亮相還處于創新擴散理論中的確認階段。在 此過程中，虛擬主持人的價值理性程度低、觀 眾的期待值與接受度落差大、技術限制造成的 恐怖谷效應等問題都亟待逐一攻破，制作團隊 不僅要注重技術加持， 更應遵循主持藝術原則， 技藝結合，塑造出具有獨特性和不可替代性的 新形象，不必受限于對人形的模仿，或許有更 大的發展空間。

[ 作者簡介 ] 趙妍琦，女，漢族，山東濟南人， 山東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廣 播電視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