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履職”調查

■文·圖／本刊記者 徐顥

近日，類似“藏在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網紅科室’”的新聞層出不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正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刷新公眾的認知。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公共經濟學研究室主任王震表示：“分級診療成功與否，要看患者的腳往哪走。如果患者出現頭疼腦熱，第一時間想到縣醫院、社區醫院，分級診療才算真正落地了。”全國超過3.6 萬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無疑是優質醫療資源擴容下沉的重要“承載者”。當前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有哪些新變化？在推動分級診療方面發揮了哪些作用？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履職”情況如何？本刊記者走進2 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進行了調查采訪。

從“弱存在感”到加速發展

翻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發展歷史，曾有過一段“沉寂”的時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在發展初期曾面臨醫療功能弱化、檢驗檢測設施不全、社區醫生技術不足、全科醫生匱乏、基本公共衛生服務不到位、家庭醫生簽約率低等問題，尋常百姓對它“愛不起來”。之后，為提升基層醫療衛生服務能力，國家出臺衛生院、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服務能力標準，改善基層基礎設施條件，提檔升級設施設備，將符合條件的基層醫療機構全部納入醫保定點范圍；推動優質醫療資源下沉、提速遠程醫療和醫聯體發展、暢通基層綠色轉診渠道、放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科室創建名目……近幾年，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進入發展加速期，尤其經受了新冠肺炎疫情的3 年“大考”，在新的時代形勢下開拓出“一中心一特色”的局面。今年10 月，國家衛生健康委發布《2022 年我國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公報顯示，全國已設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站）36448 個。與上年相比，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站）數量有所增加，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站）人員數比上年增加3.4 萬人，增長5.0%。

在蒲黃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社區居民正在有序候診。

以人為本，定位醫防并治

成立于1957 年的北京市豐臺區蒲黃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是全國示范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有兩處辦公地址，服務東鐵匠營街道22 個社區的9.3 萬人口。不僅如此，它還是一家開在居民家門口的中醫藥博物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的是中心醫務科主任申元源，臨床專業研究生畢業之后便來到中心，一晃10 年過去了。問起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變化，她說：“這些年，除了硬件設施的變化外，最值得一提的還是醫生理念和服務方式的轉變。以前，醫生只關注單一病情，現在我們會關注患者整體情況。”申元源表示，社區醫院的重要職能是健康管理和醫養結合。比如腦出血、心梗等急癥，常常是由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等慢性疾病引發的，在規范治療的同時，更需要幫助患者調整平時的生活、運動和飲食習慣。

蒲黃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除常規科室外，設有糖尿病、骨質疏松、腦卒中3 個西醫門診，以及肥胖、學習困難、失眠3 個中醫門診。中醫診區與中醫藥博物館整體融合，營造濃厚的中醫文化氛圍，在滿足社區居民不同診療需求的同時，實現對慢性疾病從預防、診療到康復的一體化全程管理。

在中心另一處辦公地址—— 安寧療護中心，本刊記者見到了安寧療護中心主任王明輝。“這里配備了50 張床位，26 名醫護人員，4 名社工以及若干志愿者。‘偶爾治愈、常常安慰’是這里的座右銘。工作人員會采用芳香、冥想、對話、心理咨詢等方式對病人和家屬進行人文關懷。”王明輝介紹。

2016 年，當王明輝帶領團隊開始為轄區失能、半失能老年人提供上門服務時，她意識到，溫暖、個性化的家庭醫生安寧服務是保障老年人高質量生存的“最后一公里”。2020 年，通過與北京協和醫院安寧緩和醫療組合作，“協和-蒲黃榆聯動”模式啟動，這里也成為北京市首家由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轉型的安寧療護中心。3 年來，居家安寧療護服務171 人，提供上門服務714 人次，為83 位老人完成居家離世的心愿；提供安寧療護門診服務322 人次，組織生命教育講座及義診宣傳54 場，受教育人數超過2 萬人。當得到安慰的家屬們主動申請當起志愿者為推廣安寧服務而努力時，王明輝看到了小社區的“影響力”，她說：“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安寧療護的必要。”

蒲黃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院長劉宏作為中醫傳承人，認為中醫是實現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醫防并治的途徑，并致力于在社區推動中醫文化。“中心依托居民健康生活廳和豐臺區中醫藥博物館，結合‘八段錦’‘易筋經’‘五禽戲’等健康俱樂部，形成了集健康、文化、生活于一體的社區中醫康養模式，惠及6 萬余人次；帶動街道中醫康養文化建設，擴大轄區老年人身心同治、特色康養的輻射面，滿足社區老年人身邊有大醫、床邊有照料、手邊有文化、旁邊有管理、嘴邊有美食的需求。”劉宏介紹。

從老年人、殘疾人、孕婦幼的重點人群到有個性化需求的特殊人群，再到向往康養生活的全體人群，這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關注從生到死的全生命周期，守在離群眾最近的地方，正一點點抵達“全人、全家、全程、全社區”的醫療照護愿景。

沉下來、接得住，“雙向奔赴”才能成長

相比歷史悠久的蒲黃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北京市豐臺區成壽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還相對“年輕”。成立10 年，輻射4 萬人，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特色科室、特色門診“滿院開花”。

社區醫院要想快速成長，離不開與優質醫療資源合作，在學習與追趕中方能變得“強大起來”。成壽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醫務科科長秦春艷向記者介紹了中心醫聯體建設情況：“與中日友好醫院開展遠程超聲會診項目；與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建立醫聯體聯盟開展胃腸鏡檢查；與豐臺區康復醫院緊密合作進行北京市基層康復專科建設；與北京醫院共建內分泌科、心內科、呼吸科、神內科、疼痛科等全科 — 專科聯合門診，并成功創建北京市基層糖尿病專科、中醫疼痛癥狀門診；與南苑醫院、兒研所共建北京市小兒推拿專病特色科室；與豐臺婦幼保健院開展婦科、兒科學習交流及部分檢驗項目的化驗。”多學科、多機構醫療聯合體的建設讓成壽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內核”慢慢強了起來，并有了自己的目標：成為轄區內全能型、高水平的社區醫院。

10 月19 日，是成壽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B 超科與中日友好醫院B 超科遠程超聲會診的日子。上午10 點半，依托超聲遠程會診系統，中心主治醫師孫靜改實時傳輸了一位腎結石患者的超聲圖像，中日友好醫院B 超科主任李程了解情況后，給出“暫無手術指征，可定期復查”的診斷和治療方案。孫靜改介紹，對于有手術指征的患者，可直接通過轉診綠色通道轉至中日友好醫院手術科室進行治療。

亦醫亦友的家庭醫生

“你說奇怪不，我不明疼痛，過來看醫生，他們耐心跟我說幾句話就好了。”說這話的是成壽寺社區居民黃先生，“你別不信，任何病都跟心理負擔有關，我現在就是咱們中心的粉絲！”

2023 年5 月19 日是第13 個“世界家庭醫生日”，今年的主題是“簽而有約共享健康”。世界衛生組織要求，平均每2000 人就要配備一名家庭醫師，才能滿足人們對基層衛生保健的需求。據統計，截至2021 年年底，我國有超過42 萬個家庭醫生團隊。在蒲黃榆社區，33 個家庭醫生團隊簽約超過3.6 萬人；在成壽寺社區，27 個家庭醫生團隊簽約超過3.6萬人。

對成壽寺社區居民而言，中醫全科主治醫師吳彩鳳是家人般的存在。她和護士組成的家庭醫生團隊共同服務超過1000 名轄區居民，雙方通過“智慧家醫”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App）、微信群、電話進行溝通。“平時，居民們若有發燒、咳嗽等小問題，我會線上指導他們如何處理；線下看診時，也會全面了解患者的家庭情況、身體疾病。在老齡化社會，家庭醫生會變得越來越重要，畢竟讓老年人自己跑醫院太難了。”吳彩鳳說，“能得到居民的信任，我覺得辛苦并快樂著。”

問起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未來發展的思路，劉宏說：“社區醫院的發展根本在于醫療技術的支撐，要以社區為窗口滿足百姓多種多樣的健康需求。”

成壽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院長趙海燕表示：“秉持‘沒有院墻，服務無限’的辦院理念，圍繞居民需求，在醫療服務、人才培養、專科建設等方面精雕細琢，讓優質的醫療服務飛入尋常百姓家。”

在老齡化的進程中，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正不斷更新著“履職簡歷”。■